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席安的一天

席安的一天

和往常一樣，被鬧鐘叫醒，席安起床，刷牙洗臉，打開冰箱準備拿面包出來烤熱。

做好早餐坐到桌上時，席安突然想起來他已經和步齊巧分手了。

他把多出來的一份早餐放回冰箱，反正買的是吐司片，晚上回來加熱一下還能繼續吃。

昨天步齊巧把東西都帶走了，這個他們一起租的房子只剩下他一個人住。

之前租的時候考慮到步齊巧要有專門的辦公空間，就租了兩室一廳的房子，用其中一個房間當作步齊巧的書房，現在他們分手了，席安也應該考慮找個小一點的房子搬出去了。

他在地鐵上用手機找着合适的房子。

要不要再買一輛車？

席安知道步齊巧有一輛車，那是他大學時候攢錢買的。步齊巧和席安說過他可以随便開。

但席安一直覺得上班開車容易堵車，習慣坐地鐵上下班。不過有時候步齊巧會開車來接他下班——然後兩個人就在高架上堵車了。

有時候等久了，餓得不行的時候，席安就會抱怨還是地鐵方便，步齊巧會安慰他，然後從車的儲物箱中拿出零食。

外面車流緩慢流動，席安吃着零食，自己吃一口，喂步齊巧一口。

塞車的次數多了，步齊巧也就學會了坐地鐵出來接他，兩個人一起擠晚高峰的地鐵回去。

随着席安輪崗到了銷售組開始時不時出去應酬後，席安就讓步齊巧別去接他了，被客戶看到影響不好。不過有時候如果席安喝了太多酒，會迷迷糊糊地打電話給步齊巧，酒醒後就到家了。

地鐵一個急停，席安從回憶中驚醒，連忙抓緊扶手。

廣播響起說需要停車幾分鐘。

地鐵很快重新啓動，到下一站的時候，下車的人特別多。席安抓穩把手，任由左右出去的人擠來擠去，他依舊穩穩的站直在原地。

在選新的房子時候，他又加了一些條件。

不用考慮另一個人的情況，就可以選擇離公司近一點的房子，減少通勤時間。

不需要多餘的工作室，他可以租一個小房子，或者和別人合租，反正只要有個睡覺的地方就行了。

再攢幾年的工資，就可以給自己買一間小公寓，他喜歡同性，不會有孩子，也不用考慮學位房這種東西。

這是為數不多讓席安可以減少一些壓力的地方。

每當聽到同事在讨論結婚生子的壓力時，他就會暗自慶幸自己不需要養育下一代。只要他和步齊巧還能工作，就不會養不活自己。

但有時候，他又會産生擔憂。步齊巧的工作雖然自由，但太不穩定了，沒有五險一金。

本來他覺得過不了多久步齊巧就會出來找一個穩定的工作，但沒等到步齊巧的改變，席安自己就已經承受不住了。

“洞橋站——到了，下車的乘客請小心站臺與車廂之間的空隙……”

聽到熟悉的站名，席安一邊說“麻煩讓讓。”一邊擠着人群下車。

順利在上班時間前打卡報道，新的一天又開始新的社畜生活。

按部就班地完成上午的工作，席安踩着午間休息的點去打飯。

部分人會選擇點外賣，現在來飯堂吃的人也不算多，因此飯堂內可供挑選的座位很多。

打飯後，席安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剛才他收到步齊巧的短信。

步齊巧說他們房子的租期還很長，席安就算不住那裏了，也可以先轉手租出去。

席安沒有回他，雖然他們分手了，但席安并沒有拉黑步齊巧的聯系方式。

倒不如說，步齊巧只考慮一會兒就答應分手的事情讓他至今沒有反應過來。

或許……他沒有那麽想和他分手，席安想。

他不自覺地吃飯，但吃不出一點味道。

“不好意思，這裏有人嗎？”對面突然放下一個餐盤。

“沒有，你坐吧。”席安擡頭，發現是同公司的另一個員工，席安恰好認識他。

是技術部門的張洵。

說起來他們還是同時進公司的，不過兩個人是不同的培養方向，之前席安輪崗到技術部門的時候有接觸過。

在技術部門的時候，席安還是覺得很輕松的，因為他只要負責交接事物就好，不用管技術上的工作，也就和那個部門的人多聊一下，之後自己選崗的時候可以有個參考。

關于張洵，聽他的組長說張洵的工作能力很強，而且人也很上進，據說還是退役回來讀的大學，加上長得不錯，很有安全感，把隔壁部門的女孩子都吸引過去了。

席安一邊吃一邊想，以前的步齊巧也是這樣的，不僅學習成績優秀，競賽獎項也拿了不少，而且經常參加社團活動，同級的人——即使是不同學院——多多少少都了解有這樣一個人。

席安就是在一次社團活動中認識步齊巧的。天文社組織去山上露營看流星雨，席安跟着朋友一起過去。

第二天天還沒亮的時候，席安失眠一晚沒睡，想出去走走，就看見步齊巧準備去山頂拍日出。

兩個人恰好碰上，就一起去看了日出了。步齊巧在拍日出，而席安卻是打量這個同級的風雲人物。

步齊巧拍完發現席安看着他，就對他笑了一下。

“噗通。”席安聽到自己巨大的心跳聲。

他淪陷在這一個笑容中。

後來他們逐漸熟悉，然後有一天席安表白了，他們就在一起了。

然後就……分手了。

席安茫然地想，到底是怎麽走到這一步的。

是從哪裏開始，他和步齊巧之間出了問題。

是工作之後嗎，但我想要他找個穩定的工作有錯嗎。

在畢業的時候，席安知道步齊巧去面試了很多個公司，收到了不同類型公司的offer。席安無法理解的是，步齊巧把這些offer都拒了，找了一間工作室挂靠，自己開始單幹。

席安知道行業內做出名的人會選擇不找公司，自己接外包工作，但是步齊巧才畢業就做這種工作讓席安感到不安。

步齊巧在知道席安的不安後，把自己賺到的錢交給席安管。

有時候一筆單子打進來的錢可以比得上席安兩個月的工資，但有時候一個月也接不到一個好的單，只能做一些普通的外包工作，勉強維持當月收支。

沒有穩定的收入，席安只好精打細算地過着日子，積蓄越攢越多。但是他看不到步齊巧的未來，也沒有安全感。

以步齊巧的能力，他可以在一家大公司中做到和張洵一樣的位置，這樣席安就不用擔心。

如果步齊巧可以和張洵一樣就好了，每次看到張洵、或者是其他優秀的同齡人的時候，席安都會這麽想。

他想明明步齊巧也可以做到，為什麽他不去做，為什麽不為我考慮一下，為什麽不能出去找個工作讓我感到安心。

現實是他們在不斷的争吵，誰也說服不了誰。

有了對比就會有落差，席安在不斷的争吵中對這段感情産生了質疑。

最後席安選擇了抛下一個負擔，他不想再每天為另一個人擔憂而忘記了自己。

席安吃完午飯後，回到工位上看見步齊巧送給他的桌面擺件，一個計時的小玩意。

他呆坐了一會兒，決定從今天開始忘掉這段結束得不那麽美好的感情。

席安拿出頸枕，準備趴着休息一會兒。

桌上的月歷圈上了不同的日期，過了這個月，他就可以輪換到下一個部門了，再過不久，就可以從基層部門往上升，過上升職加薪的生活，買個小公寓，養只貓或者養只狗也可以。

席安數着自己的生活規劃進入夢鄉。

***

和往常一樣，張洵确認好席安身邊沒有多餘的設備後和隊長進行每日彙報。

“報告，目标一切正常。”

“收到，繼續行動。”

彙報完畢後，張洵回想起看見席安的樣子，悄悄和另一位同事八卦：“之前我一直看着的鄰居家的貓，好像被他的主人遺棄了。”

這群被步齊巧雇傭來保護席安的人，通常用“貓”指代席安，“貓的主人”指雇主步齊巧。

潛入另一個部門工作的同事回複：“雖然遺棄了，但主人還是很上心的，不如早就看不到貓了。”

“也是。”張洵回複。

因為席安需要在不同部門之間輪崗培訓，雇主一開始就把人安插在各個部門保護席安，一些是跟着席安校招進來的，一些是從別的公司跳槽過來，至少要保證席安在工作中不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他們這一行幹久了，什麽委托沒見過，現在不過是增加一個幫富家公子保護他的平民灰姑娘的經歷罷了。

除了這個富家公子不是一般的富有。

除了這位灰姑娘性別有些不對。

“你說什麽時候貓的主人才會對貓厭棄。”張洵又問。

“不知道。”

“估計一個月。”

“那麽長？我才最多一周。”

群裏不同的信息回複着。

然後隊長直接發了公告——

“最新通知：雇主延長了對目标的保護期限，增加多項保護服務（見附件1），目前保護期限為5年。”

群裏都震驚了。

“！！”

“五年？！我還要在這破公司五年！？”

“想點好的，說不定小貓突然想要換個家呢（苦笑.jpg）。”

張洵陷入沉思，這到底算不算分手啊，還是現在有錢人都喜歡這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