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69.安之

安之

周俞舟太嘚瑟了,周末民政局不上班,他一早去買了兩大袋糖,證還沒領他就開始他的發喜糖事業了。

他人緣挺好的,樓上樓下的鄰居都笑臉相迎,極盡祝福。樓上蘇阿姨還送了我們好多吃的,一個上午我們門就沒關過,進進出出,好不熱鬧。我不讓周俞舟說我懷孕的事情,他倒也沒說。

但我越看周俞舟越覺得他變傻了,或者本來就傻,只是我以前沒發現。現在是無論誰叫他,他都不去了,就形影不離地粘着我。他買的糖還挺好吃的,我邊吃邊挑三揀四道:“你之前說丢下我就丢下我,這會兒這麽粘人,我這還是沾了你孩子的光了?”

他抱着我輕輕地晃着,簡直是周小五上身,“之前也不想丢下你的,老婆,我不是沒辦法嗎?現在好啦,我正好閑了,有時間陪你,是孩子沾了你的光。”

他說着就去摸我的肚子,我打了他一下,“幾點了,還不去接姑姑!”他說:“姑姑說到樓下了叫我們,不讓接。”我戳了他的額角,“沒良心的!”他還挺受用,”只忠于老婆一人。“

我笑道:”那你跟我姓何吧。“他說行,”從來沒有聽過比這個姓還美的了!“我們正在說笑,姑姑竟然已經上來了。她本來說過幾天來的,但昨晚改了主意今天便來了。我們都忘了門沒關,周俞舟正準備使壞,剛好被姑姑撞見,驚得我們兩個閃電分離。

姑姑笑笑沒有說什麽,她拉着我剛說了一會兒話,便看出她大侄子有些不正常,”瞧瞧,嘚瑟成什麽樣子了!“我說:”就是,別人也有孩子,就沒見過他這麽激動的,整晚整晚不睡覺。“

姑姑搖了搖頭,正色道:“從今晚起,俞舟搬到客房去。”姑姑的話,他不能違拗,但可以假裝聽不到,去做飯了。姑姑跟我笑道:“我看他,自從有了你,又變回那個鬧騰的了,他以前就是個愛玩愛鬧的性子。”我看了看周俞舟,突然很有成就感。

下午天氣還好,陽光暖暖的。我和姑姑逛街,周俞舟本來跟着我們,過了一會兒,他說:“姑姑,若若,你們在這邊玩,我待會兒就回來。”他一臉輕松,但他一抿唇角,我就看出了他內心的着急。

姑姑自然比我更了解周俞舟,她說:“好啊,我和若若正不想帶着你呢。”周俞舟看了看我,轉身向天橋那邊走去。我沒有說話,姑姑以為我不開心了,便安慰道:“待會兒就回來了。”我笑了笑,開始留意周遭的環境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位置距離西大街不遠,也就是史鴻飛落網的地方。史鴻飛本人絕對是高智商,他為了控制人,自制毒品、還會配制讓人産生幻想的藥劑,他的技能兩張A4紙也寫不下。他罪名頗多,制毒販毒看起來只是他的副業,可他的毒品确是禍害不小。我算了算,八月份的時候張子洋就在抓他,這麽長的時間跨度裏他單在宜市就可以拉很多人下水。

史鴻飛的犯罪集團在宜市落網七個,沒有人知道究竟還有多少同夥。他們那幫人罪名累累,自知難逃法網,索性再哥們兒義氣些,警方很難撬開他們的嘴。

從今天的情形來看,史鴻飛落網後,這附近仍然不清靜。

我和姑姑進了商城裏面,琳琅滿目間,有幾眼熟的警察同志混跡在人群裏,看來今天的行動不小。

姑姑見我一直警覺着,拍了拍我的手背道:“若若,何必如此擔憂,該來的總要來,坦然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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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說道:“我還想試試運氣,沒準兒當了一回福爾摩斯呢。”姑姑也笑了,我們找了休息椅坐下。人來人往,形形色色,一切尋常,一切不尋常。

姑姑問我有沒有不舒服,跟我聊着家常,過了會兒,有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跑了過來。她手裏拿着一支紅玫瑰花,“姐姐,有位叔叔送給你的。”

她放在我手裏便跑了,我拿着那支玫瑰花的手指僵了,花瓣鮮紅如血。

“俞舟送的?”姑姑問道,我搖了搖頭。那支玫瑰花,刺已經被拔掉了,強烈的預感告訴我,這支花和那在如你光年收到的那支來源一樣。

“只是來把這支花送給一位美麗的小姐。”

“我若有罪,你同罪。”

是他回來了。我起身看了一下四周,沒有。

我忽而擡頭向樓上看去,某處玻璃牆上浮動着光影,有人正在看着我。隔了那麽遠,我似乎能到他嘴角的笑,那是一種陰森森的可怖笑意。我們目光似有似無地對接,他沒有絲毫的躲閃。

這個男人如此大膽,他每次都故意走進警方的套子裏,然後再脫身,仿佛在享受游戲的樂趣。

“若若,怎麽了?”我回頭看了看姑姑,又往三樓的玻璃窗看去,那人已經不見了。我給周俞舟打了電話,“俞舟,程歷回來了。”

天空壓過一塊烏雲,很快又被陽光穿透,消融在風裏。周俞舟過來的時候還在打電話,他沒留意,已經走過我們了。

等他挂了電話,我從後面拍了他一下,他一個警覺,吓得我倒退好幾步,“大哥,自己人!”

姑姑笑道:“怎麽,連自己媳婦都想摔?”

周俞舟眉間的凝重舒展,笑了笑,“舍不得!”他伸手攬了我,對姑姑道:“姑姑,我送你們回去,我有點兒事情。”

姑姑點了點頭,“去吧,我和若若回去。”

周俞舟看了看我,我說:“是不是很幸福?有這麽深明大義,支持你的姑姑和老婆。去吧,我開車帶姑姑回去,你自己想辦法回去。”

他笑了,“若若別怕。”我輕哼一聲,“才沒那麽膽小。”

那支玫瑰花我早扔了,程歷回來了又怎麽樣,邪不壓正,他這是在作死的邊緣試探。我才不怕他。

我在如你光年停了車,運氣好,梁小如在店裏。

店裏的裝修主題已經換了成了深藍色,幽寂清泠,無花無葉,只有水影交織流光。

梁小如站在燈下調酒,美麗如昔,風采迷人。

她無悲無喜道:“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我一句話也沒有了,只是簡單地喝了咖啡。

出來的時候,姑姑跟我說:“這個小姑娘不簡單。”

我深以為然,就在梁小如向我們走來的時候,她只穿着修身的毛衣,我才注意到她的體型和姚諾一是一樣的,是那種經過訓練形成的勻稱緊實的線條。梁小如會打架,這個念頭在我腦中蹦出來。當然,也可能是她健身的緣故。

我不必再跟她提程歷,她或許比我知道得還多。而且,我剛要開口,她就已經把我的話堵死了,她說及時行樂。那個男人可能只是她某段時間的樂趣,過去就過去了,不算是失去。

梁小如回來了,和她差不多一起不見的簡期卻沒有任何消息。

本來我和周俞舟結婚就有很多麻煩事情要處理,于堯那個惡魔又回來了,讓人不得安生。

姑姑見我心事重重,出言安慰。我問姑姑還記不記得程歷,她說:“那個孩子從小就是個狠角色。”

我說:“姑姑,他不是孩子了。”姑姑輕笑道:“怎麽不是孩子了,讓人這麽不省心。”

我知道姑姑是在逗我笑,沒有再追問。

但姑姑又說道:“若若,你還是太年輕,經歷的少,你以後慢慢就會知道,除了你最重要的人,其他的都可以忽略,既來之則安之,順其自然,問心無愧。”

“嗯”,我笑着點了點頭。

今日若是我媽在,就單說周俞舟讓我們先回了,我媽就得擔心着急。但姑姑卻跟我說順其自然,她自有一份豁達從容、熱愛生活的風度,我自嘆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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