7 變化

變化

怎麽感覺這聲哥哥像是被占了便宜一樣？

“…随你，愛叫啥叫啥。”

焦景予笑了兩聲，打趣：“好，池哥哥。”

池毅差點yue了出來，擺手：“別他媽說疊字！”

焦景予看他炸毛的樣子，忍不住再次上手揉他頭發：“好哥哥——”

“手拿開！我長不高了！”

焦景予失笑撒開手：“你不矮。”

“你懂什麽，”兩人順勢坐在初中部門口支着的棚下椅子，池毅開口，“像你都快一米九了吧？我比你矮八厘米！”

“可你比我大，哥哥。”

池毅渾身戰栗，猛吸一口牛奶：“別喊我哥，你三月我八月，我小。”

焦景予手一頓，轉過眼：“你怎麽知道我三月。”

像是沒發現什麽，或是沒察覺沒反應過來，池毅就這個話題攤開：“打聽過，三月二十五的，白羊座……靠！”

旁邊傳來兩聲輕笑，随着微風吹到耳邊。

他一愣，迅速回味了一遍剛剛自己說的話，立馬找補：“為了‘怎麽趕走兩個月的同桌’，當然要全方位了解，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一點都沒有說服力的措辭，以及拙劣的演技，讓焦景予能信才怪。

“兩個月已經作廢了。”

“我當然知道，”池毅犟種，“這叫全方位了解新同桌。”

他才不會承認是自己好奇才去打聽的，他又不是傻逼。

身旁的人忍着笑，問出：“那你是八月幾號？”

“十二——靠！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焦景予笑了一下，想伸手去碰一碰他的頭發，卻又默默收了下去。

“我倆生日都還沒到。”

“你不是馬上就要過了麽？”

焦景予朝垃圾桶投擲瓶子，在空中劃出美麗的弧線後準确無誤落進筐裏。

“不太想過。”

池毅只看了他一眼，沒再多問。

路邊時不時有幾個放學的初中生走過，看見兩個長相上乘的少年自然會多看幾眼，尤其其中一位手搭在另一位椅子邊。

不是那種過多的親密的接觸，而是一種靠近、展示親昵關系卻讓對方絲毫沒察覺的樣子。

漸漸地有人發現，只要有想上前搭話的，都被那個坐着略高的人用警告的眼神擋了回去。

“我記你生日了。”

“那我現在立馬把你揍到忘掉。”

焦景予笑了起來，想到之前聽的傳聞，張了張嘴終究沒問出來。

有時候話語拐到嘴邊再咽下去，就變成另一句了。

“随便你打。”

“月底你還是辦一個生日，我要湊熱鬧！”

焦景予偏過頭，深深地看向池毅。他心裏清楚剛剛自己嘴快的那句‘不想過’，給對方鑽空子的空間。

池毅明明就想給自己過生日，不管是真的出于好心還是多管閑事，亦或是想湊熱鬧。

他還是那個他。

“好。”

池毅喝完最後一口牛奶，興高采烈的又去對面買了兩杯關東煮。

“晚上沒吃飯？”

池毅遞給他一串魚豆腐：“嘴饞，別管。”

“我請你，想吃什麽？”

“牛排，上等的牛排，最好從新西蘭空運過來的。”

池毅以為對方跟自己開玩笑，或者是随口客套一句，索性自己也随口應付一句。

自己并不想吃牛排，何況又不是沒吃過。再者，這附近根本就沒有西餐店，據他所知陵城能空運過來的高檔西餐店在江口區，距離這裏二十幾公裏。

身旁的人沉默了很久，拍拍他的頭：“好。”

下一秒他拿起手機劃拉了幾下，買了一個雙人套餐。

對方起身，跟池毅說：“走吧，一會還要回宿舍，明天要早起，不能去遠點的地方——”

“去哪？”

“吃牛排。”

“靠！”池毅吞下最後一串魚豆腐，拉住要走的人，“你他媽瘋了？！吃什麽牛排？”

看着焦景予一臉茫然，池毅敗下陣：“下次再去，剛剛我開玩笑的。而且…學校附近的西餐店也不行，別去了。”

對方在他的注視下，依舊一臉不解。池毅把他拉住，打算講講理勸勸。

一個讓學校的學生聞風喪膽的校霸此刻正在勸一個隔壁學校轉來的三好學生退雙人券。

簡直聞所未聞。

這要是讓宋省何游他們看到了，免不了要在‘稱霸全校’群裏叨叨半天。

稱霸全校群是他們幾個建的群，裏面十幾個人，都是學校裏面不咋學習的主。

池毅開始不想進，誰知道宋省實在太過熱情，說讓他進去壓一壓當時高三的混子，實在沒辦法了才進去。

從沒說過話的他卻是群裏唯一的話題。

尤其是池毅高一的時候把一個同班同學揍到住一個星期院的話題。

如今池毅設置免打擾，怎麽que他他都不說話，主打一個在線冷酷不回複。

許久沒講理的池毅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在心裏草了一聲，決定用老辦法。

焦景予就這麽看着他的手拽着袖子，不動聲色。

下一秒，池毅熟練地把他領子拽起來，将高過自己的焦景予扯了下來。

兩人距離很近，近的就像要貼上了一樣。

焦景予在一瞬間眼睛放大，不可思議看着他；池毅雖然狠勁十足，但那雙眼睛裏根本沒有威脅，倒像是病急亂投醫。

兩人就這麽對視了一會，池毅才咬着牙開口：“你他媽把那破玩意退了，不然……”

每吸一口氣都能聞到焦景予身上獨屬的氣息，他不受控制又紅了臉，甚至剩下半句話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焦景予眨了眨眼，靜靜等着下半句。

“我……”池毅故作兇狠，在空空如也的腦袋裏搜羅着适合的詞語。

“你？”

三秒過去，池毅心跳都快起飛了，也沒說出下半句。不怪他，要怪就怪對面這張臉。

本來開學第一眼還很欠揍的樣子，怎麽現在這時候這麽讓人……

讓人說不出狠話。

領子慢慢被松開，池毅手上還貼着創可貼，經過這一番動作有幾個都掉了一大半，露出快好的傷口。

對方的目光随着他的動作垂下眼，然後擡起手握住他的手腕。

池毅整個人一頓，木楞地看着對方撫平他手上的創可貼後，沖他一笑。

“走吧。”

池毅腦袋當機了，脫口而出：“不去吃牛排！”

路邊頭頂昏黃的燈光灑下，從焦景予的眼睛裏看，池毅四周渡了一層朦胧暖光，整個人看上去柔和了許多。

像是把從前那些隐形的刺都化掉，露出最原本的面目。

而這一刻，或是這一瞬間，只有他能看到。

控制不住的手再次伸了出去，這次沒有揉對方頭發，而是無奈的拍了拍兩下對方的頭頂。

“不去了，回學校吧。”

倆個人順利進到宿舍，洗漱完池毅早已爬上床鋪，正要躺下發現對面的床鋪空着。

眼神往下一移，挺拔的背影闖入眼裏。

“你不睡？快十一點了。”

焦景予嗯了一聲，手上筆卻沒有停下。一直在寫着什麽，池毅感到好奇，索性下床湊過去看了一眼。

“噢…你在寫英語啊——這個空填article對吧？”

焦景予筆尖一頓，順着池毅指的那空看去，他還沒做到那，池毅卻能一眼看出答案。

再自己閱讀過後，給了池毅肯定的答複：“對，是填這個。”

身後的池毅搬來椅子，在他身邊坐下，雙手環抱着姿勢十分惬意：“我還是有點天賦的——”

語氣中不乏少年流露出的自信，毫不吝啬對自己的贊美。

焦景予寫完，将書本放好，撐着桌子偏過頭看向他，微微一笑：“嗯，是很有天賦。”

被突如其來的誇贊打得手足無措，池毅切了一聲，正要爬上床裝睡平複心情，卻聽一個聲音再次響起。

“想不想重新拿起學習？”

“不想，學習太沒意思了，哪有逃課鬥毆打游戲好玩——”

最後一步登上床鋪，正要以鹹魚躺的身份撲向床，底下的人沉聲說了句話。

他沒聽見。

那句話和嘈雜聲混在一起，池毅沒能聽到，也沒注意到對方說了話。

“睡了！”

桌邊亮着護眼燈，白光只照亮了一小塊區域。而燈光邊緣猶如切割線，将他和池毅的天地劃分的如此清晰。

焦景予看着床鋪上對牆而睡的少年，因為頭發有些長了全部撩後，從他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幾绺翹起來的碎發。

剛剛對方念單詞的标準發音還響在耳邊，那是他再次聽到池毅說英文。

慢慢來吧。焦景予把燈關閉，小心翼翼躺上床。

—

“大河向東流啊——”

周五早晨六點，宿舍樓外響起不該屬于起床鈴的《好漢歌》。

“靠！學校他媽的瘋了吧！精神不正常！”

池毅本來正在做着美夢，被這個鈴聲吓一跳坐了起來。

本來就有起床氣的他一看才六點，離早自習還有一個小時才開始，火速下床關窗，三兩步爬上床接着睡覺。

誰家好學校六點放這個歌！

萬一讓學生心髒病犯了怎麽辦！

經過剛剛一番動作後，池毅想睡都睡不着了，幹脆在床上翻來翻去，調整一個容易入睡的姿勢。

在臉朝對面床的時候他停了下來，看向焦景予熟睡的面孔發呆。

天現在亮的比較早，他視力也還挺好，而且宿舍本來就不大。

焦景予睡着也像個學霸。池毅開始端詳起面前這個人，一會覺得他頭發是不是太黑了，一會覺得他皮膚是不是太好了，再然後實在挑不出來缺點，直接進行總結——

焦景予哪哪都像個男神，怪不得那麽多人在校園論壇上讨論他。

窗外的日光随着時間的遷移透進來，屋內瞬間亮了幾度。池毅壓根沒睡着，盯着對床人看了好半天。

長得确實不錯……

枕邊的手機震動起來，六點半的鬧鈴聲劃破寂靜。

“世上只有媽媽好～”

對面的人動了一下。

這一刻池毅像是被按下了什麽提示鍵似的，一把将鬧鈴掐斷，擡眼去看對面的反應———

焦景予睜開了眼，跟他來了個毫無征兆的對視。

那雙在平時冷靜又疏離的眼睛裏，平添了幾分煙火氣。

“早…”

平時清冷的聲音也啞了幾分，有點性感。

池毅不回應，板着臉直接跳下了床，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抓上校服走出去吹冷風。

宿舍門關上的一刻，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點熱。

嗎的…

焦景予大早上說什麽早，還說那麽好聽。

腦海裏自動播放剛剛那句早，池毅幹脆抓抓頭發，煩躁地踢了一下走廊的欄杆後跑走。

他跑到食堂買了六個包子兩杯豆漿四根油條，一路上氣沖沖地拎回宿舍。

撐不死你，讓你大早上說早。

砰——

301的門受到重創，甚至還回彈了一下。

正收拾書包的焦景予吓了一跳，轉眼間桌上被放了一份豪華早餐。

焦景予：？

兩人彼時大眼瞪小眼，池毅沖他挑了一下眉：“看什麽，吃啊！”

焦景予一臉難以言喻的表情看着六個包子一杯豆漿兩根油條，心裏雖然不解，但還是笑了出來。

“笑屁笑。”池毅咬了一口油條。

對方将書包拉鏈拉上，朝他看了過來：“愛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