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嘴上好的，心裏媽的

第十章嘴上好的，心裏媽的

今天彌放到得遲了，喻素穹借口時間太晚把彌放留了下來。

彌放離開學校之前在訓練場的浴室洗了澡，這讓喻素穹松了口氣。

每次彌放留宿，喻素穹最緊張的都是他進浴室的那段時間。他當然不會在門外偷窺，但那淅淅瀝瀝的水聲無時無刻不在擾動他的心神。

彌放訓練确實是累了，喻素穹在他之後洗漱完走進客廳，就發現彌放在沙發上睡了，臉上還挂着未幹的水珠。

喻素穹不自覺地笑了，他動作輕柔地幫彌放擦幹了臉，又翻來被子給他蓋了，坐在那兒雙手托腮，欣賞了好一會兒彌放的睡顏。

半晌，喻素穹才想起來今晚的正事。

他從書架上翻出鑰匙，有了上一次的經驗，喻素穹開鎖的動作利索了不少，沒有酒精的加持，彌放也沒有被驚醒的跡象。

這樣的日子，還能持續多久呢？

喻素穹輕嘆一聲，他俯下身去，在彌放的嘴唇幾寸之外停住了。

他似在猶豫，在掙紮，和前幾次一樣許久才有結果，像孩子在糾結究竟要不要碰櫥櫃上的零食。

最終喻素穹偏移幾寸，在彌放鼻尖上落下一個吻。

晚安，放哥。

*

京卉在上午七點半離開家門，谷茹雙還在另一層樓的客房睡着，她沒有見到她。

自谷茹雙從首都跑到這顆聯盟星界邊緣的星球來，兩人已經有約莫三個月沒有同床共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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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到碎青星的時候姑且不提，現在她來了，住進了兩人在探湖的別墅，谷茹雙依然拒絕與她太過親昵。

她們沒有結婚，沒有戀愛，但京卉認為這是兩人心知肚明的事情，除了工作，她通常不喜歡把事情說得太清楚。

因此她對于谷茹雙的異常沒有過于深究，并把自己從首都的公司總部趕到探湖來的行為解釋成工作，工作總是比感情重要。

京卉抵達公司的時候還不到八點，有些員工比她到得還早，大多數還沒開始工作，京卉微笑着回應他們的問候。

她在外邊一直保持着溫和可親的形象，人文關懷是靈渚集團企業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這與京卉為自己打造的人設脫不了幹系。

只有谷茹雙才知道京卉私下裏是怎樣一個女人，她強勢，說一不二，厭惡所有超出自己掌控的事，像個暴君。

京卉走進自己的辦公室，不甚熟練地啓動辦公助手的手作程序，為自己磨一天中的第一杯咖啡。

平日裏這項工作總是由她的秘書代為完成，但這次啓程來探湖之前，原先的那位秘書請假回家，照顧準備做移子手術的妻子去了。

京卉當然不能強迫他一道過來，但行程已經安排好，手下的人各有各的工作，她又不習慣把重要事務交給心腹之外的人，于是沒帶秘書便來了探湖。

茹雙的手磨咖啡也很不錯。

京卉敲了敲腦殼，開始着手處理今天的工作。

沒有秘書果然是不夠方便啊。

她一聚精會神起來就容易忘了時間，當谷茹雙敲門進屋，京卉随手端起咖啡啜飲一口，才注意到那杯提神的飲料已經涼了好一會兒了。

谷茹雙冷着臉打完報告，京卉打了個哈欠，只有在谷茹雙面前她才會這樣放松。

“過些日子的會議你跟我去。”京卉道，她沒有征求谷茹雙同意的意思，這句話純粹只是個通知。

“我記得你沒在這兒雇司機。開車可不是首席執行官助理的職責。”谷茹雙冷冷道。

京卉聳了聳肩，道：“所以我還缺個秘書。你到這兒來幾個月了，有什麽合适的人選嗎？”

谷茹雙知道京卉不是在認真詢問她的意見，每當京卉決定好一件事，她必然會同時決定好有關的一切，她總是這樣。

“沒什麽合适的，”谷茹雙道，“京總還是自己決定來得好。”

見她轉身要走，京卉喊住她，道：“之後有什麽工作？”

“一大堆，”谷茹雙頭也不回道，“我沒京總這樣強的工作能力。”

京卉暗嘆一聲，難得放緩了語氣，道：“茹雙，過來。”

谷茹雙在原地僵了僵，似乎在與什麽鬥争。

但那句帶着些命令意味的話語讓她雙腿發軟，幾年來被訓練出的服從讓她不由自主地轉身，将自己塞進京卉張開的懷抱裏。

女人滿意地笑笑，拍了拍身上人的藍色短發：“乖狗狗。”

喻素穹渾然不知幾十層樓之上的首席執行官辦公室裏頭發生了什麽，情急之下塞給他一堆任務之後，組長似乎嘗到了甜頭，知道這名大學還沒畢業的實習生的能力比許多在職人員都強上許多，這令喻素穹的實習生涯平白增添了許多本不該屬于他的工作。

為了實現按時下班的目标，喻素穹只能專注于幹活，險些把任務都抛到腦後。

午休時分，同組的員工都去餐廳吃飯了，喻素穹不喜歡和人群擠在一起，通常都會在工位上多待一陣。

他與彌放聊了會兒天，剛回複了一句“放哥再見”，一個熟悉的人影走進了辦公室。

喻素穹望向那人，是京卉，他不知道首席執行官大人大中午的不吃飯來員工辦公室幹什麽，最好不要是來慰問辦公室裏唯一的員工為什麽還在這兒。

或許是聽見了喻素穹的心音，京卉拐了個彎，直直向喻素穹走來。

“京總。”喻素穹不情不願地起身和京卉打招呼，後者微笑一下，從一邊拉了條椅子坐，喻素穹注意到她手裏捧着一個小東西。

“光腦的全息投影設備壞了，”京卉笑道，“後勤午休了，我又急着用，來看看有誰剛好空着。”

所以你在這兒坐下是想讓我幫你修的意思？

喻素穹垮着張臉，在京卉鼓勵的目光中接過了那小玩意。

“修不了也沒事，”京卉安慰，“術業有專攻，我也只是來碰碰運氣。”

那就別來找一個機甲師修全息投影設備。喻素穹腹诽。

但打工人得罪誰也別得罪老板，盡管他現在只是個實習生。

喻素穹頂着一腦袋無語接過那個小玩意，京卉甚至貼心地帶來了工具包，他坐那兒擺弄了一陣，沒發現什麽問題。

“攝像頭沒壞，”喻素穹把小玩意還給京卉，“如果投影不出來，要麽就是連接出問題了，或者光腦壞了。後者您得去店裏修。”

京卉似乎沒有聽出他趕人的意思，微笑着把自己的半條胳膊給拆了下來：“那幫我看看連接設備吧，麻煩了。”

喻素穹一時産生了将這半條胳膊砸得稀碎的想法。

他克制住了自己的原始沖動，心平氣和地接過了那條機械臂。

确實是連接設備出了問題。幸好是連接設備出了問題，否則京卉說不定會把他揪去店裏修光腦，再用不上也能開個車。

喻素穹三下五除二把投影設備連接上光腦，丢下鑷子，長舒了一口氣：“可以了，您用用看。”

京卉熟練地裝上機械臂，那架勢讓喻素穹懷疑她是不是閑着沒事就喜歡把身體的機械部位拆着玩。

“真的好了，”京卉攤開雙手，一只虛拟投影的小貓窩在她掌心，“幹得漂亮，小喻。”

喻素穹想說您大可不必裝得這麽驚訝，他又不是什麽三四歲的小毛孩，被誇一句就會把尾巴翹上天。

當然，誇他的是彌放除外。

喻素穹已經做好了送客的準備，因此當京卉再次微笑着開口，一股不祥的預感漫過了他的全身。

“小喻，”京卉道，“你有興趣做首席執行官秘書嗎？”

*

喻素穹尚未反應過來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京卉用了十分鐘把他從樓下連人帶桌打包到了首席執行官辦公室，用的搬運機器人。

“不用緊張，你只需要照我說的做就好了，”京卉笑道，“我只在這兒待一個月，你也只在這兒實習一個月，不是剛好麽？”

确實剛好。喻素穹心說。好到他要懷疑京卉随時會把他賣進黑市噶腰子。

他決定隔一段時間向彌放報備自己的行蹤，如果他遭遇不測，彌放發現他失蹤了還能及時報警。

但比起在樓下幹活，首席執行官助理的任務甚至還要輕些，星際的科學技術可以包攬首席執行官需要處理的所有雜活，包括整理報告端茶送水甚至開門，喻素穹只需要在合适的時候調整好程序，其餘時間都可以安安分分做個小挂件。

她絕對發現他動機不純。

喻素穹望向京卉的眼神充滿警惕。

“怎麽了？”京卉擡頭掃了一眼喻素穹，笑問，“在這兒工作不習慣？”

喻素穹還沒來得及回答，辦公室的門自動開了，來者的到訪不需要經過京卉的同意。

谷茹雙剛進門就看見京卉和喻素穹在那兒聊天，相互試探的打量在她眼裏成了含情脈脈的對視，谷茹雙的臉黑了一個度，看喻素穹的眼神幾乎要吃人。

喻素穹直覺她誤會了什麽，但京卉毫不在意地問谷茹雙：“怎麽了？”

“沒什麽，”谷茹雙冷冰冰道，“剛剛範總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是已經安排好了見面的地點，你記得帶人準時到。”

京卉挑了挑眉，沒來得及喊住摔門而出的谷茹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