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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沙散去,卓溪單膝跪地,面色蒼白,右手緊緊地捂着胸口,可見傷勢不輕。
清歡不自覺地松了口氣,然後驚覺軒轅初天的一舉一動都牽動着自己的思緒,暗嘆自己不過是嘴硬罷了,嘴角勾起一抹無奈又慶幸的笑意,然後在軒轅初天轟然倒塌的背影下,化作極淡的風雪。
風煙靜,承影出。
清歡冰冷地注視着卓溪,在近乎實質的目光下,卓溪終于驚覺,這個自己一開始就忽視的女子,是随時能夠威脅到自己生命的存在。
卓溪來不及再做出更多的反應,清歡的劍勢如她本人一般冰冷而又強大,只是一瞬間,就掠到了卓溪眼前。
那是一段怎樣的風景,卓溪此生都無法忘懷,曾經有一個人,奮不顧身地擋在自己身前。
清歡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眸子中劃過一絲掙紮,繼而歸于平靜:“好久不見,獨孤月見。”
闊別多年的久別重逢,沒有想象中的欣喜,反而透出一種淡淡的失望。獨孤月見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心情,又該以怎樣的面目面對曾經的朋友。然而,當清歡面不改色地說出“獨孤月見”這四個字的時候,她知道,她們真的再也回不去了。于是,她淡淡笑道:“好久不見,獨孤雪。”
卓溪的臉色在聽到“獨孤雪”三個字的時候驀然驚變,原來如此,自己敗于她的劍下,竟是不冤。只是傳聞獨孤雪法力盡失,獻祭慘死,看來是傳聞不可盡信。
清歡不欲多言,只是将劍鋒向前推了一寸:“荒嶺之花。”
獨孤月見笑了笑,即便成為路人,她還是自己熟悉的獨孤雪,這樣很好,至少大家都還好好活着。
卓溪勉強站起身來,高大的身軀搖搖欲墜,卻透出一種難得的堅韌:“今天即便是雪域域主來此,卓某也不會透露半個字。只是卓溪欠獨孤雪一條命,今日便當還了。”說着搖搖指了指東方,扶着獨孤月見遠去。
清歡怔了怔,将承影收起,看着兩人的背影,不知為何竟覺得十分般配。至于卓溪說的欠自己一命,清歡搜遍所有的記憶,也不記得自己曾跟這位雲岚宗大弟子有什麽瓜葛,索性不再去想。
回首看去,軒轅初天倒在荒蕪的土地上,發絲有幾分淩亂,清歡卻覺得自己從沒有離他這麽近過。
軒轅初天是在一輛搖搖晃晃的馬車上醒來的,清歡靠在馬車的另一邊沉沉睡去,莫名地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兜兜轉轉,她現在還在自己身旁,真好。一念及此,軒轅初天小心翼翼地将清歡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無視傷口帶來的抗議,一下一下地撫着清歡的發絲。
不知過了多久,清歡迷迷糊糊醒來,擡頭撞到一雙幽深的眸子裏,裏面倒映着自己的面容,好像全世界都是自己,一下竟看的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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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雪能不能告訴我現在身處何處,莫不是阿雪想帶着我私奔?”軒轅初天眼睛裏盛滿了笑意,似是玩笑又帶着幾分認真地問道。
清歡一怔,随即從軒轅初天的懷抱裏掙脫出來,臉頰微紅,語氣卻是淡淡:“納蘭姑娘的藥我已經托人送回去了,我們沒有必要再去蝶谷。不如去雲岚宗看看,順路賞賞風景。”
軒轅初天聽着清歡牽強的解釋,也不拆穿,這些年納蘭落蝶的心意他并非不明白,只是複仇還需要蝶谷相助,這才不作處理。既然現在阿雪沒事,他自然也不必再布局,如此不去蝶谷倒是最好的選擇。
在清歡別扭的關懷與軒轅初天無盡的縱容之中,日子也是過得十分惬意。卻不知雪域方面,已經查到了軒轅初天布局中的冰山一角。
“好一個爵,我雪域不去找它的麻煩,它竟來找我雪域的麻煩。敢給獨孤璃香下毒,真是好手段!”獨孤裳眼中劃過一抹嗜血的光芒,其實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獨孤雪還沒有死!
回報的人已經退了下去,獨孤裳看着遠方的風雪細細思索,忽而想起了什麽,回到桌子上寫了一張紙條,放飛了七彩雲雀。
七彩雲雀對這段路早已熟悉,一路飛到陌舞的窗口停下,啄了幾下窗戶。原本昏睡着的陌舞勉力睜開眼睛,費盡全力從雲雀身上取下紙條,一雙眼睛布滿了死氣。
正在這時,紫色衣袍的潋滟劃過,藥老走了進來,無視了陌舞眼中的驚懼,淡然開口:“當初獨孤裳傷重,你來跟我求藥時,曾允諾獨孤雪與軒轅初天歸我藥閣随意處置,如今,你可以兌現這個承諾了。”
陌舞了然,随即希冀地看着藥老:“求藥老救命。”
藥老看了一眼陌舞,卻又好像根本沒有看她。半晌應道:“我還沒有讓你死的打算。”
這句話極為狂妄,陌舞卻沒有任何不滿之色,反而有幾分安心。一陣風吹過,藥老已不見了蹤影,陌舞緩緩舒了一口氣,知道自己的命暫時是保住了。
而在路上游山玩水的清歡與軒轅初天,絲毫不知道有一個巨大的陰謀正在前方等着自己。
冬去春來,清歡終于将藥帶到了雲岚宗,宗主夫人得救,衆人都一片喜氣洋洋的神色,卻不想半夜傳出女人的尖叫與打鬥聲。
清歡聞聲趕到時,木易瑾正柔聲安慰胳膊被劃傷的陌舞,而另一邊,風茗萱神色空洞地坐在地上,嘴角的血跡昭示着主人不輕的傷勢。
“大哥,你明明不愛她,不是嗎?”風茗萱看着這刺眼的一幕,似是不能接受自己被木易瑾打傷的事實。
木易瑾的眸子沉了沉,将陌舞扶到床邊坐下,待大夫為陌舞包紮時才對風茗萱冷冷說道:“你我兄妹緣分已盡,你下山去吧。”
風茗萱聞言冷笑出聲,心中好像有什麽碎了,怎麽拼都拼不起來。掙紮了半晌才從地上站起,清歡看着這個為情執着的女子,不知為何心中也有些難過。軒轅初天敏銳地察覺到清歡的異常,伸手攬住了清歡的肩膀,看着風茗萱的目光晦暗不明。
風茗萱走了,雲岚宗沒有絲毫改變。清歡靠在軒轅初天的肩頭,聲音有些低沉:“我走的時候,雪域也沒有絲毫改變吧,可笑我以前居然認為自己是雪域的一切。”
軒轅初天抱着獨孤雪的手緊了緊:“人之于天地,不過滄海一粟。然你于我,是整個世界。”
清歡的嘴角劃開淡淡的笑意,怎麽壓也壓不住,索性輕笑出聲。真好,這個世界上有這麽一個人,将自己如此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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