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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我真高興見到您來訪。”那位醫生說。

我坐在她家院子裏的高藤椅上,四周有花,更多的是樹木和一些不知名的草來做主人。

我今天做完全面檢查時,沒見到她,但她仍然托她的助理,向我發來了這份邀請。

“真抱歉。”她将一杯清茶放在我面前後,才坐下,“多謝。”我說。

“我的孩子今天有些感冒,我把時間都放在了她身上,現在,她也睡下了。”

“這真不幸。”我說,“願神明将健康為她賜回。”

“是啊,不過我想,她明天,會因為看見您今天帶來的拜訪禮物而欣喜的。”

“那麽,薇拉小姐,這一點點的時間,就算是我們愉快的聊天時間。”

我和她聊了一些平常的事,如果她是在試圖救治我,那麽,或許這麽說很失禮,但我還并沒有什麽被治愈的感受。

只是,如果之後,還能有和她單獨聊天的機會,我會期待的。

“夫人,很抱歉,我想,我得找您幫一個忙。”我說。

“是什麽呢?”

“這裏的迪達女士,您知道嗎?”

“哦,當然了。”她笑着說,“我們這裏的人對她的評價,其實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些人覺得她乖巧懂事,一些人覺得她是個愛搗蛋的姑娘,但有時候,她的主意也是很……怎麽說呢,很不可思議的,總之,是個很可愛的姑娘。”

“薇拉小姐已經認識她了嗎?如果你們能成為朋友的話,我想,這對于您和她,都是很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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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實,她是個好姑娘,昨天,她說這裏的人,會去外面的小鎮上幫忙。”

“這是事實,不過,薇拉小姐也想去,是嗎?”

“我,我是這樣想的,夫人,可這并不能實現。”

“我想我知道原因。”她說,“但您這事,您得想清楚,您真的要去嗎?”

“我只是這樣想了,夫人。”

“是啊,薇拉小姐,這裏不是童話,您去幫忙,是會遇到一些事的,以您的情況,其實您真得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要去。”

“我想這麽做,夫人,我很抱歉,但我想……我來找您了,我是想,或許您對此有辦法。”

“按理來說,我不該拒絕您的要求,薇拉小姐。”

“您并不用感到為難,如果這确實很困難的話,您不必為了我堅持,我只是在這麽做了,夫人。”

她看着我,最後似乎是用胸膛嘆了口氣,“我明白了,我會找您的那些巫醫談一談的,請安心回去等待一下吧。”

“謝謝您,夫人。”我起來,微微鞠了一躬,“說實話,您的孩子在生病,我提出這樣的要求,實在不應該。”

“不必為此抱歉,薇拉小姐,其實,我倒是很高興您能來找我做這事兒。”她說。

“你在想什麽?”

那個男人靠在牆上,手裏不知道在玩什麽。

我不回答他。

“你和我相處的時間多了。”他說,“你在想你的那個男同學吧,而不是蘇德那個混蛋。”

“其實你也在想蘇德那個混蛋,更多的,是在想你那個男同學。”

“你為什麽時常夢見他呢?而且大多都是那樣甜蜜的夢。”

我洗着手看他了一眼,那是邪惡的夢,并不甜蜜。

“或許,你們在現實中也有緣分,或者說,說不準你們以後,會結為夫妻。”

“嘿,別再說這樣的話了。”我說。

“這有什麽不可能的嗎?你何必這樣子?哦,對了,是你們的規矩不會讓他娶到你,是嗎?那樣的規矩有什麽意義呢?”

“那些規矩,全部都沒有什麽意義,它們更像是一個會束縛死人的靈魂的東西,就像……哦,對了,就像你的衣櫃裏,那些緊身的衣裙,簡直就像要捏爆人的心髒,它能活生生掐斷你的脖子。”

“那些規矩,都是一代代英明的人制定,傳下來的,你竟然敢說這種話?要是讓祖宗們知道了,這是一輩子都無法贖完的罪過。”

“難道不是這樣嗎?對于事實,你竟然選擇欺騙自己?”

“再來說說你今天的事,你覺得你能去外面的小鎮上嗎?”

“不管怎麽樣,如果你能出去,我是一定要和你一起的,我要去看看外面,那些事,那些人,或許能讓我發洩,得到一個暢快的發洩。”

早晨,應斯麗覺得的合理安排,我還是去了大食堂。

而在食堂裏,我一眼就看到了他。

“愉快的早晨。”

我到他面前。

“啊,是啊。”他說,“您要坐在這裏嗎?”

“可以的話。”

“當然可以。”

“謝謝。”

我吃了一口粥,“你,還沒有回去嗎?或者說是又來了。”

“我這幾天都在這裏,不過一會兒就要離開了,您知道,一個打工者的時間,并不總是富裕的。”他笑着說。

“以你的能力,我想會很快得到提拔的,幾年後,就會是一個在那樣的領域裏的佼佼者了。”

“哈哈。”

“薇拉小姐,您這樣子,又像在學院時那樣,帶着俏皮了。”

我也低頭笑笑,和他一起,用完了早餐。

“謝謝您還特地來送我。”

我與他并肩走在路上,今日,會是一個難得的好晴天,他一手提着自己的手提箱,看着并不重。

“其實,這也是某一種禮節。”我說。

“啊呀,是啊,在學院的時候,你們來自貴族的人,都是有很多規矩。”

“但似乎男生會好一些,對吧。”

“是。”

這裏離出去忏悔區還遠,但這裏已經通了三條馬路了,這裏能找到車離開的。

“好了,謝謝您一路的陪伴,薇拉小姐。”他停下說。

“不必客氣,希望一切都好。”

“希望一切都好。”

我正要轉身,但我還是沒有繼續再進行這樣的動作。

“那個……”

“怎麽了?”

“抱歉。”我說,“我是想說我經常,我也經常懷念學院的時光,希望下次再見。”

他笑着:“看您這樣,我還以為是有天大的事,希望下次再見。”

離我去拜訪那位夫人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幾天了,我還是沒有收到任何消息,而從那些巫醫那裏,我也看不出信息來。

我只是這麽等待,我很難理清自己心裏的感受,但我知道,更多的,是一種糟糕的感覺,十分糟糕。

我還是坐在桌前,試圖寫完給我父母的信,然而一連幾天,也沒有任何進展。

“薇拉小姐,很好的消息,我與您的巫醫們溝通過一陣後,他們也認為可以讓您暫時出去幫點忙,不過只是半天的時間,希望您能在這段時間裏,愉悅的幫助他人,我也将和您一同前往,請別介意,裏希夫人敬上。”

我将信疊好就起身,“斯麗,我可以出去半天,對嗎?”

“是的,薇拉小姐。”她将大衣雙手遞給我,“我們已經收到了巫醫們的建議了。”

“那麽,是什麽時候?”

“我已經派人去問迪達女士了,薇拉小姐,您失态了。”

或許除了斯麗,別的女傭并沒有看出來。

“我知道了,斯麗,我們去忏悔屋吧。”我說。

我在木牆上敲了敲,在這間黑暗的無門房間裏,傳出來一個聲音:“您進來吧。”

我離得近了,點起蠟燭,卻沒有在床上看到人。

“我在這裏。”他說,“我這裏沒有茶或者飲料,只能是一杯白開水。”

“謝謝。”我說,“有些奇怪。”

“什麽?”

“為什麽您這裏,永遠是黑暗的。”

他放下玻璃杯,坐下去,又看着蠟燭的火光,火光有時候會噼啪響,他臉上是平靜的,但或許平靜多了,就又會顯得有幾分沉重。

“您知道嗎?一個人,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能是光明的。”

“但并不會所有地方都是黑暗的。”

或許會的,只是我不能說出這樣的話。

這是絕對不可以的。

“我并非哲學家,并不能完全正确的解答這個問題,但如果是像現在這樣,那麽至少能說明,他是處在一種痛苦之中,一種可怕的痛苦。”

“是啊,可怕的痛苦。”我說。

“您嘆氣了,或者說,是還構不成嘆氣的嘆氣。”他說。

“對不起。”我說。

“啊,我才該道歉,抱歉。”

“您好些了嗎?”

“如您所見,好了大半,您并不用一直為此自責了。”

“抱歉,我本想帶個禮物給您,只是這裏,我找不到屬于我的東西。”

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您何必一直這樣呢?雖然這的确是您的真實想法。”

“抱歉。”

又是一陣鋼琴聲。

“您要去看看嗎?”

我才發覺自己已經站起來,我看了看他,又向門外去看。

“抱歉,我去看看吧。”我還是看了那個方向說。

“您……”

“怎麽了?”

我停下腳步回頭。

“沒什麽,只是外面的……我的意思是……可能對你不好。”

我該回答他的,可我的雙腳帶領我快走過去。

我在二樓的廊上就看見了,玫瑰花鋪滿了整個大廳的地板,那些玫瑰花瓣鋪出來的小空縫,就是路。

一架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是老古董的大鋼琴,放在大廳中央。

那個男同學坐在鋼琴前,白色的西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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