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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去過。”我說。

“這樣就能有的聊了。”那個姑娘說，“但我敢打賭，你去的地方裏，肯定不會包括我的家鄉，我們是從外面來的，和我的母親一起。”

“剛開始的時候，我們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寬大的樹葉也不能擋住所有的雨水，多少個夜晚，我們都像落湯雞。”

“可我母親，是一個了不起的女人，她觀察這裏的人的房屋構造，然後學習，在兩個村莊的山裏，我們有了自己的家。”

“我該怎麽形容那群人？”她不再看我，而是嘆了口氣，去看往窗外，“剛好在我們的家落成之後，一場疾病肆虐，開始有些人說，是我們帶來的災難，我和母親長得都過于美麗，就像某種會帶來不詳的動物的化身。”

“很多人為難我們，好在這裏是領主的忏悔區，沒有人能正大光明的趕走我們。”

“我母親也是死在那個時候，我太小了，根本沒有力氣帶着她去醫院，之後……”

她又看着我笑着，“就此打住，親愛的，之後我可能會和你說這件事，也可能你永遠聽不到了。”

那個男人回來了，又是遇見了什麽，讓他這麽怒氣騰騰？

剛被關上的門又被人敲響。

男人肯定是不會再回去開了。

我起身走了兩步，要去開門，就聽男人說道:“我奉勸你最好不要管這樣的閑事。”

他的态度令人不快，這是真的，克瑞出聲:“聽着，我想這是她的事，而且，我們什麽也不欠你的，我想你最好清楚這一點，如果你試圖阻止她，我不介意讓你嘗嘗你這樣做的後果。”

“冷靜點吧，先生，我不會為這裏招惹麻煩。”我說。

“親愛的，別這樣。”在那個姑娘說這話的時候，我就過去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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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

也許是這句話，也許是這個人打消去一些後面男人的怒氣。

而我的心開始加快跳動。

“他怎麽了嗎？”我說。

“他在醫院裏，剛才才醒過來，我和他說了今夜在醫院的走廊裏見到了您，就讓我過來看一看，是您的身體出了什麽問題嗎？”

“并不。”我說，“事實上，我的身體應該是健康的，我能去見見他嗎？”

“當然，這也是他的意思。”他說，他并不是那個高大沉默的男人，可我也認識他。

我不想去注意克瑞會怎麽想，就要這麽離開時，克瑞卻叫住了我。

“薇拉？”

“我得去看看他，克瑞，他生病了，以他的工作和性格來看，如果不是十分嚴重，是不可能來醫院的。”

“我知道，可你忘了我和你說的話了嗎？”

“沒有，可我确實得去看看他，請理解我吧，拜托了克瑞。”我說。

我跟着那個人走上醫院的長廊時，克瑞才說:“好吧，薇拉，我可以答應你，但你不應該忘了我的關于他的話。”

“當然，我明白。”我說。

“薇拉。”子醉躺在病床上，整個人都是有氣無力的，他正偏頭看着我。

病房裏除了我們沒有一個人，那些人在我進來之前都出去了。

我過去，握住他的手，淚水已經在眼眶裏。

“別哭，薇拉。”他說，“我現在，還沒有力氣為你做什麽。”

“我知道。”我說，“好好休息吧，子醉，我就在這裏，好好睡一覺吧。”

他扯出笑容，想要點頭表示同意，卻不能，但他閉上了眼睛，看着他的睡容，我想，他的确過于勞累，或許就算是睡着了，也不能得到很好的休息吧。

我也希望不是這樣，我在他身邊待了幾個小時，克瑞一直沒有來催我，而我知道，我現在必須得回去了，即使馬車很快，我回到的時候，一些人也應該醒了。

我只能告別他，願神明憐憫，讓黑夜快點到來吧。

“祝福您的忏悔能進行得順利，薇拉小姐。”斯麗說。

“是的。”我說。

斯麗和幾個女傭會留在小樓裏，收拾一些我的東西，如果之後的兩夜裏，子醉還是沒有一點好轉的話，我恐怕很難安心去接受治療了。

“在您回來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會收拾好的，我保證。”

斯麗是個做事很有條理的人，記憶力也十分出色，跟別的女傭一樣，她的家族也是富裕的，她的舉止做派，更像一個貴族家的姑娘。

但我大概不用擔心她會發現我花出去的錢，我的意思是，拿去換錢的東西，它們已經很舊了，是我貼身的東西，或者是從貼身的東西上拿下來的。

小鎮上确實有富人，我可以換給他們。

我也為此想了辦法，但她如果真的發現了。

“這真的是壞事嗎？薇拉。”我聽見克瑞說。

或許，或許這不是壞事。

“昨夜你去見的，是你的男友嗎？”那個姑娘說。

對的，我來看她一眼，子醉一會兒就要出院了，我剛來的時候就去看他了，一會兒，我也要和他一起離開。

我笑了笑。

“就是的。”那個姑娘也笑了，“你們……有……”

她低頭笑得更厲害，“好吧，我換個表訴方式，你們有在夜晚，在一起過嗎？”

“當然沒有。”我說。

“這是正确的，女士。”她說，“如果你們真的有了那樣的夜晚，那就是糟糕的開端。”

我看着她，“昨夜，吓唬你的，就是我的男友。”

是這樣的。

“祝福你們。”我說。

“是得祝福我。”她說。

我笑了笑，說:“或許今夜之後，你會有一段時間見不到我。”

“為什麽？你有事做了嗎？”

“是的。”

“但還是會回來的。”

“或許。”

“我希望是那樣，畢竟這樣的時間，沒有你，我會遺憾的，而且，我還想和你分享我的事。”

“這段時間，我想如果你的男友會在有空的時候來照顧你的。”

“啊，确實是這樣的，美人，那麽，期待下次再見。”

“是的。”我說。

子醉肯定不能現在就出院的，之前，他因為勞累而暈倒，可這樣的決定，看着也是不能商量的。

我坐着他的馬車，只有我們兩個人在這裏，剛開始我們聊天，只是一會兒，他就靠着我的肩膀睡過去了。

“請為我停下吧。”我跟前面駕車的人說。

我問過那個姑娘，她姐姐的墳墓，就在這附近。

我下了車後，說:“請以剛才的速度駕駛着離開吧。”

我一會兒再去找他吧。

從路上走進這片田裏，下了一個斜坡後，就能走到一片平地上，一些衣服之類的在一邊燒毀，我在土包前，放下一朵白色的鮮花。

我得在今夜來看看她。

我在她的墳墓前站了一會兒，然後要轉身離開時，看見子醉也從那邊的斜坡下來。

“你怎麽會過來？你沒能繼續休息嗎？難道你沒有乘着馬車離開嗎？”

“确實是那樣的，薇拉。”他走過來，牽過我的手，“我在睡夢裏察覺到你離開了。”

“是啊。”

“你想知道那位女士在那邊的事。”

“是的，然而守衛那邊，卻一直都沒有消息傳來。”

“他們是可靠且有能力的，或許是想在所有的事情都辦妥後，再來和你彙報。”

“确實是這樣。”

“別太擔心了，薇拉，你父親派過去的人都很有本事，我知道你會擔心，我本來想寫信給你的，據我得到的消息來看，那都是好消息，或許很快，就能結案了。”

“這太好了。”我說，“謝謝你。”

我擡手擦去自己的淚。

“怎麽了？親愛的，你還是很悲傷嗎？”

“我的确悲傷，子醉，這位女士，她是勇敢且熱心腸的，她就這樣失去生命，這世間，又少了一個勇敢善良的姑娘，這怎麽能不讓人悲傷呢。”我說。

“我知道，薇拉。”他抱住我。

我再攜手走上斜坡時，我說:“關于你的事，我或許能幫上忙，你會需要我的幫助嗎？”

“薇拉，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我會做好自己的事，即使是情侶，這些年，人們一直在強調的，也是在與自己的情人相愛時，也要保持自己獨立的人格。”

“我明白了。”我說。

“我明天就要離開了，薇拉，或許得要很長時間才能回來，但确實是還會回來的。”

“又是這樣嗎？”

“是的。”

“保重自己，請給我寫信吧，不然要怎麽獨自面對思念呢？”

“好。”

“兩天後，我也要從忏悔區出去，去接受治療。”

“你确實需要那麽做。”他說，“我也羨慕你要這麽做。”

再回到小樓躺下之前，我想到，這的确是個苦澀的夜晚。

“薇拉小姐，您要将什麽東西捐掉呢？”斯麗說。

我們今天得在忏悔屋裏或者在忏悔區的廣場上，捐掉一些東西，讓它們變成錢，去幫助一些人，無論是用在忏悔區裏，還是用在很遠地區的人身上。

我挑選出了一些。

雖然是要為明天的出行做準備，但我依舊沒有早睡，我以為自己躺下時，是能很快入睡了，但并沒有。

“出去嗎？”克瑞問我，“暫時離開忏悔區之前的瘋狂，薇拉。”

“走吧。”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