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一周後,是童念的十九歲生日。童堯年原本想開個小型的家庭派對,可童念說了,簡簡單單就好。于是家庭派對變成了童家與蔣家的聚餐。

生日的前一天早上,童念還在想蔣立澄會不會忘了自己生日,結果當晚十二點整,就收到了蔣立澄的微信。他應該是準備好的,因為那個時間一秒不差,剛好是零時零分零秒。

一個轉賬,金額是8013。

8013,童念知道這數字的意思,就是伴你一生。不知為何,她眼眶唰地一下就紅了,流下了兩滴熱淚。

她噘嘴嫩紅的嘴巴,“哭什麽,傻子。”

沒什麽,就是感動了。

紅包的下面,是一張圖片,那是那天去游樂園時候拍的,是童念的獨照。很明顯,這是偷怕的,她本人并不知道。

照片中的人兒,朝着鏡頭奔跑而來,精致的小臉蛋上是燦爛的笑容,笑得像個可愛的小孩子般,仿佛能融化寒冷的冰雪。

童念記得,當時她問他在拍什麽。

他說:我在拍我喜歡的。

她恍然大悟,她是他喜歡的。

童念感動之時,又看到了下面的幾個文字。

蔣立澄:生日快樂!我的小姑娘。

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順着臉頰滑落。晶瑩的淚珠滴在手機屏幕上,正好滴落在那句話上。淚珠仿佛有放大的功能,那句話仿佛也被放大了。他的聲音仿佛就在耳邊,跟她說着屏幕上的那句話,溫潤如玉,帶着厚厚的寵溺。

冷靜下來,童念回複了一句話。

童念:謝謝你!我的大男孩。

發這句話時,她是羞澀的。畢竟,她是第一次說,他是她的。

躺在床上,抱着手機,她仿佛能看到他近在咫尺的笑臉。是那麽的好看,那麽的令她難以忘記。

夜已深,童念看着窗外那輪高高挂起的明月,難以入眠。

第二天,她頂着半烏不黑的眼袋跟媽媽兩個人去了蔣家,親自邀請蔣家一家子晚上去童家共進生日晚餐。

杜曼琳噓寒了幾句,就帶着童念回家了。每年童念生日,杜曼琳都會親自布置,童念就等着,做個乖乖的壽星女就好。

從蔣家回來,童念就回房間補覺去了,再睜開眼睛,已經是中午了。電話響了一遍又一遍,童念才慢悠悠地醒過來。

“喂!誰啊?”

她眼睛沒睜,拿起電話就聽,聲音悶悶的,帶着滿滿的慵懶。

電話那頭沉默一下,傳來輕笑。那聲音童念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猛地睜開眼睛看了眼屏幕,确認後才不好意思地把電話放回耳邊。

“立……立澄哥。”

“還沒起來啊?”蔣立澄笑着問,他一聽就猜到她在睡覺。今天早上看到她的黑眼圈,他就想問她是不是沒睡好。

童念想起昨晚的微信對話,想說:還不是你的原因。

可想想,又覺得:誰讓你自己想那麽多呢?

是啊!沒人讓你想那麽多啊!

最後,她回答了‘要起來了’四個字,然後聽到電話那頭的人輕笑一下‘嗯’了一聲。

“忙嗎?”蔣立澄又問。

“忙……忙啊!”童念回答。

剛說完,她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頓時真想敲自己一下,不用上課,沒有外出,剛從床上爬起來,有什麽忙的啊!

然後,她真敲了自己的腦袋一下。“嘶”一聲,有點用力過猛了。她又拉過被子蓋過頭頂,與世隔絕,絲毫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什麽聲音?”蔣立澄問道。

“沒……沒有啊!”童念揉了揉頭,“立澄哥,有事嗎?”

“沒事不能找你說說話?”蔣立澄笑着說。

童念立刻解釋,“沒有。”語氣裏帶着滿滿的慌亂。

突然,電話那頭沉默了,童念也跟着沉默。幾十秒後,聲音再度響起。

“念念……”

“嗯?”

“念念……”

“嗯?”

回應後,童念感覺不對,怎麽那聲音就好像近在咫尺?想想,又覺得不對,可那感覺太真實了。難道,這手機的聽筒還有立體環繞這功能?她怎麽不知道。

疑惑着把手機移開,離耳朵遠遠的。

“念念……”

“好真實啊!”

“什麽好真實?”

咦?這也太真實了吧!幾秒後,童念終于反應過來,猛地掀開被子。被子外的世界,一個好看的高大身影一身灰色休閑運動服,修長的手指握着電話放在臉頰旁。臉上,嘴角向上揚起,深邃的眼眸裏帶着跟嘴角一樣深深的笑意。來人微微低頭,居高臨下地看着從被子裏冒出來的人,笑意忍不住更深了。

“怎麽?忙着睡覺。”

童念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來人,又是說謊被抓個現場,臉刷地紅了。

蔣立澄收回手,把通話切斷,手機放回口袋。他不說話,就維持着同一個姿勢,看着面前的人兒。

許久後,他突然冒出一句,“你真可愛。”

說話時可愛,吃飯時可愛,走路時可愛,撒嬌時可愛,認錯時可愛,發脾氣時可愛。就連現在,頂着一頭亂發,瞪着水靈的雙眸,呆呆地坐在床上,同樣可愛。

他,真想把她揣進褲兜裏,時時刻刻帶着身上。

房間突然安靜,蔣立澄眼裏的笑意沒有減退,仿佛能傳染似的。童念紅着臉,嘴角漸漸揚起,擡起頭,淡笑着看着面前這個她喜歡得不得了的人。

他,低頭看着她,而她,擡頭看着他。在這粉色的空間裏,他們就那樣靜靜地看着彼此,仿佛兩條斜線在空中交彙,連成一條。又仿佛,他的世界裏只有她,而她的世界裏,也只有他。周圍,好像形成了一道無形的牆,隔絕了周圍的一切。窗戶下,不時傳來說話的聲音,可也打破不了這恬靜的氛圍。

最後,還是蔣立澄打破了這恬靜,只因為,他看到了讓他變得微妙的東西,收回去的眼神閃過一絲不輕易察覺的慌亂。

走出房間,背靠着牆,他深呼吸一口氣,耳根微微發紅。

頭一甩,苦笑一下,說話的聲音略帶沙啞,“這磨人的小姑娘。”

童念洗漱完,下樓的時候杜曼琳剛好從外面的花園裏進來。她手裏拿着一張紙,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聽到聲響擡頭一看看到正在下樓的童念。

“念念,你起來啦!剛好,陪媽媽出去買點東西。”

童念愣了一下,回過神來杜曼琳已經消失在廚房的方向。她看着那處,反應緩慢地點了點頭。

一分鐘後,杜曼琳走出來,看到站在樓梯末端的童念,手一招呼,“念念,走啦!”說完,走在前頭。

童念還是點頭,乖乖跟上。

不過,這麽火急火燎的,買什麽這麽重要?

童念環顧四周,沒發現剛才出現在房間裏的身影,一邊嘀咕一邊朝門外的黑色轎車走去。剛上車,就看到了坐在副駕駛上的男人,忍不住驚呼一聲,連忙捂住嘴巴。

副駕駛上的人緩緩回頭,看着童童念,看着她呆住了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你怎麽了?”蔣立澄故意問道。

童念搖頭,“沒事。”

怪不得她下樓他人就不見了,還以為他已經回家了呢!

童念身邊的杜曼琳開口了,“立澄,會不會麻煩你了?”嘴巴上是這麽說,可心裏卻高興得很。

蔣立澄笑道:“不會的,阿姨。”

說話的語氣裏,多了幾分尊敬。

到了商場,童念才知道讓杜曼琳火急火燎的大事就是買衣服。原因很簡單,就是她說衣櫃裏沒有适合晚上生日晚餐布置場地的裙子!

童念無語了,苦笑着看了看一旁一直保持着溫和淡笑的人。蔣立澄也在看她,眼神裏平靜得很,看不出什麽情緒。

他朝前方一揚下巴,跨步往前走,也不說話。童念也不說什麽,跟上。

氣質出衆的杜曼琳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頭,原本就已經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這會兒,身後還跟着兩個高顏值年輕男女,就更是引人注目。那畫面,就像一對很年輕的夫婦,跟在媽媽的身後。不過,就不知道是他的媽媽,還是她的媽媽身後了。

那畫面,和諧到找不到缺點。

三個人先去吃了個午餐,才去服裝區。

偌大的商場,杜曼琳輕車就熟地在幾個大牌店裏穿梭,童念他們默默地跟在身後。最後,在其中一家店裏選了兩條裙子,一條暗紅色的長裙,款式比較簡單,可那裁剪,一看就是出自大師之手。另一條,是淡粉色的及膝連衣裙,樣式優雅又不失可愛。上面是蕾絲中袖,下面是一層又一層的薄紗。

杜曼琳那條暗紅色的已經試過了,不用再試。于是,童念就被塞進了更衣室,杜曼琳的聲音還在外面。

“念念啊!記得穿出來看看哦!”

童念随口回了一個“好”字,幾分鐘後,更衣室的門打開,杜曼琳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女兒,心裏泛起滿滿的自豪。

“我女兒真漂亮。”

童念不是很高,這兩個月又長了兩厘米,才到了1.63米,可勝在比例好。膚白貌美,細胳膊大長腿的,試問,有誰會說不美。

童念有點別扭地看在鏡子前,不過她的別扭不是因為穿裙子,而是因為她看到鏡子的倒映裏,蔣立澄雙眼死死地盯着自己看,那個表情,有點難以形容。

她不安地捏住裙擺,擡頭對上蔣立澄的視線,嘴巴微張,“立澄哥,好看嗎?”

鏡子裏的男人點了點頭,像是很滿意的樣子,好聽的嗓音從身後傳來。

“好看,我們念念穿什麽都好看,”蔣立澄看着童念臉上爬上笑容,也不避嫌,“念念比衣服漂亮多了。”

試完衣服,杜曼琳二話不說就去刷卡。買完裙子,杜曼琳又往一旁的男裝店去,給童堯年買了一件暗紅色的襯衫,搭配自己的裙子。

爸爸媽媽這種花式撒狗娘童念早習慣了,以為杜曼琳以為買完了,誰知道她居然拿起來一件粉色的,顏色跟她剛才試穿的裙子顏色一模一樣,童念知道她想幹什麽,想伸手阻止,卻被一只大掌握住的那只手。

“立澄哥……”

童念昂起頭看着手的主人,剛想說話,誰知道蔣立澄比她快了一步,“這粉色不錯,我喜歡。”

童念愣了一下,滿腦子胡思亂想,把他的話修改了一下。

這粉色不錯,我就喜歡跟我們念念穿一樣的顏色。

想想而已,童念就紅了臉,身旁的人已經向杜曼琳報了個碼數,然後意味深長地看着身旁臉紅的小姑娘一眼。

小姑娘害羞的樣子真可愛,如果不是周圍有陌生的服務員站着,怕小姑娘生氣,他早就伸手捏一下那臉蛋了。

走出商場時,已經下午四點半。別墅位于郊區,回去要半個小時左右,回到家,下午五點。蔣立澄提着杜曼琳買給他的那件粉色襯衫先回家梳洗。

童念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再看看自己手裏提着的裙子,嘟着嘴回頭看了一眼站在身後笑得開心的杜曼琳,“媽媽,你別亂搞行不行啊?”

杜曼琳肩膀一縮,雙手一攤,仿佛在說:有嗎?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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