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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陳骁和宋曉不同級，兩人認識時在是在校籃球隊，一個高二一個高一。

宋曉為人熱情，跟誰都自來熟似的，在班級是體育委員，平時也愛在籃球隊說起班裏的事兒。

陳骁就是在宋曉口中聽說了林舒的名字。

宋曉口中的林舒漂亮、好學，成績是一等一的好，人也熱心開朗，樂于助人，比如曾經借作業給宋曉抄，幫他免于被老師責問。

起初陳骁沒太在意，因為宋曉口中的他班裏的同學都不差，只是當他三番兩次提起月考期中考期末考，回回都仰望林舒的成績時，他确定了，這人學習真的很好，還特別招老師喜歡。

第一次見到林舒就是在班裏語文老師的辦公室。

陳骁班裏的語文老師同時在教林舒她們班，陳骁和其他幾個語文考試作文沒寫的學生被叫來批評教育時，林舒正好來給老師送周記。

剛剛還對幾人嚴厲神色的語文老師變臉似的招呼林舒，如同春風拂面，對三好學生和藹可親。

也就是老師的一聲林舒，陳骁才想起來宋曉口中的學霸。

穿着s碼藍白校服仍顯出寬松，纖細熒白的天鵝頸上掃過着漂亮的馬尾發梢，林舒頂着張素白的小臉，白裏透紅般青春，眉眼舒展漂亮，和老師說話時眼睛亮晶晶的。

“林舒，把你的考試作文給他們看看。”語文老師确實不滿，哪有考試作文交白卷的，真是豈有此理，轉頭就對着陳骁幾人道，“林舒同學雖然比你們矮一級，但是學習很好，尤其是作文出色，你們好好看好好學。”

林舒對于把自己的作文給高二的學生看，總有種淡淡的羞恥感，可老師發話了，她沒得選擇。

一手捏着薄薄的試卷紙遞過去，她看也沒敢看對面的高二學生，只盯着他到鎖骨的校服拉鏈，琢磨着他的校服真大啊。

陳骁那天看了林舒的作文，字跡娟秀工整，至于作文水平，雖說他語文不好，可也看得出來作文水平挺高。

尤其是字如其人，完全沒說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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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語文課上，老師讓班裏一呼百應的陳骁拿着林舒的作文上講臺朗讀。等晚自習一行人去小賣部買了吃的回來，陳骁獨自去高一找籃球隊隊員宋曉，通知他訓練的事，結果路過高一走廊時就聽到一道脆生生的女聲在抱怨哀嚎。

“老師居然讓高二的學生去講臺念我的作文，我總覺得好羞恥。”林舒正和周倩吐槽。

周倩安慰她：“沒事，念你作文的那個肯定更羞恥！”

林舒：“…”

欲哭無淚。

陳骁笑了笑，想起自己站在講臺上念那篇文采飛揚的作文時的心情，似乎也沒有羞恥。

反正不是他寫的，他羞恥個什麽勁兒！

他探頭一看，視線裏出現一條高馬尾，正因為林舒雙手捂臉的動作而揮舞。

真有意思，陳骁轉身上樓。

後來他和林舒還有過一次在教師辦公室外正面遇見。

那時候的陳骁距離高考只有半年，可父母争吵不斷，準備離婚的事到底還是影響了他。

課堂上走神，甚至翹課逃學不斷，情緒的頂點爆發在父母簽字離婚的那一周。

也是那周，老師把幾個擾亂課堂秩序的學生叫去批評，事後罰他們在走廊罰站。

站着站着，陳骁視線裏便出現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林舒又甩着她的馬尾，抱着一摞試卷走來，整個人繃緊了身體，沒有一絲餘光朝他們這些問題學生看，徑直走了過去。

陳骁肆無忌憚地盯着她的身影，總覺得這人跟只天鵝似的，身體繃得也太緊了，直到同學叫他去抽煙也沒聽見…

陳骁學會抽煙是在初三，聽着父母吵架後，他心煩意亂離開家，和幾個同學初嘗大人的香煙，有人是為了裝逼，有人是為了耍帥。

只有陳骁知道，他是真的心煩。

陳骁的父母戀愛時愛得轟轟烈烈，不顧雙方家庭反對結合，本是男才女貌，可婚後卻一地雞毛。

結婚不是戀愛，兩人性格的沖突，理念的不同在婚後暴露無遺。三天一小吵，兩天一大吵成了家常便飯。

連帶着，陳骁也被父母忽視，畢竟吵架後，兩人都氣憤離開，各自排解婚姻的苦悶，沒人顧得上他。

陳骁從餓肚子到去鄰居家蹭飯到主動找父母要錢離開給他們騰出吵架的地方，可謂越發熟練。

每回對親戚長輩都說不在乎，父母互相折磨不如早點離了，可高三那年，得知他們終于決定離婚時，陳骁翹課逃學了，出去打臺球、抽煙，做一些能麻痹自己的事。

父母離婚的影響在陳骁考上大學後變得越來越小，尤其是兩人都迅速各自組建新的家庭，陳骁更沒了歸宿，過年幹脆自己待着，還是姑媽心疼侄兒，硬是讓堂妹來抓他過去過年。

大學畢業那年，陳骁又多了一個妹妹和一個弟弟，他們分別來自父母的重組家庭。

可笑的是，他去看過一眼，記憶中無暇顧及孩子的父母面對各自的第二個孩子都關懷備至，親昵溫柔得快要讓陳骁不認識。

他又抽了一根煙，轉身離開。

=

星期天，距離林舒和陳骁領證前三天。

林舒在紅莊飯店見到了陳骁的父母以及他們各自再婚後的孩子。

陳骁的臉型多随了陳父，線條淩厲，五官俊朗，就是上了年紀也能看出年輕時的英俊。

陳母氣質出衆，陳骁的眼睛和嘴便随了她，眼眸裏有股淡淡的疏離感。

兩個離婚多年的前夫前妻再聚首，左右是看對方不順眼的，就連對陳骁也關心乏乏，眼神遠不如給再婚後的孩子多。

陳父：“陳骁也長大了，要結婚了。”

陳母：“看看缺什麽，我和你爸一人給添一樣，房子車子的。”

至于兩人帶來的再婚後的孩子，對着陳骁一口一個大哥，林舒側頭看着男人，試圖從他的臉上分辨心情，可這人大概是太會掩飾，沒有絲毫波動，只在眼眸深處洩出一絲波瀾，看得林舒心底泛起漣漪。

她不由想起周倩找宋曉打聽來的事兒，高中時陳骁就因為父母感情不合，常年吵架，早早住校了，年輕時的陳骁很反感有人提起自己的父母，到如今滄海桑田，似乎已經不再在意了。

林父林母對兒子也就那樣，倒是對準兒媳有了幾分親熱，看向林舒的眼神多了真誠和熱情。

“陳骁從小就獨立，我和他爸很少管他，他也沒長歪，從小到大更是不需要我們操心，不過他就是什麽事愛悶在心裏，你們結婚了，有商有量過日子就成。”

林舒秉承林母制定的方陣政策，公婆說的都點頭應好，有問必答，偶爾還和林父帶來的兒子，林母帶來的兒子女兒搭兩句話。

所有人都為了一樁即将到來的婚事維持着表面的和平，可這頓飯，林舒仍覺得吃得難受且壓抑。

林父林母再涼薄也自覺對大兒子有所虧欠，各自主動提出給小兩口買車買房，擔心陳骁拒絕，又強調是給兒媳的，這才讓陳骁颔首，沒再抗拒。

等目送兩家人離開，林舒跟随陳骁往車庫去，今天的陳骁比以往更加沉默，就連那寬厚的背影也讓人看出一分落寞似的。

坐到副駕駛座，系好安全帶，林舒轉頭欲言又止：“陳骁…”

“其實我已經很多年沒和他們見面了，見了也沒意思。不過要結婚了，還是得讓你見見，不然傳出去，對你和你們家不尊重。”陳骁沒急着發動吉普車，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盤上，手腕處青筋凸起，“我挺小的時候他們就不愛管我，見面就吵，後來幹脆都不回家，我餓了挺多回肚子也學乖了，主動找他們要錢去吃飯，再後來我能自己掙錢了就不要他們的錢。不過今天不一樣，他們給你的，你就拿着，不拿白不拿。”

林舒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感受，尤其是看到今晚林父林母對大兒子關心乏乏，卻對後面生的孩子關心備至，總令人心裏難受。

“好，那就拿着，不過你收着吧，我不用。”

“到時候寫你的名。”陳骁手握緊方向盤，語氣強勢霸道，似乎不容置喙，更像是堅定不願接受父母的一分一毫。

林舒看着夜色中，他鋒利流暢的下颌線，處處顯着冷硬，又想起剛剛在飯桌上陳骁淡淡的一眼，看着父母各自哄着後來生的孩子，尤其是林母的老來子嚷着要抱，冷淡慣了的林母只笑着妥協，将小兒子抱了一抱，再讓他規矩些，好好吃飯。

陳骁看向這一幕時那淡淡的一眼令林舒心裏一陣陣刺痛，男人似乎在微涼的僞裝後隐藏了太多情緒。

咔噠一聲，林舒解開安全帶，傾身往左，一把按住陳骁即将發動汽車的手臂，整個人靠過去，雙手摟緊他的脖子，将人抱住。

陳骁的懷抱寬大溫暖，與他看起來涼薄的外表完全不一樣，只是無人關心無人探究罷了。

林舒毛茸茸的發頂擦着他的臉頰，兩人的身體緊緊相貼，林舒擁抱着陳骁的手臂還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背，似是安撫。

可男人沒有一點反應，雙手仍僵硬在方向盤和手剎上。

這時，憑借沖動做事的林舒才清醒過來，擁抱後匆忙撤離，又靠回副駕駛座，手忙腳亂系安全帶，全然沒有擡頭看向身邊的男人，只低語道：“走吧。”

一顆心砰砰砰跳得好快。

正握着安全帶準備卡進口子的手臂突然被人握住，林舒擡頭看去，與俯身而來的陳骁對視，男人的眼眸褪去了平日的冷淡，像是野火燎原般明亮。

“我剛剛…”林舒試圖尋覓一個好的說辭來解釋內心的沖動，可她話沒說完便被人止了話頭。

伴随着男人握着自己的手卡下安全帶，咔噠一聲響，眼前的光亮被擋住，一片陰影襲來，陳骁擡起林舒的下巴，重重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