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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回家的路上，林舒坐在陳骁的車裏，一直默默無言。

想起前頭在新家發生的一切，她就生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當時自己埋怨他抽煙了，陳骁怎麽回答的來着？

——帶着淺淺笑意的聲音響在林舒耳邊，陳骁道，“行，那下次來，我注意不抽煙。”

聽聽這說的是什麽話？一副很好商量的樣子，這種事情是這麽說的嗎？

正專心開車的陳骁在紅燈前停下車，轉頭看副駕的女人，不知道正垂頭思考什麽。

“你…”

“什麽？”林舒反應有些大，這會兒她不太願意聽到陳骁的聲音，“要到了嗎？”

陳骁看她像是受驚的小兔子，勾了勾唇，伴着綠燈發動車子，“沒事，還有幾分鐘。”

車穩穩停在小區門口，林舒這回和人說再見都沒對視上他的眼，匆匆快走回家。

屋裏，父母正在看電視，一個想看新聞，一個想看電視劇，正拌嘴呢。

閨女回家，他們不甚在意，只随口道。

“舒舒，回來啦？”頭也沒回。

“你們家具到了，怎麽樣啊？”

林舒把照片給父母看，引得兩人連連稱贊，“這屋子漂亮啊，不錯！家具選得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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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林舒的手機響了，連續的圍信消息提示音響起。

又是一條閨蜜，一條陳骁的。

林舒拿回手機，率先點開陳骁的名字。

陳骁：【今天累着了，早點休息。】

林舒淺淺回複：【好，你也是】

再點開周倩的名字，這人繼續昨晚閨蜜夜談的話題…

【不行，我想了想，你還是太傻了，怎麽都要結婚了還這麽純情啊…好歹先親啊，陳骁那副皮囊只是拿來遠觀的嗎？咱們女人也得享受…】

倒扣上手機，林舒不想搭理她了…

=

放暑假的林舒過着躺平的生活，每天睡到自然醒，空了處理些學校需要填的各類表，或者準備備課，大部分時間都是輕松的。

看着閨女天天在家，林母先坐不住了。

這天，陳骁帶了兩件水果和一條草魚上門，順便在林家吃了晚飯。

“你說你，來家裏還客氣啥？”林母笑眯眯把人迎進屋。

“阿姨，天氣熱，一件蘋果一件梨，正好你們吃着合适，魚是我姑父釣的，讓我給送一條過來。”

林父看着那魚滿意，比自己釣得還大，三斤多的草魚。

“下回我約着你姑父一塊兒去釣魚！”

“那感情好，他肯定歡喜。”

陳骁把魚拎進廚房就被林母趕了出去，說什麽都不讓他動手，“你才來幾回？哪有讓你動手的，你去和舒舒說話吧，我有你叔打下手。”

同樣被趕出去的還有林舒。

她是被老母親嫌棄手腳不夠利索。

林舒：“…”

一對小年輕說話，自然就聊到結婚的事兒，酒席已經提前定了，是陳骁姑媽找的，就在江城前年新開的酒店，環境好，看着檔次也高。

“對了，我想起來家裏還差個櫃子，我看我同事發的，客廳适合再放一個鬥櫃，這個款式特別好看，上回家具城都沒有。”

林舒昨天剛和同事說了這事兒，現在看到陳骁便想起來，“我屋裏電腦上有，我給你看看，她家裝修得也漂亮。”

陳骁跟着林舒進屋，陡然覺得自己走進了一間灑滿溫馨氣息的房間。

這是他第一次，不對，第二次進姑娘房間。

第一次是去表妹屋裏，小表妹讓自己幫她寫作業…

林舒的房間是很明顯的女生風格，床上的碎花床單，白色衣櫃，書桌上的碎花桌布，上頭摞着些書還有一個透明花瓶，插着幾束百合花。

屋裏似乎有淡淡清香，陳骁不知道是哪裏發出來的，還是這合該就是林舒的味道，讓人不自覺靜下心來。

“你坐，我給你看看啊…”林舒一手握上鼠标，餘光突然看到旁邊木椅上搭着的一堆衣裳，是她昨天出門前從衣櫃找的衣裳，換了好身終于選定了一條長裙，至于其他落選的衣裳就這麽随手扔在了椅子上，忘了收起來。

“咳咳…”林舒挪了挪身子，努力用身體擋住木椅。

陳骁一看她的動作，眉眼染笑，“沒事，我家裏更亂。”

“是嗎？”林舒看他。

“你想去看看？”

林舒：“…”

這是在邀請？

林舒臉一紅，想起來陳骁是一個人住的，他母親離婚後去了鄰市發展，再婚成家。父親倒是在江城成家了，不過很少往來，就逢年過節問候一句。

“我這都是幹淨衣裳，昨天選穿哪套呢，就忘了放回去。”

“明白。”陳骁看着林舒染上緋色的臉頰，怎麽和高中時差不多。

高三上學期，陳骁聽籃球隊隊員，高二三班的體育委員宋曉提起過林舒這個名字。

原因無他，權因林舒成績好，回回穩在年級前三，江城的教育不比省城，不過江城三中的年級前三考個211還是不成問題的。

再加上林舒長得清秀，班裏甚至年級裏有些男同學都愛讨論她。

一場籃球訓練結束，宋曉和陳骁去放器材。路上，宋曉還在替隔壁班自己的哥們惋惜，說林舒一心讀書，完全是個三好學生，自己哥們想表白都說不出口，擔心耽誤了好學生。

陳骁聽了一耳朵，将籃球扔進體育器材室，長臂舒展，精準投進地上的木筐裏，轉頭回宋曉。

“确實，耽誤人好學生幹嘛？別影響人高考啊。”

兩人在操場分開，陳骁準備回宿舍去，家裏父母愛吵架，陳骁在高二就申請了住校，眼不見為淨。

沒幾分鐘，宋曉卻跑了回來，盯着陳骁腰上系的寬大校服外套，“陳骁，我們班林舒那什麽…借你校服擋一下。”

“什麽那什麽？”陳骁一頭霧水，又跟着宋曉的視線看一眼不遠處，有個穿着短袖校服，紮着馬尾的女生站在牆邊，仔細一看，白生的小臉上染着片片緋紅。

“就是那個啊，女的來的那個…”宋曉有些難以啓齒，他剛走出操場就遇到林舒，見她一臉難色要去幫忙，哪知道她是褲子髒了。

“哦。”陳骁這回聽懂了，解下自己腰間纏繞的校服外套，扔給宋曉，轉身就走，“拿去吧。”

林舒大姨媽一向不太準，沒想到今天突然來了，肚子不太舒服，還要擔心褲子，真是恨不得貼着牆走，終于盼到了班裏同學經過，誰知道是男同學！

她本想打發宋曉離開，讓他去叫周倩來，誰知道體育委員非要樂于助人，最後他只能紅着臉去幫自己借校服。

“來，林舒，你拿去吧。”

“行，謝謝你啊。”

林舒把一件巨大的校服展開，足足比自己的外套大了兩三個碼，隐約還有皂角香氣，混合着運動的氣味，不難聞。

将外套手臂拴到腰上，打了結，林舒松了一口氣，自己終于可以正常走路了。

“沒事，你回去多喝水吧，有什麽事兒招呼。”

“謝謝你，體育委員。”林舒再次道謝，又問，“這校服你跟誰借的啊？我晚上洗了還他。”

“高三的陳骁，不過你不認識吧，到時候你給我就是，我拿過去。”

“好。”

陳骁？林舒突然想起去年在操場上看到的一幕。

手摸上他的校服外套，真的寬大。

林舒發覺身邊的男人有些出神，叫了他幾聲，和他商量好鬥櫃的選擇，這才出去吃飯。

一頓飯做得豐盛，林家父母和陳骁相談甚歡，反倒是林舒主要就吃。

不過，話題不可避免地繞到她身上。

“我們家舒舒就是不愛出去耍，這都放暑假了還天天待家裏，真是懶。”

“媽，暑假出去旅游擠啊，人擠人，太累了。”林舒辯駁。

“可以不走太遠，不去大熱門景點，要是想出去玩玩的話，短途兩三天其實不錯。”陳骁随口道。

“真的啊？哪裏好？”林母就煩閨女放假在家待着。

“天原市有個竹海，适合乘涼，那邊美食也挺多，我有同學是那邊經濟發展區的，之前還邀請我過去玩。”

“那不錯啊。”林父聽着也不錯，“你們年輕人是該出去走走。”

陳骁見準老丈人和丈母娘滿意，側頭看林舒，“你想去嗎？”

林舒看着他如墨的眼眸，熟悉的問句，莫名想到那天在新家的問話，立馬移開視線，這回不好拒絕，“也行。”

兩人都是行動派，陳骁給老同學打了電話，規劃了時間和路線，定好下周一出發去鄰市，還避開了周末最高峰。

安排好一切，又再問一句，“叔叔，阿姨，你們真不去嗎？我們自駕過去，能坐得下。”

“不去，我們兩個不去湊熱鬧，你們小年輕去。”

周倩得知林舒過幾天要和準老公出去旅游，又興奮起來，讓林舒把握機會。

“正好，婚前驗驗貨。”

對面，正在喝奶茶的林舒差點一口奶茶嗆到。

“咳咳咳…咳咳咳…你…”

“怎麽了？”周倩作為過來人，很是開放，見周圍人多，壓低聲音道，“要是婚前沒發現不行，婚後你就哭去吧。你想想，他這麽帥一個男人，29歲了還沒結婚，會不會不對勁啊？”

林舒按住周倩的胡思亂想，忙開車把人送回家了，再待下去，不知道她還能說些什麽。

想着兩天後要自駕游，林舒提前去超市買了一大包零食和幾瓶礦泉水，另外收拾了個小行李箱裝衣服，多是适合拍照片的連衣裙和短褲。

剛把行李收拾好，林舒便接到年級組長電話，有事去趟學校，等忙完離開學校，已經是五點半。

今天事情多，臨時被叫去學校忙活一通，卻遇到糟心事，她開着車，發覺車胎有些不對勁。

下車一看，右側車胎有些漏氣，幸好不算嚴重。

掏出手機搜索一番，就近一公裏正好有家車行，林舒驅車前往，将車停在一家名為夢來車行的門口。

車行面積挺大，裏頭停着車正在修理，外面空地也有師傅在忙碌。

林舒向店裏師傅說了情況，就見一個脖子上搭着灰色毛巾的年輕師傅去檢查自己的車胎情況了。

車行人來人往，二老板劉凱正拿着手機打電話，嘟聲之後，電話沒人接。

“凱哥，給骁哥發圍信啊，他現在可愛圍信聊天。”

剛出差回來的劉凱一個白眼，“他什麽時候愛聊圍信了？他最煩打字。”

“真的，就這半個多月，我看到他經常拿着手機啪啪啪打字！”店裏的銷售員湊過來告密，“我懷疑老板有女人了！”

哦？劉凱挑挑眉，瞬間來了興趣。

“還有什麽消息不？真的假的？陳骁啥都沒跟我說！”

兩人嘀嘀咕咕八卦起來，林舒卻是正在等待換車胎，無聊之際，四處觀望，便看到車行招牌上留的電話，總覺得其中一個有些眼熟。

“美女，好了，你看看。”修車師傅忙活完，讓林舒驗貨。

劉凱和銷售員一番讨論，都覺得老板陳骁不對勁，“我要審審他去，不會真背着兄弟有女人了吧？”

“哎，凱哥，老板來了！”

談生意回來的陳骁大步流星回到店裏，第一眼看見了出差回來的好哥們，第二眼卻是看到一個彎腰後直起身的女人，嗯，有些眼熟。

林舒今天穿着一件格子連衣裙，露出纖細的手臂和一小節小腿，依舊是白得晃眼。

她檢查了更換的車胎，确定沒問題，正準備付錢。

哪成想，卻突然被人阻止。

陳骁走近，一把抓着她的手腕，看着旁邊準備收錢的員工，“她的，記我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