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一把鑰匙引發的血案

第五十章一把鑰匙引發的血案

劉欣然原路返回了十分鐘前待的涼亭,那一袋子狗玩具邊坐了一人,二十歲出頭,模樣瘦高。

聽見腳步聲靠近,他扭過頭來望向劉欣然,笑道:“啊,這是你的東西吧?”

“對對,是我的,”劉欣然忙上前撈過袋子,一邊道歉,“不好意思,東西占位置了。”

“這有什麽,這裏的位置多得很,”青年微笑一下,扶了一把要掉不掉的飛盤,手指狀似無意間擦過女孩的口袋,“就怕有誰連狗玩具都要拿。”

劉欣然連連點頭,她再次對這位陌生人道謝,接着提着袋子急匆匆地走了。

她沒看見,青年凝視着她離去的背影,嘴角勾出一個怪異的弧度。

劉欣然趕回原處時,喻素穹二人正靠在一塊兒聊天,她無端地覺得兩人之間冒出了某種不可言說的粉紅泡泡。

女孩晃晃腦袋甩掉胡思亂想,揚聲道:“我回來了,辛苦你們照顧冰淇淋。”

她把袋子往地上一放,上半身跟着一歪,過淺的口袋向地面大敞開,有什麽東西不慎從口袋裏滑落出來。

喻素穹起身想幫忙撿東西,在看清劉欣然掉的究竟是何物之後,他愣在了原地。

有誰會把心鎖的鑰匙随身攜帶呢?

這兒就有一個。

在喻素穹的注視下,那把鑰匙開始震動,活了似的在草地上調整自己的方向,鑰匙的尖端擦過喻素穹,直指幾步之外的彌放。

喻素穹錯愕地盯着那把鑰匙,維持着彎腰的動作久久沒反應過來。

劉欣然也被吓了一跳,她忙撲過去撿起鑰匙,那鑰匙震動得太劇烈,女孩幾乎要握不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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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震撼地擡頭望向彌放,後者正在專心致志地撸狗,絲毫沒有注意到這邊的異常。

“放哥,我們該走了,”喻素穹忽然道,“麻煩人家太久也不好。”

這聲呼喚叫醒了女孩,她忙把鑰匙收回去,在彌放回頭望向她的時候擺手道:“不不不,不麻煩,想摸多久都行,冰淇淋就喜歡給人摸。”

白狗嗷了一聲,可能在表示贊成。

“時候也不早了,”彌放起身,沖劉欣然點點頭,“謝謝,冰淇淋很可愛。”

劉欣然不自在地微笑一下,目光左右游移着,想看彌放卻又不敢。

兩人和一人一狗道別,接着往公園外去。

“晚飯想吃什麽?在外面,還是我回去做?”彌放問。

喻素穹看他一眼,強笑道:“在外面吧,放哥也累了。”

沒人知道他說出這句話費了多大力氣,他能感受到自己四指的指甲深深陷進掌心,他沒有松手的意思,甚至希望更痛些,讓他能在席卷大腦的震動中保持清醒。

喻素穹知道那把鑰匙意味着什麽,盡管他從未擁有過真正屬于自己的鑰匙,但他對心鎖與鑰匙的規則爛熟于心。

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掀開心儀對象的衣襟,将鑰匙插入對方的鎖孔,為了彌補這點缺陷,鑰匙還有另一個機制。

在靠近那個命中注定的被開鎖人時,鑰匙會自發地劇烈震動,并用末梢指明那人的方向。

放哥那個命中注定的人,今天出現了。

右手一暖,喻素穹扭頭望過去,彌放像是察覺到了他的異常,目光擔憂:“怎麽了?”

“……我沒事,”喻素穹感受到彌放的手指插進他的指縫,他虛虛回握,“有點餓了。”

彌放笑了笑,腳下步伐放得快了。

整頓晚餐喻素穹都心不在焉的,他盡力掩飾自己的無措和動搖,這時候他意識到自己是個差勁的演員,在感情劇烈震動的時候,一切演技都遮不住內心流淌出來的情感。

彌放一定看出了什麽,但他沒有再問,一次詢問沒有得到解答之後,他通常會選擇沉默,将邁出下一步的選擇權交給喻素穹。

晚餐之後,彌放送喻素穹回家,不知為何,喻素穹覺得這像是最後一程。

“早點休息,”彌放撥開喻素穹紮刺眼睛的額發,溫聲道,“你看上去很累……別太逼着自己。”

喻素穹颌首,帶着幾分僵硬。

他張開雙臂緊緊擁住彌放當作告別,拼命将自己埋進他懷裏,喉嚨卻像被棉花死死堵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彌放同樣緊緊回抱住他,他們讓這個擁抱持續了很久,直到喻素穹重新獲得冷靜,後退一步對彌放露出一個微笑。

“要我留下來嗎?”彌放問。如果喻素穹開口,他會二話不說在這兒待一個晚上。

而喻素穹搖頭,低聲道:“不。我只是在想新學期的課業……抱歉,我一驚一乍的。”

他用這樣拙劣的理由送走了彌放,除了喻素穹自己,沒人知道當晚他在陽臺上站了多久。

*

暑假過得飛快,一周之後,喻素穹迎來了他的大四生活。

時隔一年再次踏入教室的感覺并不奇特,喻素穹只花了一天就适應了每日在教學樓之間奔波的生活,或許還有周圍人比往常更具存在感的打量。

先前學術不端的那場風波讓喻素穹徹底出了名,幾乎全機甲系的學生都知道了他的名字,他的經歷被傳得神乎其神,人們都在打聽他過去的一切,希望能借此靠近他,或至少是了解他。

彌放現在忙着實習,偶爾在學校的時候就會來接男友回家,這讓喻素穹的知名度更上一層樓,但在喻素穹的刻意掩飾下,沒人知道他倆确切的關系。

喻素穹的高中在本地就讀,但奇異的是,盡管他當時确有不少同學也升入了探湖機甲學院,喻素穹卻沒聽見任何人談論他那時候的“豐功偉績”。

但無論如何喻素穹都不怎麽在乎,只要不打擾到他的日常生活,他懶得去管人家怎麽看。

阮雪臨如預期的那樣留在了學校,他不再作為祝楓的學生行動,日常的工作地點也與他曾經的導師相隔十萬八千裏,喻素穹猜祝楓大概和哪個部門打過招呼,好盡量減少他們見面的次數。

但盡管如此,劇本還是會想方設法地撮合沒能在一起的主角。

喻素穹并不意外自己會收到劇本的指示,或者說,他在盼着劇本的指示,祝楓和阮雪臨的拉扯早解決早好,他不想一天到晚都看着自己的導師心事重重的樣子。

但這次任務的內容并不樂觀,“幫助阮雪臨的父親離開”。

怎麽,阮雪臨這是要大義滅親?

喻素穹帶着幾分看熱鬧的心态去了,在他的認知裏,阮雪臨和祝楓的這條線相對健全,總不可能真的搞出些要讓主角蹲局子的事件。

因此當他站在街口,聽見小巷深處那一聲高過一聲的慘叫時,他承認自己犯了個錯誤。

都師生戀了,還能健全到哪兒去。

喻素穹站在巷口觀望一陣,不得不說阮雪臨下手确實狠辣,拳拳到肉的,專門逮着薄弱的地方揍,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死死壓着的是世仇,而不是他親爹。

意識到他再不上去拉架,阮雪臨或許真的會成為他負責的第一個犯罪嫌疑人主角之後,喻素穹高喊一聲“等等”,快步沖進了小巷。

在阮雪臨反應過來之前,喻素穹從後邊架住了他的雙臂,阮爹趁此機會從兒子的屁股底下爬出來,屁滾尿流地跑了。

阮雪臨已經打紅了眼,他瘋了似的掙紮,喻素穹幾乎架不住他,險些被他掙脫出去。

“阮師兄,你冷靜點聽我說,”喻素穹奮力把阮雪臨拖到牆邊,将人從後邊按在牆上,“我要叫祝楓教授來了,你不想他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吧?”

“祝楓”這個名字多少喚回了些阮雪臨的神智,他的掙紮逐漸輕了,急促的呼吸也平緩下來,喻素穹随着他的放松舒緩了力量。

阮雪臨閉上眼睛,額頭抵着牆壁,啞聲道:“放開我。”

喻素穹巴不得這麽幹,他後退幾步,讓自己幾乎靠在對面的牆上,好為阮雪臨接下來可能的興師問罪留出逃跑的空間。

但阮雪臨沒拿出他慣常的蠻橫,像方才對親生父親的痛毆已經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氣。

他向後靠在牆上,十指插進發絲,把本就淩亂的短發揉成了一團雞窩,半晌才道:“剛剛的事,別告訴祝先生。”

“剛剛那個是誰?”喻素穹問,目光流露出恰到好處的困惑,“這樣很危險,師兄,被學校知道了,你可能會被處分的。”

阮雪臨沒說話,他低頭用手背一抹嘴角,暗色的血在他臉上暈開,為那張陰郁的臉平添幾分狠厲。

“不關你事。”阮雪臨冷冷道。

他轉過身去,方才那場架雖說阮雪臨更勝一籌,但顯然他爸也不是個吃素的主,他的行動帶着幾分遲緩,捂着腹部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阮師兄,你是不是……開了祝教授的鎖?”平淡的聲音冷不丁響起,阮雪臨腳步一頓,沒有回頭。

“是又如何?”阮雪臨冷笑,他沒有問喻素穹是怎麽知道的,無論他是有理有據亦或是胡說,阮雪臨都不在乎,“如果你敢告訴他,我就把你的腦袋擰下來。”

好兇啊。喻素穹暗嘆一聲,左右阮雪臨沒回頭,他沒必要發揮他精湛的演技:“我不會的,師兄。只是,既然如此,為什麽你和祝教授還……”

話音未落,阮雪臨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厭煩之情顯而易見。

喻素穹聳了聳肩,也跟着從反方向離開了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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