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2.獵物

獵物

文妍走了，教室裏只剩下霁嬌嬌和霁淩兩個人。

霁嬌嬌沒想到霁淩會把自己的衣服給文妍。

這算什麽？

作秀？

有必要嗎？

她是這種會體貼照顧別人的類型嗎？

霁嬌嬌不發一言，空氣中尴尬的沉默。

霁淩看了她一眼，“你滿意了？”

從剛才起，小姑娘就不知道在和她鬧什麽別扭。

她并非她想象中那般小氣的人，也不在乎別人看她的目光。如果對方想要文妍加入一起補課，完全可以提前告訴她，她自然會同意。

現在這出鬧劇，無非是霁嬌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結果。

想看她的笑話，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

她自認為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讓她出醜。

霁淩心知今天這場補課是進行不下去了，于是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回去。

“你這次進步很大，成績已經穩定在了年級前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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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頓。

“如果你不需要我幫你補課…。。”

她定定的看着她。

“我們就可以結束了。”

有時候過于忍讓只會讓人得寸進尺，霁淩是個習慣于掌握主動權的人，既然小羊羔不是那麽聽話，那就是時候該讓它餓一會肚子了。

果不其然，聽到這話後，霁嬌嬌有些慌了。

哪怕她再極力克制面部表情，手指還是下意識的抓緊了外套一角。

這是霁淩觀察到的，霁嬌嬌的一個小習慣。

對方每次緊張的時候，手指就會下意識的抓緊某樣東西，仿佛只有那樣，她才能得到某種支撐。

真是可愛的小習慣。她盯着她的手笑了一聲，很快移開目光。

這笑聲像是某種開關，激怒了本就惴惴不安的霁嬌嬌。

她從未想過霁淩會是先開口提出結束補課的那個人。

她自以為看穿了她龌龊的心思，掌握了她卑鄙的想法，以為能利用自己‘霁家人’的身份，将對方吃死。

然而事實卻恰恰相反。

霁淩仿佛對她的身份毫不在意，當真恪守本份的擔負起她臨時‘家教老師’的責任，除此之外并無半點逾越之處。

她好像需要她，又好像并不那麽需要她。

她把她吊在空中，制造出她需要她的假象，等着她自己上鈎，甘願做她的魚餌。

霁嬌嬌不斷的在心裏問自己。

霁淩真的需要她嗎？

以對方的能力，除了自己之外，分明還有其他更合适的人選不是嗎？

她想起對她百般維護的霁席林，想起學校裏那群追她追到圍起操場一圈卻都不敢接近的富家公子們。

如果霁淩願意，她根本不必從自己這裏下手，自有一大幫子人心甘情願的為她當牛做馬。

她其實一直都有最優解，自己只不過是她計劃之外的一個Plan CDEFG。

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而霁嬌嬌卻早已習慣了她對她的特殊照顧。

她以為自己可以一直享受這份被人追捧的殊榮，直到現在，對方提出要結束補課。

因為她帶來了文妍，所以她要反擊了嗎？

從表面上來看，霁淩似乎是把選擇權交給了自己，由她來決定這場補課是否還要繼續下去。然而霁嬌嬌卻知道，如果她選擇繼續，那麽她和霁淩的這場游戲，她就已經先輸掉了一半。

她絕不承認自己在某一瞬間被對方迷惑了。

她在心裏不斷告誡自己：霁嬌嬌，若你現在還頭腦清醒，最好離這個有毒的女人遠一點。

“那就結束吧。”她聽見自己說。

哪怕沒有霁淩在，她依然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把成績穩定在年級前十。

至于究竟補不補課，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兩人之間的相處，霁淩一直都是牢牢掌握主動權的那一個，霁嬌嬌太讨厭這種陷入被動的感覺。

她寧可打破這種安寧的假象，也要尋求一個新的模式。

一個由她霁嬌嬌來掌握主動權的模式。

霁淩微微皺眉，大約沒想到會聽到這個答案。

她以為。

至少霁嬌嬌的種種表現讓她以為。

對方并非對她一點感覺也沒有。

然而現在，霁嬌嬌卻毅然決然的決定結束這一切。

這讓霁淩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驚訝的同時又不由得帶上兩分欣賞。

這個女孩，比她想象之中，要更難搞一些。

她更堅強，也更有自己的想法，最重要的是，她們都同樣，不願意讓自己一直處于劣勢。

霁嬌嬌心知再這麽下去，自己将永遠無法掙脫脖子上的這根狗鏈，不僅會喪失和霁淩奮力一搏的能力，甚至還有可能被困在對方給她編制的溫柔陷阱裏難以脫逃。

她寧可清醒的踩着刀刃走出來，也不願意笑着在夢裏死去。

霁淩臉上一直以來維持的完美假面在霁嬌嬌說出‘結束’的那一刻，有片刻松動。

她在這一刻收起臉上的僞裝，真真正正的開始打量眼前這只主動走出舒适圈的羊羔。

這是一只游離于她計劃之外的危險獵物。

讓一直獵物擁有自己的想法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稍有不慎，獵人也會陷入被動。

說到底，霁嬌嬌其實也并非她的最優解。

她在考慮。

她在認真考慮。

是否要放過這只已經被她圈入獵場的獵物。

“知道嗎嬌嬌。”

她看着她，眼神溫柔。

“你總是讓我大吃一驚。”

霁淩是個擅于規避風險的商人。

相處時間越長，她越能看出霁嬌嬌身上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

如果再追逐下去，最有可能的情況是兩敗俱傷。

這怎麽可以？

為了一只羊羔放棄整片森林向來不是她的性格。

霁淩在這一刻下定決心不再将對方看作是自己的獵物。

這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被她抓進狩獵場後又放跑的獵物。

她摸了摸她柔軟的頭發，輕聲嘆息。

“真是可惜。”

“我真的很喜歡你。”

霁嬌嬌警惕的盯着她看，連帶着後背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

霁淩笑了笑，沒再說話。

這場長達兩個月的補課互動在今天徹底結束。

結束于一場無頭無腦的鬧劇之中。

文妍毫不知情自己在這場鬧劇中充當了一個導火索的作用，直接炸開了這兩人之間和平相處的假象。

霁淩眼神微眯。

既然霁嬌嬌已經不再是自己的獵物……她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

霁嬌嬌被這眼神看得無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只是說，不再将她作為獵物。

可卻從未說過，要放過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