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33章

奧古斯丁的聲音帶着淡淡的窘迫。

他似乎沒有外表那樣擅長社交, 十分容易害羞,僅僅只是被女孩用侵略性的目光注視,青年便連耳尖都羞澀的紅起來。

分明是豔麗挂的長相, 卻顯得青澀可口。

宴光說:“疼。”

她惜字如金,用一個字簡潔地概括了身體現狀。

奧古斯丁微微變色, 再次探查了她的傷勢,然後低聲說:“你......需要長期的溫養才行,這段時間可以不用精神力嗎?”

宴光:“要上學。”

“我覺得你還是休養一段時間更好......”奧古斯丁有些無措地說, 他微微朝她靠近身體, 低下頭, 溫熱的呼吸無意識靠近女孩的耳側,“你的傷太重了。”

“拜托了,休息一會吧。”

宴光:......

由于奧古斯丁靠的太近,她必須直面上他豐滿的上半身,男性的胸口大的有些離譜,一看手感就驚人地好。

要不是宴光心無旁骛,對權力之外的東西毫無興趣,她可能都會多看兩眼。

而因為這過近的距離,萬華殿都産生了一絲迷惑,他在幹什麽啊?

如果不是奧古斯丁, 換個別人, 無論是誰,宴光都會覺得對方是有意在勾引, 她發達之後見過不少想攀附的美人。

但由于是奧古斯丁·尤斯圖斯, 原書中的至高治愈者, 宴光反而相信對方真是無意的,因為尤斯圖斯的家教特別正經, 是全聯邦她少有的敬重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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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愛屋及烏,宴光也對奧古斯丁有三分尊重,她都沒記對方的仇,說話比對裴望客氣。

她往後退了一點。

奧古斯丁似乎反應過來了自己的距離感不對,金發青年頓時臉色通紅,他因為天生的性格,總容易混淆界限。

“抱、抱歉!”

看見他的樣子,反派系統都不由感嘆:好清純。

可以看出尤斯圖斯是多麽寵愛他了。

宴光不想扯這個話題,她打量着臉紅的奧古斯丁,思考接下來的對話走向。

她入學軍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見這個人。

尤斯圖斯的代理家主,聯邦最高治愈者,這兩個身份價值連城。

八大姓之一的尤斯圖斯,是萬華殿想要拉攏的對象,為了之後的争權戰,宴光必須保證這一家的合作。

而正好,她給得出條件。

宴光思考了幾秒,對奧古斯丁說:“孤想和你單獨聊一會。”

奧古斯丁一怔,繼而十分爽快地答應了:“好。”

他的态度讓宴光很滿意,這個男的做事就很爽快。

于是護士們出去了,門也被帶上了,宴光盤腿坐在病床上,她正準備開口,卻見奧古斯丁擔憂地說:“你是要和我談傷勢的問題對吧,你受過很多傷。”

面前的女孩傷痕累累,讓至高治愈者看得心懷不忍,他想要盡全力幫助她康複,這樣的心思是十分單純的。

宴光:......

她沉默了下,被對方的傻白甜卡了一會,還是面無表情地說:“孤要說的不是這個。”

奧古斯丁:“那是什麽呢?你說,我能幫你的一定幫。”

宴光:......

這次連反派系統都沉默了,它匪夷所思地把奧古斯丁的資料又翻了一遍,十分震撼,原書中他也是這麽好說話的人嗎?他是不是出門都會被騙掉褲子啊?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麽順利?

宴光都有點默了,她說:“孤要和尤斯圖斯的代理家主談話。”

這句話好像終于喚回了奧古斯丁的神志,他認真的神情微微一變,金發青年坐直了身體,因為坐的過直,漂亮的胸膛和手臂都性感地露出,右臂上方框着金色臂環,華麗的寶石閃閃發亮,和金色水滴狀流墜同時落下。

“您請說吧。”

“尤斯圖斯在此聆聽。”

這樣,宴光也就開門見山了,她說:“孤知道你們家在尋找新的代理人,合作者。”

“孤可以代表尤斯圖斯參與掌權者競争。”

明明是毛遂自薦的話語,卻被她說得平等而篤定,帶着十分肯定能獲勝的傲氣。

“你不用急着回答,可以把孤的情況告訴你們家族長老。”

“孤會在入學一周之內,讓你們看到足夠的投資價值。”

第一軍校是縮小的聯邦勢力之争,當上首席靠的是武力,坐穩位置、讓全校心甘情願聽命要的卻是政治手腕,在學校能讓所有人心悅臣服的家夥,以後往往都會在聯邦政界有所作為。

聯邦最高掌權者,不僅需要軍部的支持,也需要人心和政治手段。

奧古斯丁沉吟了一會。

他碧綠的眼眸安靜地注視着少女,在展現出代理家主的一面時,他身上那種天真、單純又溫柔的氣質突然褪去了,一些堅韌又頑強的精神浮現出來,就像尤斯圖斯家徽上的紋路那般耀眼。

宴光覺察到了,卻沒有反感,反而有些欣賞。

這才是尤斯圖斯。

如果奧古斯丁真是個爛好人軟骨頭,她反會覺得對方不夠好。

但就算如此,奧古斯丁的答複也讓宴光微微詫異。

“其實,尤斯圖斯并沒有像外界說的,想要争奪權勢。”

奧古斯丁坦誠地說,一語就把蘭蒂斯家主的猜想直接打破。

“我們經歷了太多失去,已經感到疲憊,過多的争端會迎來更大的傷痕,這點我的族人都明白,尤斯圖斯需要漫長的時間來修複傷口。”

他的意思是,這次他們打算退出,修身養息。

“我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麽想的,但是在族內,我們其實......沒有太大的野心。”奧古斯丁似乎想到了什麽,眼神出神,“只要一家人待在一起,大家就覺得很好了。”

宴光聽明白了。

反派系統卻大為不解,它問道:“那你為什麽要反對愛德華·蘭蒂斯?”

按照這個邏輯,尤斯圖斯不打算當C,搞輔助位,最好的選擇就是愛德華·蘭蒂斯,同為八大姓,接受對方的橄榄枝,一同反對聞令羽。愛德華上位了,尤斯圖斯榮光依舊還更勝一籌,何必搞得像現在這樣沸沸揚揚?蘭蒂斯家主記他們的仇?

邏輯不對啊。

宴光卻開口道:“可是你沒有支持愛德華。”

她的語氣并不是疑問,而是一種洞悉了真相的陳述,這種平靜讓奧古斯丁微微側目,他贊同道:“是的,我們拒絕了蘭蒂斯。”

他停了一會兒,低聲說:“有很多原因。”

宴光說:“因為你不想把聯邦交給讨厭的人。”

她這句話意味深長,卻讓奧古斯丁眼眸一下瞪圓,直直地看過來。

金發少女盤腿坐在病床上,長發落在膝蓋上,面容如冰雪般冷漠,精致無比的臉上有種讓人心驚的洞悉感。

她怎麽會......她......奧古斯丁有點呼吸不過來。

但宴光竟然沒有沿着這個話題揭穿,她繼續說,“你們不打算争奪聯邦的主導權,卻也做不到看着聯邦,被改造成背道而馳的樣子,不是嗎?”

奧古斯丁無法反駁,他低聲說:“愛德華......也沒有那麽糟糕。”

宴光卻說:“他和聞令羽是不同的糟糕。”

“你應該很清楚,一個大的組織,如苡華果沒有一個絕對的聲音,就會不斷的內耗,在蟲族齊心協力進攻的現在,你認為內耗來得及嗎?”

她的聲音并不算冷漠了,但其中蘊含的意味還是讓奧古斯丁感到尖銳,他不擅長政治和軍事,因此回答的話語想了很久也沒有說出。

可是就在他以為宴光要繼續勸說他時,少女卻又改變了話頭。

這次,她的話讓反派系統都感到震驚。

“孤想要成為聯邦的至高掌權者,以自身的意志改革這裏。”

金發少女如此說,僅僅只是一句話,就能透出勃勃野心。

“為此,尤斯圖斯的力量對孤來說很重要。”

奧古斯丁不由攥緊了手,他很清楚,八大姓之一的家族,擁有他的家族,對其他人來說意味着什麽。

“但是,如果你們家堅持不想加入,孤不會勉強。”

“就當今天的談話沒發生吧。”

這句話讓奧古斯丁徹底愕然,他茫然望着她,這是在說什麽?她明明知道尤斯圖斯的權力和地位多麽重要,她的野心也明目張膽,可在這一步,她卻說出了要放棄的話?

欲擒故縱?

這樣的想法在看到對方的神情時徹底消失了,奧古斯丁與熔金色的眼眸對視,如看一面冰冷又澄清的寶鏡,他見過母親擁有同樣的眼神,那是在前往不可歸來的戰場時宣誓的眼神,因此他的懷疑一敗塗地,全部倒塌。

宴光注目着他,如在述說不可違背的誓言。

她原本确實打算拉攏對方,之前的努力也有很大部分是想獲得合作,但是真正聽見了奧古斯丁的答複,得知這個公司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招人、投簡歷和面試的準備全部化作流水後,一直脾氣不好的宴光卻沒有生氣。

功虧一篑的感覺是不太好,可是她竟然沒有升起負面的情緒。

“孤很尊敬尤斯圖斯。”她靜靜地說,“八大姓之中、聯邦之中,很少有人,值得如此尊敬。”

“你的父母,親友,以自身意志貫徹了聯邦的守護。”

奧古斯丁的呼吸一頓,他卻渾然未覺。

“這樣的家族,有資格站到最後,也有資格選擇想要的道路。”

“因為你們的高貴并不是源于血脈。”

無論是支持愛德華也好,支持裴望也好,支持聞令羽還是不參加也好。這次,宴光破天荒地做出退步,她放棄了對尤斯圖斯的争取,也放棄了那個她最想要的東西。苡華

星際僅有的三臺S級機甲,最後一臺無主的機甲,S級的“羅剎女”,上任尤斯圖斯家主,奧古斯丁母親所使用的座駕,如今封存在他們家內部。

只有得到了它,她才能發揮全部的實力,去挑戰聞令羽。

在此之前,宴光勢在必得。

她習慣不擇手段地競争,她是地獄來的惡女,整個聯邦都對她的殘忍大皺眉頭,她既不光輝也不正義,下屬都會覺得她過于極端。

但是,惡女也會有自己的美學。

宴光尊敬尤斯圖斯。

她不想去逼迫對方,沒有尤斯圖斯她也能做到想要的事。

“像令堂這樣的人,确實是人類的希望。”宴光一句話做了總結,她打算結束這場談話,于是從床上站起,整理衣服,背對着奧古斯丁的她,沒有去關注對方的表情。

“......你好像很了解我媽媽。”奧古斯丁輕聲說,“你是她的崇拜者嗎?”

尤斯圖斯上将威名赫赫,當年的人氣不輸元帥聞令羽,整個軍部大半都是她的粉絲,無數女孩以她為追逐的目标。

“那倒不是。”宴光說,她不會崇拜任何人,再強都不會,她是自戀狂人。

“但聯邦該有幾根硬骨頭吧。”

啪嗒,什麽東西掉在地上,碎了一地,是奧古斯丁不小心打翻了桌面的花瓶,水連着花落在地上,滿地狼藉。

宴光看了一眼,扣好上衣扣子,她對沉默不語的青年說:“再見。”

既然合作談崩了,也不用多費口舌,這次的治愈已經達到她滿意的效果,至高治愈者确實名不虛傳,之後她大概有段時間接觸不到對方,也沒有資格找對方治療,趁這回機會,能補的先補一點。

之後再找系統治,小事。

宴光打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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