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滿眼

滿眼

“你別去，讓焦景予和她去。”徐廣昕攔住人，“我正好跟你說一說作文的問題。”

徐廣昕把那倆人支開，招呼池毅到跟前。

“你的作文有一個最大的問題就是寫跑題。還有議論的核心內容圍繞的有點偏，跟題目有點偏差。”

“是嗎？我寫起來很容易忘我，所以經常想哪寫哪，寫着寫着就忘了主題。”

徐廣昕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看着他：“正常，敘事文就不怕這樣，議論文可不行。”

“關琳琳是我課代表，你可以借鑒她的看一下。”

池毅直言無諱：“我跟她不熟，借焦景予的看過。”

“不熟？”

“我都沒跟關琳琳說過話，”池毅轉移話題，“不過焦景予寫的确實不錯。”

徐廣昕聽不明白了，他學生池毅不是對他的課代表有意思嗎？怎麽誇起了年級第一？

不過轉念一想，大概是自己多想了。誰讓自己的課代表長得又好看學習又好，哪哪都讓人喜歡。

“你倆現在恢複同桌，多讓焦景予帶你學習才是真的。”

池毅雙手插兜，散漫答應：“知道了。”

話音剛落，焦景予和關琳琳抱着卷子進來。

“這樣，關琳琳你回去自習。池毅你和焦景予負責登分，晚自習你倆就不用上了。”

還有這好事？

池毅換上笑容：“好！保證完成任務！”

徐廣昕所在的辦公室隔屏很高，人坐着完全看不到對面的情況。屬于給倆人制造單獨空間，單獨相處了。

池毅欣喜空間的緊密，也慶幸辦公室除了徐姐沒有別人在；但他又苦惱自己想跟旁邊人親密接觸還不能發出聲音，否則這安靜的辦公室該陷入尴尬了。

想什麽呢？池毅鄙夷自己，現在好好登分，登完分再跟焦景予說讓他開始追求自己。

池毅現在也不知道什麽叫做喜歡，但他覺得他跟焦景予在一起很開心就夠了。

如果這點算喜歡的話，那他可以考慮焦景予，跟他在一起。

池毅發現自己的心态轉變得很快，起初對gay這個群體還存在一些偏見和誤解。但是經過和焦景予的接觸，他确定自己不反感。

甚至還有好感。

心跳加速就是最好的證明。

池毅不小心笑出了聲音，身邊的焦景予聽到聲音從屏幕中擡起頭。

“怎麽了？這麽高興？”

池毅收斂住，把自己表情控制住：“沒什麽，登分。”

話音剛落，焦景予伸出手把他攬在懷裏，揉搓頭發。

“怎麽了？”焦景予指着電腦屏幕上，“你看你後面的分數和排名，上升到了年紀前八百呢！”

全高二年級就一千多個人，連百分之五十都沒達到。

“我看到了。”兩個人都壓低聲音，幾乎用氣音在對話。

池毅那一行上面，最漂亮的就是外語的分數，99分。

“你差一分就一百了，你可真棒。”

池毅完全不知道這是在誇他還是損他，也沒接話，索性就着這個姿勢繼續報分數。

焦景予的卷子壓軸，池毅每報一個分數都感覺壓力倍增。

這是人能考出來的分？

“老師，我們登完了，回去自習。”

一起身看到對面的徐姐正在抱着手機滿面春風，一看就是有情況。

不過身為學生他倆也不好八卦什麽，徐姐沖他們點頭後就走了。

“你數學居然滿分，牛逼。”池毅沖他豎起大拇指。

焦景予倒是沒回答這個問題，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晚自習時間還有十幾分鐘下課，索性把人往器材室一拐。

與上次不一樣的是，器材室此時此刻開着燈。

倒是讓他倆有點不好意思了。

焦景予幹杵着。雖說想摟摟抱抱，但池毅畢竟還沒讓他開始追，這樣也不太好。

但話說回來，之前有幾次在沖動作用下産生的擁抱，也沒讓池毅反感。

焦景予正欲張開雙臂，池毅先一步挂他身上，一臉高興地對他笑着。

“進步到全校前八百、全班前三十這麽高興？”

池毅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眉眼彎彎：“那當然了，不枉費我這段時間熬夜通宵刷題。你看我眼底下倆黑眼圈，這都是努力的證明。”

“嗯，我說過，你很棒。”

其實這個分數和成績是池毅沒有想到的，進步不算大也不算小，在他預料的範圍內。

但是一千多人的高二只前八百，如果這個成績去高考，怕是末流都夠不上。

“不行，”池毅松開他，“我得抓緊時間再去看書刷題去。”

說着他就去開門，一副着急忙慌的樣子。

手還沒碰到把手，就被一個背後的擁抱給制止了動作。

“先讓我好好抱抱你。”

池毅放下手，轉過身主動埋在他懷裏：“謝謝你，焦景予。”

“跟我說什麽謝？”

“所以…”池毅沉默了一會，将頭埋的更低，用飛速的語氣說，“我考慮好了你追我追到我我就當你男朋友——”

“真的？！”

池毅都懷疑這人沒聽完就開始興奮，但他的意思肯定是表達到位了。像焦景予這麽聰明的人，早就能猜到。

池毅點點頭，他現在說不出一句話。

“你現在沒成年，我先不欺負你。”焦景予看了一眼手表，兩分鐘正好到了，他索性放開雙臂。

“回教室自習。”

四月很快過去，五一的假期本來規定三天。高一的倒是爽了，高二高三只放一天，還在周日。

于是這天路子衡索性把池毅約了出來，美其名曰是給學習筆記。

實則是為了自己約裴淮和焦景予出來給自己一個意見的。

地點被路子衡定在一家高檔的頂層的BBQ，管家式服務還能自制燒烤，想吃什麽吃什麽。

“我可能要出國留學。”

此話一出，屋內靜了一瞬。池毅的目光朝裴淮看去，發現對方靜止在那一動不動。

出國留學平常不過，但在池毅眼裏，就有點自帶豪門少爺抛愛人棄寵物那味。

“你不高考了？”焦景予打破僵局。

路子衡回答：“今天喊你們出來就是提個建議，我自己是想高考的，但家裏想讓我直接出國。”

“其實———”

“這兩個并不沖突，”裴淮搶了池毅的發言，“你家裏讓你什麽時候走。”

路子衡愣了一下，語氣中充滿失落，但還是老實回答：“下周，最晚中旬。”

裴淮又問：“那邊的留學申請準備好了嗎？”

路子衡點點頭，然後裝腔地纏着裴淮，沒心沒肺來了句：“你跟我一起去！”

真是個少爺。池毅心想，邊往自己嘴裏塞了塊草莓。

裴淮扯了扯嘴角，在場的其他人不明所以，但還是識趣沒有開口。

于是這頓飯吃的不歡而散，焦景予和池毅背着書包往學校走。

“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逼近五月的天氣已經有些炎熱，此時太陽還沒下去，正打在兩人頭上。

池毅盯着自己的影子，擡起頭看向焦景予。

對方依舊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神态溫和，俨然一副好學生的乖呆模樣。

池毅走上前去，把人衣領往下拽，想裝成一幅開學時期的惡狠模樣，卻成功被自己逗笑。

“還有三個月我生日，不過肯定要補課。”

“嗯，然後呢？”

池毅把人拽下來，在對方臉上親了一口。

“給你三個月試用期。”

焦景予眼眸微閃，正要湊上前被池毅一把松開衣領，随後越過。

“看你這段時間表現，不行我就找別人去——”

身後的人追上來，攬住他肩膀，将他臉捏過來：“你要找誰？”

“反正不是你。”

焦景予就着這個姿勢在人臉上親了一口，心情頗好。

池毅想起一件事：“不準在宿舍裏對我動手動腳。”

兩人就着這個姿勢一路走進教室，引來無數目光。趙桐一擡起眼，就看到這倆人滿面春風地掠過自己。

關琳琳也看到了這一幕，戳了戳趙桐：“他倆應該是成了吧？”

“這表情生怕別人看不出來似的…”趙桐轉了轉筆，朝關琳琳問，“你和你家周正怎麽樣了？”

關琳琳撇撇嘴：“別說了，他說畢業以後再考慮，但對我是有意思的。”

“他該不會是怕了吧？怕被抓談戀愛？”

關琳琳搖搖頭，嘆了口氣：“羨慕他們倆，就算在一起也沒人能察覺到。”

“你确定嗎？”趙桐偷偷把手機上的消息界面亮給她看。

那是她們班小群，裏面沒有班主任，大家随心所欲暢快聊天。

最新一條消息彈出來：他倆？他倆？是我想的那樣的嗎？

關琳琳往上翻：“不會吧？他倆這麽明顯？”

“你是不是忘了這倆已經當衆出櫃了。”趙桐收回手機，提醒。

“噢，可是不都是假的嗎？有人造謠。”

趙桐覺得關琳琳天真得沒邊：“那現在你覺得呢？”

聽到這句話，關琳琳轉過頭向後看，發現那倆人肩膀挨着肩膀靠在一起，面上還都帶着笑容。

“撒狗糧…”

關琳琳小聲嘟囔一聲，默默轉回頭繼續做題。

離他們不遠的池毅感受到了趙桐的目光，一擡頭跟她來了個對視。

趙桐給了個意味很明顯的笑，池毅倒是被看得一臉問號。

“在看什麽？”

焦景予強硬地把人臉掰過來，池毅被迫将視線扭轉回來。

倒是現在只能看到焦景予了，滿眼都是他。

池毅笑起來：“我現在滿眼都是你，高興嗎？”

似乎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焦景予輕笑：“高興。”

“我希望你能一直這樣看着我，只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