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86.佳期如夢
佳期如夢
婚紗已經送來了,我從回來就坐在那裏,癡癡地看着。白紗仙美如夢,可我夢裏的也不及它美。
今夕何夕,見此粲者。
我正神游物外,我媽叫道:“若若,手機響了,咦,這個宋尤明,不是……他不是那個相親對象?”
我媽還記得這個名字,我說是,她有點兒懵。
晚上八點,宋尤明打電話祝我新婚快樂,很有心。
祝福送到後,他又問了一句,“簡期回來了嗎?”我答道:“回來了,這兩天回去就上班。”
宋尤明說外地的項目結束後,簡期就處于半失聯狀态,幾個同事還挺擔心的。畢竟,簡期是他們金刻的顏值擔當,她一天不來,許多人上班的幸福感就下跌一點。
“何若,你現在忙嗎?我最近剛想起來一件事情,和簡期有關的,要聽嗎?”
“好啊,平時跟你們律師講話可是要按分鐘計費,今天我可賺到了!”
我回到家來沒有什麽事情做,我媽什麽也不讓我做。明天結婚,心情激動,電視也看不進去,有人聊聊天,還不錯。
宋尤明在那邊笑,“就知道你是團寵,什麽事情不用你操心,既然你有時間,那我就說了。”
但是,我以為宋尤明要告訴我什麽要緊事,沒想到他是跟我八卦。
三天前,宋尤明去醫院看望他的當事人時,遇到一個人。
男人頹喪地坐在大廳裏,一只手上紮着針管,在輸液,另一只手裏握着東西。他坐在最邊上,宋尤明只看他一眼,突然,靈光乍現,好像在哪兒見過這個人。
近來接手的案子多,宋尤明對政治動态了解得少了,他只是聽說過許淩辰的名字,至于真人長什麽樣子,在他腦海中一點兒輪廓也沒有。說不清是什麽原因,那天他看到旁邊那個男人時,突然想到,他是許淩辰?
許淩辰發覺有人看着他,冷聲問道:“你看着我做什麽?”
宋尤明自知失态,“不好意思,只是,這位先生,我們是不是見過?”
許淩辰淡淡掃了他一眼,自然沒見過。他臉色蒼白,神情憂郁,看起來不僅病得不清,心病也很嚴重。
宋尤明看清了他手裏的東西,手鏈,好眼熟,他想了想,似乎是簡期平日裏戴的那只。
宋尤明即刻上網查了,确定他就是許淩辰,而且,幾個月前,在雲市,他們就見過面。
那時,許淩辰姓淩名辰,身份是雜志社主編。現在看來,他真是挺能編的,謊話張口就來。
四月份,雲市。
宋尤明、簡期和另外幾個同事合夥打了個大勝仗,班師回朝前打算好好吃一頓。
“明哥,我第一次來雲市,都還沒有好好玩呢,要不,咱們玩兩天再回去?”
“可以啊!又沒有人強迫你,想玩多久玩多久,反正我們要回去了。”
幾個人說笑,簡期問道:“大家要不要吃冰淇淋,我去買。”簡期喜歡甜食,尤其喜歡冰淇淋。反正她是吃不胖體質,不用克制。
她一說去買冰淇淋,兩個男同事搶着要跟她一起去。試問,誰不想跟簡期單獨多待,沒準兒就打動了這個冷美人呢?
兩人相争,簡期笑笑,“我自己去了。”她一個人過去了,宋尤明他們坐下來等她。
簡期結完賬,店家另送了她一只玫瑰花冰淇淋,粉紅色的,很好看。簡期接了,很是喜歡。街上人多,她只顧着往回走,有小朋友跑過,撞了她一下,她身子一趔趄,失手就把那只冰淇淋弄到了一位先生身上。
“對不起”,簡期忙道歉,好在那人也沒有發火,簡期抽了紙巾出來,有些怯生道:“我幫你擦下。”日光明耀,男人真的伸過胳膊給她擦。
簡期沒有擡頭看人,臉有些紅,但還是硬着頭皮給他擦了。這個人就是許淩辰。
原來,簡期也請許淩辰“吃”過冰淇淋,他大概覺得那個初遇還不錯,所以後來我在商場裏翻了他一身冰淇淋,他絲毫沒有計較的意思。
這邊哥兒幾個看到變故,也不內讧了,想起來要團結了,“一起過去看看吧,那個男人看起來不好惹,簡期要是被他欺負了了,怎麽辦?”
“對!過去看看!”
幾個人都穿着統一的黑色西服,本來就惹眼,這要是往那裏一圍,有點兒怪怪的。“都坐下,我去看看。”宋尤明講話很管用,他過去了,幾個人也就消停了。
冰淇淋甜香四溢,簡期有點兒心疼,她想着如果再回去,老板能不能單獨賣她一只。
“小姐,你很美。”男人的嗓音年輕清軟,簡期一怔,擡頭看到男人的臉,俊美無雙。他自帶一種清貴雅致的氣質,此刻靜靜地看着她,簡期心弦輕顫,不自主地退後了一步。
“可能洗不幹淨了,先生,我可以賠你一件。”衣服質感很好,估價不低,怎麽說,也該陪人家一件。
“好。”他一口答應了,嗓音似乎含着笑意,“下次見着再說。”簡期內心,等于沒說,下次好遙遠。
他沒有離去,而是走到賣冰淇淋的窗口,跟老板要一只玫瑰冰淇淋。
“那我也賠你一只冰淇淋,就誰不欠誰了。”
簡期對上他的目光,到嘴邊的話語又一字不落地跌落心底,微波蕩漾。
日光傾城,染在簡期的白襯衫上,她頭發随意披散着,美而自然。
宋尤明看着兩人并肩而立,背影都那麽好看。他走近了一點,聽到兩人在談話。
“你叫什麽名字?”
作為經常給自己發名片,需要知名度的律師,簡期只看着那邊制作冰淇淋的流程,不含任何情緒地答道:“簡期,簡單的簡,日期的期。”這句是她用慣了的臺詞,簡單理性。
“先生,你的冰淇淋好了。”他接過,又給了簡期,眼中輕漾着笑意,“我看,是佳期如夢的期才對。”
後來,宋尤明他們在雲市又接了一個案子,改了行程,多待了一個星期,這期間,宋尤明又見了許淩辰一次。
簡期神色為難道:“我不知道衣服的尺寸,也不知道是什麽牌子……”
“你看着買,都行。”他倒是爽快,看到宋尤明過來了,借口先離開了。宋尤明打趣了幾句,又随口問了那個人是誰,簡期說他叫淩辰,是雜志社的主編。
這不過是他們在雲市的個小插曲,宋尤明沒有過多在意,也不知道簡期最後有沒有賠一件衣服。後來在宜市,商場暴亂,宋尤明看到有人拉着簡期離去。那個背影似曾相識,但離得太遠,看得不真切,宋尤明沒有認出他來。
再後來,簡期為情所困,對方神秘得很。待在醫院裏又遇到淩辰時,宋友明竟然想到他可能就是許淩辰,如此,簡期的種種反應便可解釋通了。
“何若,我是不是猜對了?”
我“嗯”了一聲,宋尤明道:“果然如此!”他夠精明的,這其中的曲折,他通過幾個零星的小片段就捋明白了。
“說起來,更巧的是,我們那次在雲市開庭,被告方是陶氏企業,陶寧,你知道吧,許太太。”
我一直以為簡期生性涼薄,理性自持,沒想到她也會那麽誠摯地愛一個人。她唯一的心動,卻是被騙了。雲市初見,佳期如夢。
最後,宋尤明結案陳詞道:“許淩辰這個人很複雜。”
那是,我和方涵的心機加起來都少了許淩辰不止一屜包子的量。
宋尤明嘆了一聲,“放心,我會守口如瓶,因為我怕知道太多,會被滅口。”
“得了吧,你是大律師,舌燦蓮花,你說什麽做什麽,我們又能說什麽?”
“那可不一定,你看,我今天不就得給我的一見鐘情來個小告別了?”對了,我曾經還是他的一見鐘情。這個梗,現在想來讓人發笑。
“笑了吧!笑了就行,本來就是祝你新婚快樂的,只是這些話不說出來不舒服,而且我猜,盡管你們小姐妹感情好,簡期大半不會說,我覺得有必要讓你知道……”
因為懂得,所以慈悲。如果之前我和佳韻能理解她,給她溫暖和勇氣,她也不會一個人跑到外地去了。
我看了看時間,簡期還不回來,但是方涵跟着她,我很放心。我和宋友明又聊了幾句,我爸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若若,我在樓下,下來跟我去走走。”
我過于激動,時喜時悲,情緒淩亂如雜草,是得去和我爸走走,聽聽長輩的教導。但我媽覺得外面冷,不滿道:“什麽話不能在家裏說,我懷疑你和你爸有事瞞我。”
我嘴甜,給了她一個擁抱,“媽,我和爸爸瞞着你的事情,絕對沒有咱倆瞞他的多,我可是你最暖的羽絨服。”
“那好吧!”我媽這才笑了,給我帶上圍巾和手套,又在窗口沖我爸喊道:“老何,早點兒回來,別凍着我女兒了。”
我笑了,家庭的幸福太重要了,我很幸運。如果,簡期能有這份幸運,她也不是這個性格了,很大可能在遇到主編淩辰之前,她已經擁有了幸福。
愛情遲遲不來,來了又是一記重擊,心疼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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