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章
第 25 章
在幸村說出從今天起高中生活就真的只剩下不到一半的時候,我陷入了恍惚之中。
剛巧傍晚起了風,我們幾個人站在墾丁的海邊,靜靜看向逐漸沒入海平面之下的夕陽,本就無心的一句話像是鐘響了一般,我竟然低頭算起了還有多久會到畢業的那個三月,仁王提前給了我答案,他甚至轉頭問我需不需要知道倒計時多少分多少秒。
「這種說法聽着就好像是……」我頓了頓,「倒計時歸零的那個瞬間你就必須成為大人了。」
「說起來那種瞬間真的存在嗎,」仁王挑眉又瞥了我一眼,「你不是生下來就是個大人了嗎?」
「我覺得這不是什麽好話,」我探出頭對着柳生說,「他在罵我吧,管管你的搭檔。」
「鐵拳和鐵腕你都有,」柳生做出請動手的手勢,「全權交給你。」
「那你高看我了,」我輕輕抓過身邊一直沉默着的真田的手臂舉起來,「鐵拳在這裏,鐵腕也在這裏。」
真田顯然沒跟上我們三人仿佛漫才似的對話,微微皺眉對我的動作表現出了一絲不解,然後一本正經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我也表情認真點了好幾下頭,「我們在誇弦一郎啊,誇你是個大人。」
聽了我的話最邊上的幸村別過頭笑了笑,仿佛看到真田如此對他來說是一件樂事。
雖然這會兒幾個人望着落日聊着天非常悠閑,但是沒過多久柳生便立刻反應過來最後一班到高雄的巴士還有二十分鐘就要發車了。好在全員都有體育社團成員的身份加成,我們甚至追上了已經開出去幾百米的車,排着隊用蹩腳的中文同司機說對不起,接着一起擠在了巴士最後一排。
正在平複呼吸的時候,我埋下頭沒忍住笑了起來,柳生像是也被傳染了,兩個人同時在座位上笑得肩膀在顫抖,不知道笑了有多久,他才想起問我為什麽。
我指了指他們又指了指我自己,解釋說:「我只是想到,出生在湘南海岸邊的孩子竟然會因為看海差點錯過末班車。」
「說出去好像有些丢人哦。」幸村搭腔。
于是下一秒,在真田同學開口的同時,我們四個人默契地坐直了并擺出嚴肅的表情,一起說道:「太松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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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沒料到還有這一招的真田愣住,看了看左邊的我和柳生,又看了看右邊的仁王跟幸村,只能用無聲來應對調侃。
坐巴士再轉高鐵,等回到臺北市區的酒店已是深夜*,那附近的街區有一個夜市,昨天丸井連吃了十幾個攤檔,每一個看起來都很吸引人。然而已經陪我們放肆了成日的真田說什麽都不再妥協,要求我們在明早八點集中去機場前乖乖留在酒店,否則他就會毫不留情地在操行冊上記下名字。
好吧,我便扮作無奈的模樣攤手,他們四人是一間房,但我住的是女生房間,真田哪來的機會給我使絆子,可誰料到這家夥竟然就這麽守在了一樓大堂裏,本想跟着我一起出去覓食的同房間的兩個女生差點遭了殃,我連忙招手讓她們回去,當她們順利溜回電梯時我聽見身後傳來了真田的聲音。
「岡田。」
還好沒有直接叫我的名字,我僵硬地轉過身,真田用一副胸有成竹的得意神情看向我,也許是我過度解讀,但我那時只能讀出這些東西。
「真田組長不會連我去趟7-11都要管吧。」我先發制人拉開玻璃門。
「時間太晚了不安全,」真田走在我旁邊,「我和你一起去。」
「我?」我反問,「你是說碰到我的壞人不太安全吧。」
「反正你一個人的話,」真田非常堅決,「不可以。」
我把錢包裏剩下的臺幣數了數,從冰櫃裏摸出了兩盒有點貴的雪糕,結完賬走出來就坐在了路邊,一邊用嘴撕開勺子的塑料包裝,一邊轉身把另一盒往真田的方向遞過去。
他起初還站在原地不伸手,見我眼神裏透着點「你最好別拒絕我」的意思,才老老實實彎腰接過來。過了幾秒他大概是覺得他站着我坐着有些不太合适,學着我的樣子在路邊坐下,低矮的路牙石對身材高大的真田來說自然很是別扭,不過他都攔着我不讓我去夜市了,這點委屈還是受着吧。
吃了沒幾口,我動勺子的頻率就慢了下來,出于一些我自己也不知曉的理由,總而言之,我不喜歡香草味的甜食。
「你要和我換嗎?」正當我勉強着又吃了一口時,真田拿着他那份橘子味的向我提議,見我沒回話,他又補充道,「我記得你不喜歡香草。」
「這你也記得?」我松了一口氣似的把雪糕盒換過來,并且挖了一大勺進嘴裏,試圖用橘子香精壓掉香草的氣味。
「我們認識很久了。」真田用一句無比正确卻毫無意義的話解答了我的訝異。
畢竟他又不會坦白地說出來,他知道小學時候我總是會一臉不情願地喝完每周三營養餐裏的那盒香草牛奶,更不會說他知道給老師寫匿名信建議營養餐不應當出現添加額外口味的非純奶制品的人,是我而不是高年級的學生。
他的這句話多少發揮了一些魔力,它為我們創造了短暫的休戰時間,這個肩并肩吃雪糕的夏夜,安靜而平和,卻也不幸成為了我們高中第一次亦是最後一次的正面對決的序幕。
幾場秋雨過後,藤沢迎來了初冬的冷空氣,并不舒适的涼意刺激着每一寸皮膚,降溫的那日湊巧是學生會的周例會,辦公室的窗戶總是留着一條縫,吹得我肩膀發酸。
會議結束,真田、柳生還有我同片倉四個人被會長叫住單獨留下,他把幾份換屆選舉手冊推到我們面前。
「前兩天老師提醒了,聖誕節前得完成學生會長和成員的換屆,從今天開始還有一個多月,你們幾個就各憑本事吧。」
他話音剛落,片岡就打着呵欠擺了擺手:「我棄權,這次就不用算我了,我不是這塊料。」
柳生也緊跟着拒絕說:「也不必算我,我是岡田同學的選舉搭檔。」
會長自然沒有給我說話的機會,他仿佛一開始就清楚游戲的玩家會是誰,于是直接抽出了兩份手冊,一左一右遞給我和真田,并指着第一頁提醒說:「投票截止前會有兩次演講和一次公開辯論的,下周一的晨會就是第一次演講,可以開始寫稿子了。」
在我們回教室前,會長補充道:「對了,這一個月要組織的活動挺多的,肯定不能自己一個人都完成,真田你沒有選舉搭檔的話,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辦公室的大家都能搭把手。」
「不能這麽明目張膽偏心吧,會長。」我把椅子放回原位看向他,「你們辦公室可全都是精英。」
「你打住,」會長用略帶嫌棄的眼神打量了一下我和柳生,「我都沒說你們倆成天在學生會成雙入對的,這次成了搭檔就低調點吧岡田同學。」
「前輩話不能這麽說,一碼事歸一碼事。」柳生默契地幫我接話。
「看?」會長輕輕一拍真田說着,「他們真是低調不了一點。」
無意反駁這種無證據指控,我擡頭對上了真田的視線,挑眉一笑,我知道我非贏不可。
在走廊同真田分開,我和柳生往左上了樓,一邊走我一邊粗略談着自己的想法,柳生習慣性摸出口袋裏的便簽紙,三兩下将分散的點按照邏輯排列好。
當我突然卡住時,他便适當給出幾個提議,聯通整個方案。我回了謝謝,他就紳士地說這是應該的。
這段對話對于關系建立在熟悉程度早已超越普通同學的我們來說有點微妙了,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我噗嗤笑出聲。
他也偏過頭抿嘴一笑,然後說:「我們會贏的。」
「我知道。」我點點頭,接過他寫好的便簽紙,拉開教室後門。
柳生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隔着窗戶看到我在座位上坐下才轉過身。
也許很久以後我才會明白,即便是當不上會長也不意味着我不如別人,可十七歲的我不明白,我為此付出,我為此籌劃,我所願只有一個令我滿意的結局,我相信這是一種平等的法則,我也因此誤以為自己從過去走到現在的這條路如此順利的原因,都來自這條法則。
細細想來,若是我在那一刻輸給了真田,我會不會給自己找借口,會不會真心祝賀對方,會不會承認他的優秀,我猜不出自己的選擇,但如果真的發生了,我可能會早一點走出對平等法則的執念。
誰讓那時候我還笑話對我說「努力是個騙局」的手冢想得太多,他在電話那頭輕聲嘆道:「早苗,所以我會羨慕你。」
「羨慕我什麽,深更半夜改三遍競選稿嗎?」我完全沒把他的話放心上。
「需要我幫忙嗎?」手冢不再接着說上一個話題反倒是主動詢問說。
「你不用去訓練?」我反問。
「這點自由時間還是有的。」我聽到手冢拉開椅子的聲音。
「那我先念一遍,你幫我聽一次。」我清了清嗓子,站起身走到陽臺,海面上月色朦胧籠罩着一層薄霧,我緩緩開口。
*墾丁除了飛機沒有直達臺北的交通工具,一般是坐巴士到高雄左營高鐵站,末班車是七點,再坐高鐵回臺北,高鐵營業時間到晚上十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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