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挨打是我的宿命我了解
第四十章挨打是我的宿命我了解
先春鎮的居民還在使用傳統的四輪轎車,喻素穹不知道勾垣星的其他地區是否也如此,但至少目前看來,它顯然同傳聞中一樣落後而混亂。
他穿過堆滿垃圾的大道,連接兩側建築的空中鐵道懸在他頭頂,密密麻麻的晾衣繩上懸挂下五顏六色的衣物,喻素穹覺得這地方很适合某些動作片就地取景。
他在附近一家小旅店入住,按照劇本的安排,沈長筠二人會在傍晚時分來到這裏打探消息,而現在是中午,喻素穹還有幾個小時可以休息。
旅店的店主是個駝背的紅胡子老頭,他不是個合格的服務行業從業者,但對于一個旅店老板來說很稱職,人們相信他能用他粗壯的胳膊和大嗓門保護住客和他們的財産。
他核查了喻素穹的身份證件,用破破爛爛的機子錄入他的信息,狀似随意地道:“大老遠地趕到這兒來,就為了旅游?”
“來辦點事。”喻素穹作出無奈的模樣,踩着搖晃的樓梯爬上二樓。
屋子裏彌漫着一股不該屬于現代社會的腐臭氣味,喻素穹放下行李,開窗通風。
房間的窗戶正對着旅店外的街道,街上和來時相比要熱鬧些,喻素穹倚在窗邊觀察一陣,發現喧鬧的中心是一小群人,有男有女,看模樣似乎在巡邏。
周圍的居民和他們很熟,有的熱情沖他們打招呼,有的将自家店裏的東西塞進他們懷裏,但也有居民避之如蛇蠍,遠遠地見人過來便緊閉上了門窗。
喻素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忽見一名半張臉被鋼鐵覆蓋的女人擡頭望過來,雙眼是鮮血般的紅。
他扶在窗沿的手下意識一緊,拼盡全力讓自己用冷靜的目光回望過去,在這樣的地方,恐懼就意味着示弱。
那女人很快移開了目光,跟随同伴一道消失在了街角。
喻素穹凝視着他們離去的方向半晌,轉身拉上了窗簾。
臨近傍晚,喻素穹掐準了時間守在窗邊,沒多久就等來了這次任務的兩名主角。
确認他們進了旅店,喻素穹來到門前,将房門推開了一條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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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的隔音差得吓人,通過事先安裝好的收音設備,喻素穹能夠清晰地聽見樓下三人的交談聲。
“兩位是入住還是用餐?”旅店老板問。
之後接着的是一小段寂靜,喻素穹猜他們應該比劃了些什麽,一道稍細的聲音道:“我們有事想問您打聽。”
這是沈長筠的聲音,顧鶴軒緊随其後:“不會耽誤太久,為表達謝意……”
這句話大概暗示着報酬,因為店主在短暫的沉默之後道:“這裏不方便談事,二位跟我進來吧。”
只聽一陣腳步聲和關門聲,收音設備中再也沒有旁的聲音。
喻素穹擰眉,将門輕輕推回了原位。
二十分鐘後,他下到餐廳要了一份簡單的飯,特意選了靠門邊的位置坐了。
喻素穹心不在焉地邊幹飯邊留意着隔間的動靜,即便是這段只有幾步的距離,他依然聽不見隔間傳出了任何聲音,讓他不由得懷疑這三人是不是從後門跑到別處去了。
晚飯噎得像飯裏混了沙,喻素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只覺得水裏有一股微妙的酸氣。
倒不如喝杯機油。
喻素穹暗嘆一聲,他本就沒什麽食欲,這下徹底失了胃口,撂下餐具往椅背上一靠,滿心生無可戀。
就在這時,隔間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喻素穹不動聲色地換了副神态,回頭,怔愣,揮手,面上的神色從漠不關心轉到驚訝再轉為重逢的喜悅,一連串變化行雲流水,從業六十年的老戲骨來了也得稱贊他是天生的演員。
沈長筠也認出了他,奇道:“喻素穹?你為什麽會在這兒?”
“導師派我過來找個東西,”喻素穹回道,“你們這是?”
沈長筠似是想說什麽,但顧鶴軒在那之前拍了拍他的肩,于是沈長筠改口道:“來旅游。在這兒遇到也算是有緣分,不如一起吃個飯吧?”
喻素穹看見顧鶴軒的面色幾不可察地變了變,他裝作沒有留意的模樣,道:“好啊,難得碰面。”
三人出了旅店,沈長筠打開導航想找家靠譜的餐館,但這兒的地圖都不是太清晰,更何況對餐館的評價,理所當然般地,沈長筠沒有找到任何滿意的結果。
他尴尬地輕咳一聲,四處張望一陣,随手一指路旁一家燈火通明的餐館,道:“要不就那吧,看着人還挺多的。”
另兩人沒有提出異議,幾分鐘後他們在飯館裏相對而坐,氣氛一時十分尴尬。
他們本就沒熟絡到這種地步,強行插入這兩人中間讓喻素穹覺得自己亮得發光。
不過這種狀況他也不是第一次經歷,為此他早就鍛煉出了一副任他人戀愛我自巋然不動的厚臉皮,面對顧鶴軒暗含威脅的視線仿佛毫無所覺。
這人,怎麽一點眼力見也沒有。
喻素穹從顧鶴軒眼裏讀出了這句話。
“你之前說要來找東西,有什麽是我們能幫忙的嗎?”沈長筠關切道。
他端起水杯啜飲一口,正欲放下時卻無意間碰翻了筷子,劈裏啪啦一陣吵鬧之後,他面前擺着的碗和杯子都在桌面上滾了一圈。
喻素穹視若無睹,他總是會把借口找得非常完美,聞言他從光腦裏翻出一份文件,展現在沈長筠面前:“我前些日子得知這個鎮子的礦區出産一種特殊的礦石,如果用在機甲上……”
談話進入了專業領域,顧鶴軒完全插不上話,面色又黑了一個度。
沈長筠被喻素穹一番天花亂墜的解釋唬得一愣一愣的,連連點頭道:“原來如此,那我這兩天留意一下。”
這時候菜已經基本上齊,質量比起喻素穹下榻的旅店沒好多少,他都吃不慣,更別提向來錦衣玉食的顧鶴軒。
沈長筠倒是吃得津津有味,看來他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過的日子并不太好。
喻素穹邊機械地往口中送飯邊留意着四周的動靜,和他們來時比起來,這裏的食客沒少多少,十幾張桌子坐得滿滿當當,大多是身披工作服的男男女女,喻素穹猜他們剛從礦區下工回來。
沒過多久,一名服務生從角落快步走來,手中高聳的托盤搖搖欲墜。
變故就在此刻發生。
不知有意無意,服務生腳下一滑,碗碟如雪崩般傾倒下來。
喻素穹聽見沈長筠高喝一聲“景山”,接着風一樣沖出了飯館。
他自己險些被碗碟淹沒,向旁猛地一滾才避免了被剩菜剩飯倒一身的慘劇。
碎瓷片刷拉拉鋪了一地,喻素穹回頭看去,沈長筠早已跑過了街對面。
他扶着隔壁桌的座椅爬起來,還沒來得及站穩,那礦民竟掄起長槍似的挖礦工具朝着喻素穹腦袋就是一下。
青年立刻舉起身旁的空椅子格擋,只覺虎口陣陣鈍痛。
“請冷靜,飯灑了請找店家陪,這不是我們的過錯。”喻素穹拿椅子擋在胸前,步步後退。
沒退幾步,他忽覺後背一疼,像是撞上了什麽梆硬的金屬塊。
喻素穹緩緩回頭,一名五大三粗的礦民抱臂站在那兒,裝甲似的工作服還沒脫。
他反應過來這并不是飯菜不飯菜的問題。
一個黑影從頭頂飛過,喻素穹下意識矮身,金屬與□□的碰撞聲在頭頂響起來,緊随而來的是罵聲和痛叫。
喻素穹護着腦袋擡頭,角落裏的礦民們滾作一團,那廂的顧鶴軒已經和食客們扭打在了一處,被充做武器的桌角椅子腿和各類金屬器滿屋子亂飛。
機甲駕駛員的群架水平自然不需要擔心,但對面人太多可就另說了。
這一出并沒有記錄在劇本上,趁着店內食客的注意力被顧鶴軒吸引,喻素穹借着桌椅的掩護爬進角落的一張桌子底下蹲着。
人在變多。喻素穹意識到。
這顯然是一場有組織有計劃的群架,除了角落幾桌不明所以的食客,店內的幾乎每個人都自覺地撸起袖子準備揍人,而那幾名服務生在搞完事之後就一溜煙跑了,毛都見不到一根。
喻素穹四處張望一陣,目光落在緊閉的飯館自動門上,點開光腦開始敲敲打打。
敲到一半,喻素穹忽覺眼前一暗,他倏然擡頭,面前的男人沖他露出一個獰笑。
喻素穹擡腿一腳用力踩在那人臉上,剛想後退,腳踝被人一把攥住,拖小雞似的從桌子底下給拽了出來。
他抄起一條凳子腿砸在那人頸側,大喝一聲:“顧鶴軒!”
幾步之外的男人一腳踹飛了一名糾纏的食客,回頭就見喻素穹往門口一指,自動門緩緩而開。
顧鶴軒擋開意欲阻攔的礦民,三步并作兩步沖出了飯館。
自動門開啓的時間只有十秒鐘,喻素穹本想緊跟上顧鶴軒,但另一人從後揪住了他的衣領,一時間天旋地轉,後背撞上突起的桌角,痛得他眼前一黑,幾乎暈厥過去。
自動門在他眼前合上,喻素穹恍然意識到自己不得不為任務犧牲一下自己了。
罷了,大不了挨一頓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極為熟練地縮進角落,護住未經改造的腦袋和胸腹等關鍵部位,好将受的傷減到最輕。
眼前的礦民步步逼近。
就在這時,飯館大堂的燈不知為何閃了一閃,接着啪一聲熄滅了,屋內登時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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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