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22.第22章
第 22 章
陸不眠一時氣結。
從拿捏到被拿捏,他算是發現了,顧醒總有辦法讓他無能狂怒。
看着對方笑嘻嘻的俊顏,當下除了怒意之外,陸不眠的心中更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惋惜心情。
明明,他已經抓住了一隅真實的顧醒,卻又再次功虧一篑了。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失敗在了何處。
但最終又只能眼睜睜看着昔日放在心尖上一日複一日賞看斟酌的宿敵又一次的從指尖溜走,鑽進了那個深埋在腐爛土壤裏的破殼兒裏。
為什麽呢這是為什麽呢
三年了,顧醒安于貧困落魄的現狀,寧肯在泥裏打滾,寧肯朝不保夕,寧肯在監獄裏虛耗人生,也不願意重整旗鼓,返回舊崗。他全然不信任當局,不欲提及過往,甚至連昔日引以為豪視為生命的晨淵艦隊都不願理會面對,好好一個人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可他又不是毫無是非感和正義感。
他會擔心虞澄,也會在被咄咄逼問時破防。
這些矛盾點讓陸不眠的心緒起伏不定,卻又是那麽的無可奈何。
“顧醒。”他低聲說: “三年了,我每每總會懷念,納洛堡的那七年……”
——我許是不願承認,但身為宿敵的你,在我心裏真實占有重要的位置。
你是我生命裏恒久的濃墨重彩。
感懷的話說了一半,臉頰卻被顧醒捏住。
陸不眠豁然瞪大了雙眼。
陸少校的臉和老虎屁股一樣,全帝國沒幾個人敢上手摸,顧醒簡直就是一朵不怕死的奇葩。
凝重抑郁的氛圍在他手中煙消雲散,顧醒惡意滿滿的将陸不眠的臉頰捏成各種形狀。
“你該不會是想我想的要哭了吧,陸少校。”他“嘿嘿嘿”着,俨然是一副對煽情過敏的死相樣子。
陸不眠: “……”
“聽說我走後你連個女朋友也沒談,感情生活一定很空虛很空虛,也是啊,像你這種脾氣狗都不理,也只有跟我的回憶能供你聊以慰藉——”顧醒胡言亂語。
陸不眠忍無可忍,将他的爪子拍開。
“你去,你現在就去舉報我!”他惡狠狠道。
真是瘋了才對着這玩意兒真情流露!
“我才不去。”顧醒嬉皮笑臉: “你讓我去我就去,我多沒面子。”
陸不眠: “……”
“說實話我也有在反省。”顧醒懶懶道: “三年前我走的突然,也沒有跟你們好好道個別,讓你們不少人對我還抱有一兩則不切實際的幻象,那麽現在就當是鄭重道別啦。”
陸不眠的心口緊縮,拳頭也握緊。
他真是煩死了這樣的顧醒,姓顧的沒自尊心,沒事就自侮,刀子卻是往他這個有自尊心的死對頭身上捅。
倘若你是個垃圾,那一直将你視為對手和标杆的我又能好到哪裏去這麽久以來,他是何等的犯賤和不肯罷休,一次次一趟趟的來撞這趟南牆,明知不必,卻又情不自禁。
該是時候中止這愚蠢,這樣的陸不眠他自己也讨厭極了。
索性眼不見心為淨呢
大門忽的被人粗暴敲響。
“顧顧!完事沒有!”是哈德森,渾厚的嗓音裏充斥着急迫,但居然還維持着最基本的邊界感沒直接沖進來,其修養實在是讓人欽佩, “那金毛小子跟着人進廠房了,一直沒出來,好像不對勁,你要不要去看一眼”
“虞澄”顧醒回眸,懶懶的眯眼: “他又吃太飽了搞什麽呢”
一旁的陸不眠卻面色微變,幾步欲上前。
顧醒眸光如電,一把抓住了陸不眠的手臂,眼中看穿了幾分。
“你要演碟中諜就好好演,我不戳你的蹩腳,別自己把自己抖落出去。”他按住陸不眠沉聲說: “前方有我,你守好後方。”
“虞澄在保護一個叫羅派的三流作家。”陸不眠攤牌了,語速飛快,低聲說: “羅派是晨淵艦隊三年前五菱大樓案件翻案唯一的證人。”
顧醒的眸光微凝。
他推搡了一把陸不眠,開門率先出去。
“哈德森,我們走。”
廣播室在二樓,他竟直接一撐欄杆自高處躍下,于傳達室的雨棚上做了一個緩沖翻滾,直奔廠房,如此抄近路的行徑讓哈德森嘆為觀止,老家夥扒着圍欄丈量了一下高度,又考慮了一下自己的年齡和身體素質,覺得自己照着相同的路徑下去大抵不能跟顧醒一樣有個完滿的結局,遂選擇老老實實跑樓梯。
他正要跑,忽而一回頭,看見陸不眠從廣播室裏出來。
這電焊工身上全是灰,衣衫那叫一個不整,褲腰處更是一大片不能直視的褶皺,但饒是如此,還是不難看出身形出挑。
哈德森兀自想了一下,這大抵是自己冒昧叫停的結果,這倒黴鬼和顧醒都未能盡興,一時對這倒黴鬼抱有一絲同情,但很快,這絲同情就被他與顧醒之間堅韌的革命友誼打倒。
“你!把嘴閉嚴實。”哈德森沖陸不眠把指骨捏的噼裏啪啦響,眼神兇狠, “我們顧顧以前可是納洛堡軍校的一枝花,睡你那是給你臉,如果敢把幾年的事情透露出去半個字,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打到你沒本事說話為止。”
說完,他大步流星的從樓梯上追了下去。
陸不眠: “……”
姓顧的到底是什麽魅魔,身邊居然能有這麽多不講道理的奇葩對他忠心耿耿!
除卻羞恥,另有一抹不爽盈上心頭。
從前,人們提到顧醒的名字,總會順帶提及他陸不眠的名號,用津津樂道的态度談論他們之間錯綜複雜卻又精彩紛呈的敵對關系。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顧醒身邊站着是的幸子磊,是哈德森·那不勒斯,是任何人,獨獨不是他。
他成了與顧醒畫風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這種感覺差點兒讓陸不眠破防,他有一瞬間想揪住老哈德森的衣領子警告對方,他跟顧醒如何哪怕是真的搞到一塊兒了也輪不到別人置喙!
但眼下,救虞澄的狗命要緊。
-
自打發現了羅派的蹤跡,虞澄就如同打了雞血一般,沒日沒夜的盯着羅派,如同個監獄癡漢,羅派大抵也是感覺他的盯梢行為過于笨拙且猥瑣,從一開始的愛答不理到想方設法的反追蹤避嫌,活生生的給虞澄的任務增添了幾分難度。
執拗,虞澄最大的缺點,此時此刻變成了優點,他硬生生從早上盯羅派盯到下晚,不吃不喝不上廁所,發現羅派為了躲他居然進了廠房,随後就一直沒出來。
廠房并非是個單向進出的建築,按照羅派平日裏的習慣,應該在裏面狗一會兒就會從偏門溜出去,但此刻在裏面蹲了十好幾分鐘也毫無動靜,虞澄心裏“咯噔”一聲,隐約覺得不好,便闖了進去。
這一闖讓他駭然失色!
羅派正被一個穿着囚服的男人以一根塑料的拘束帶死死的勒着脖子,四肢亂蹬,他的雙眼已經被勒的翻白,舌頭外吐,脖子上一道深深的血痕,俨然是出氣多進氣少,那男人看見虞澄的瞬間,非但沒撒手,反而進一步發狠,施加手上的力道,一副不把羅派弄死不罷休的架勢!
這毫無疑問便是虞澄等待這麽久以來,心心念念要擊敗的目标——黑惡勢力方派出的意圖滅口的殺手!長時間堆砌淤積的忍耐的痛苦在這一刻得到了一個宣洩口,虞澄怒吼一聲,像是狂怒的肉食動物般撲了上去!
納洛堡軍校裏的格鬥課程是專業的,饒是沒有經歷過充分的實戰,但架不住虞澄大力出奇跡,他連抓帶咬,兇狠又毫無章法的出拳愣是讓那殺手松開了羅派。
羅派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哇呀呀呀!!”虞澄正在瘋勁兒上,還要乘勝追擊,卻聽對方哼笑了一聲道: “你的任務難道不是保護這個家夥嗎現在你的保護對象都要死了,都不打算管管”
虞澄猛地愣住。
是啊,他是為了保護羅派來的,羅派要是死了,他就是大殺四方也沒用啊!
他現在是不是應該去給羅派做人工呼吸!
虞澄的腦子有點亂了。
就在他遲疑的瞬間,殺手撲了上來,那根細細的拘束帶纏繞上了虞城的脖子!
劇痛和窒息感遽然襲來,虞澄雙目充血,狠狠地向後肘擊對方!
他用盡了全力,将對方胸前和腹部的肌肉打的砰砰響!對方的身形晃動,手上也因為吃痛而發了狠,似是要将他的脖子勒斷!
虞澄滿嘴的血腥味,視線裏的羅派漸漸模糊,搖晃,他終于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險,緊急之下,他的腎上腺素飙升,激發了渾身的潛能,他弓起脊背,整個人往前倒過,惡狠狠的将對方過肩掄在了地上!
“砰”!!
依稀可以聽見骨裂的聲音。
脖子上的力道松弛了一瞬,虞澄大口大口的喘息,卻只咽下了大口大口粘稠溫熱的液體,他真切的覺察到了生命的流逝,旦夕禍福,也只在他的一念之間!
這廠房是他們白日裏勞改作業的場地,結束之後他們需要将一切東西物歸原位,整理幹淨,不然就會遭到獄警的責罰,所以那些金屬的工具都一定會待在該待的地方。
虞澄退了兩步到牆角,摸到一根短柄的金屬棍,用力砸向窗戶的方向。
“砰”
他砸歪了,但玻璃依然出現了稀碎的裂紋,發出脆生的響動!
來人,快來人!
虞澄在心底吶喊。
隔間外傳來密集的腳步聲。
虞澄的心底燃起一絲希望,他激動的擡起頭,想要朝着聲音的源頭靠近過去。
然而湧進來的一群人卻将趴在地上的殺手攙扶了起來。
他們都穿着囚服,平日裏在犯人的群體中毫不起眼,實則完美潛伏,都在靜待這一日。
虞澄忽然意識到,他們固然是提前算了一步,但敵手也在馬不停蹄的謀算,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些書裏教的紙上兵法有朝一日落到現實中,是如此的波詭雲瀾,可怖至極。
一步差池,滿盤皆輸,他是要交代在這裏了。
虞澄閉上眼,心裏一片涼冷。
腳步聲迫至跟前,殺氣騰騰,虞澄哆嗦了一下,竟有些想哭。
他的祖父是開國元勳,他恃才傲物,一門心思的想要做出不輸給家中長輩的成績。
可一直……一直沒能如願。
他現在要死了,死在這邊城監獄裏,任務沒有完成,死後會怎麽樣呢會被人嘲諷為一個廢物嗎還是……更可怕的,被污名化。他現在可是一個因為欠債讀博搶銀行而進來坐牢的臭纨绔啊!
若是這一切都沒辦法再轉圜了!那麽至少……至少他要再為任務搏一搏吧!他盡力了,也勇敢過不是嗎
脖子上的血将他的指縫浸透,虞澄忽然神經質的跳起來,撲到了羅派身上擋着,他也不知道這行為能有多少用處,但若是他的軀殼能成為羅派最後一道防牆,為援兵到來的多争取一分時間,也許……也許會有改變呢!
“虞澄!”
嗡鳴的耳畔響起一陣短促的爆喝。
虞澄的身體劇烈一顫,這個聲線他簡直再熟悉不過!
幾乎是一瞬間打開了他身體裏的安全感開關,他忘卻了疼痛,也漸漸地拾回了對無力軀殼的掌控!
他看見顧醒猶如利刃一柄,切入了敵營。
顧醒原本是想去廠房裏拉個架的,畢竟在他的印象裏,虞澄這二貨動不動就正義感上腦,嘴上沒個把門的,這趟別又是在廠房裏堵着誰身體力行的要教別人做個好人。
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大開了眼界。
被革職三年,他平淡又落魄的生活裏已經很少能見到血了。如今這些刺目的紅色,如同引線,點燃了他骨子裏的血性。
跟顧醒相與過的人都知道,在他的世界裏,情義是大過天的東西。
彎腰在地上撿了一塊破碎的窗玻璃,顧醒撕了衣服下擺,纏繞其一端,深深的吐出一口氣。
“都得死。”他言簡意赅。
血像開了花灑般的噴濺。
虞澄的視野裏赤色滿園,顧醒此番動手,全無顧及,可他的動作依舊靈活而迅敏,身形清瘦而柔韌,看着沒有一絲暴虐,反倒含了幾分英姿優美。
不像個殺神,更像個舞者。
哈德森貼牆潛入,湊到虞澄身邊,替他擋開一具倒下來的半死不活的屍體,避免了挨砸的結局,旋即用手按住了虞城的脖子。
“幫,幫——”虞澄說話都帶着血性的氣泡,那是氣管破損的症狀。
“你還不了解他他用不着我幫,這幾個家夥,我去只會礙他手腳。”哈德森皺眉道: “你這脖子——”
“別,別管我。”虞澄一面劇烈的咳嗽,一面顫抖着指着羅派, “救,救——咳咳咳!”
哈德森嘆了口氣。
“想我那不勒斯家族的人槍林彈雨半生,老來居然在這裏救死扶傷當奶媽,就離譜。”
他撕破囚服,草草往虞澄脖子上纏了幾道,轉而去給羅派做心肺複蘇。
虞澄捂着脖子艱難的呼吸,須臾的功夫,場上人已經全倒下了,就見顧醒将那打頭陣的殺手的舌頭扯了出來,用一根碎玻璃釘在了地面上,那家夥的嘴開閉不得,像條可憐的毒蛇,血流如注,畫面之血腥叫人膽寒。
“這是為了防止他們吞毒尋死。”哈德森瞟了一眼,熱心的解釋道: “雖然感覺他這樣兒離死也不遠了。”
虞澄輕微的點頭,眼角濕潤。
“師……”他嗫嚅了一個字,又改口: “顧醒……”
“把你的嘴閉上。”顧醒朝他走過來,蹲身掰過他的脖子檢查,神色冷淡不耐。
虞澄就乖乖的任他擺弄。
“看不出來,皮實很的。”顧醒哼笑。
那廂,哈德森一口一口仙氣渡進去,硬生生将羅派從鬼門關給吹了回來,羅派顫巍巍的睜開眼,第一件事是捂住胸口,微弱的呻吟:
“疼,疼疼疼……我好像看見我太奶了。”
“不好意思,你一直沒反應,我只好一直胸外按壓,這不,胸骨就給你按斷了,不過胸骨斷總比心髒停跳要好啊。”哈德森慈愛的擦了擦嘴: “唉,我這是人工呼吸不是接吻哈,你小汁活過來了可不要亂寫。”
羅派的眼珠子都要瞪脫眶,艱難地吐字, “我還沒那麽……餓!”
哈德森嫌棄的起身,掃了眼遍地橫屍,略有些為難。
“我真服了你,就留了一個活口,明天監獄長來,怎麽交代啊。”他扶額搖頭, “你也不收着點。”
“收不住一點。”顧醒冷冷道,狹長的眼角泛着清淩淩的寒光: “他們差點要了我師弟的命。”
虞澄呆了呆,萬千情緒湧入心房,眼眶猩紅。
“喔,差點兒忘了你們這感天動地的校友情,還真是很少見顧顧發這麽大火。”哈德森說: “但這死的也忒多了,你說你每個月搞死一個我還能給你圓過去,一下子弄死這麽多,下半年的份額都不夠用,瞞不了一點。”
“瞞什麽,我這不是留了個活口。”顧醒指了指那舌頭被釘的家夥,輕輕哼道, “有什麽全甩他身上不就行了,多好的背鍋俠啊!”
對方表情驚怒: “唔唔唔!!!”
“你也別覺得冤枉。我們這麽多證人在這兒,都看得清清楚楚。”顧醒說: “清湯大老爺,就是你發癫把他們都鯊了,然後一不小心把自己的舌頭穿在了碎玻璃上。”
對方: “……”
“高,實在是高,不愧是黑白通吃的顧顧。”哈德森比了個大拇指, “客觀精準,邏輯通暢,有理有據,無法反駁。”
“怎麽樣有意見嗎”顧醒說。
虞澄震撼,且認同,小雞啄米般的點頭。
顧醒卻仍然道: “有意見嗎”
虞澄眼中微有茫然。
門外,依稀有人影竄動。
片刻後,門外的人影消失了。
-
陸不眠将脫下的電焊服扔進垃圾箱,穿過一條小路離開邊城監獄。
後山的山口停着一輛不太起眼的法棍懸浮車,谷川憐奈正趴在車窗邊,用超倍望遠鏡眺望着監獄裏的動靜。
“砰”一聲,車門被拉開,陸不眠坐進車裏,谷川憐奈詫異的回眸, “陸sir你回來啦看到虞澄沒有羅派還安全嗎”
“羅派今天被襲擊了,多虧了虞澄和……總之羅派沒死。”陸不眠摸出手機,抿了抿唇, “虞澄受了點傷,監獄裏善後可能有些麻煩,我得聯系時禮。”陸不眠說。
“趕早不如趕巧啊。”谷川憐奈撇撇嘴,轉頭繼續用那比她臉還大的望遠鏡眺望: “虞小澄的苦日子終于要到頭啦!”
手機震了震,陸不眠垂目,發現竟是聞時禮給他打來了電話。
“喂時禮——”他剛要說話,就聽聞時禮急聲道: “不眠,你現在馬上必須立刻回崗,顧禹欽秘書長突然莅臨視察,要求所有部門成員必須出席會議,不得缺席。”
“現在不可能。”陸不眠說: “時禮,明天之前你得想辦法介入邊城監獄,将羅派和虞澄他們弄出來,我擔心監獄裏的醫療系統夠不上——”
“羅派被襲擊了”聞時禮詫異道: “這麽巧傷的嚴重嗎!”
“虞澄比羅派傷的嚴重。”陸不眠說: “不過暫時沒有性命危險。”
“沒有性命危險就好。”聞時禮說: “既然羅派沒死,左右他還有兩天就能出獄,不急在這兩天轉運出來,但是你現在真的必須回來,這位顧禹欽秘書長未來很有可能會接管帝國政治事務成為大宰相,炙手可熱,你現在在晉升的關鍵期,萬不可讓對方産生不好的印象!”
陸不眠沉默不語。
“只是半天,那群家夥剛剛動完手,大概率不會這麽快再出手。”聞時禮迫切道: “你看你現在請半天假都得求爹爹告奶奶,你也不想一輩子待在後勤部門,畏畏縮縮施展不開吧!”
這話戳中了陸不眠的痛處,他深深的吸氣,遲疑道: “我……”
就在這時,谷川憐奈忽然狠狠地推搡他。
“陸sir!
陸sir!
不好了!!”少女急聲道: “你看那個!!那個是什麽呀!!”
陸不眠應聲回首。
此刻的天穹已經是暗夜統治。
但整個天幕仿佛被什麽古怪的力量切割開來,上半部還點綴着寥落的星子,下半部卻隐隐泛着灰,像是某種異星系的地表,而後一個碩大無比的黑影出現,徐徐降臨。
這黑影的輪廓之大,足以将邊城監獄後方的群山也襯的渺茫起來,陸不眠微微一怔,猛地往前前傾身體,雙手狠狠撐在了操控臺上, “這是——!!”
下一秒,黑影激射出一道灼目的可怕紅光,撕裂了夜色!擊中了邊城監獄!
谷川憐奈猛地放下了超倍望遠鏡,她的視網膜受不了近距離的強光刺激,但她确實看到了比陸不眠更多的現場細節。
“是個蟲子。”她一面捂着雙眼一面驚呼: “陸sir!!
是個會噴火的大蟲子!!!”
陸不眠當即從她手中接過望遠鏡。
旋即,他的眼眶睜到最大的限度。
“這是……空間交互!”
“什麽!”谷川憐奈失聲道。
“時禮,這裏出事了。非但我回不去,你必須立刻上報中央,讓他們派兵來增援。”陸不眠一腳踹開車門,沖着電話急聲吼道: “邊城監獄出現了空間交互,有蟲族入侵!”
“陸sir你去哪兒!”谷川憐奈急聲道。
“去救人。”陸不眠道。
“你一個人怎麽救!”谷川憐奈大聲道: “我跟你一起!”
“不,你現在立刻去最近的邊城軍部呼叫救援,我怕中央的人來不及趕到,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撐住!”陸不眠的言辭殘酷卻理智: “我是第一道緩沖帶,你是第二道,保全所有人已經不可能了,目标是控制災難蔓延,轉運幸存者!”
……
“轟”
廠房像一塊方方正正的吐司蛋糕,在高溫灼熱的光刃下被切開。
衆人的視線都因強光的刺激而出現了短暫的失明。
大片大片的暗綠色塊占據了視野,面部被灼的刺痛,空氣中充斥着難聞的焦糊味氣息。
虞澄知道自己在嘶聲大喊,但也不知是嗓子受損的緣故還是如何,耳畔只有詭異的嗡鳴聲,他捂着頭顱後退了半步,感覺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拉着他往一個方向狂奔。
視力漸漸恢複,虞澄第一時間是回眸,滿目硝煙,赤色的火星在翻騰飛舞,如同無數取人性命的小惡魔,而他們方才所站的地方已經被一道天塹隔在了對面!這道漆黑的溝壑深寬皆數米,橫陳在其上的一切都失去了本來的面貌,包括那位“活口。”
被顧醒固定在那兒的殺手沒有躲避的機會,被擊中,化作了一具漆黑的焦屍,燒焦的骨骸還維持着一絲臨死前的狀态,驚恐的表情讓人難以釋懷,毛骨悚然。
一陣炙熱的狂風吹入,脆弱的屍骸直接被絞碎,或作灰飛煙滅的粉塵,融入風裏,明明幾秒鐘之前,他們還在讨論要把這家夥交個獄警審問,要如何處置……活人以另一種可怕的形式消散于天地間,這震撼與沖擊讓虞澄一瞬間生出濃重的嘔吐感,他彎下腰,脊梁骨一陣陣抽搐,那廂他依稀聽見顧醒在大吼: “趴下!!!!”
他的頭被顧醒按到地面,鼻梁撞着升騰,然而他頭也不敢擡,金紅色的極光幾乎是擦着他的後腦勺過,落在遠方!
“轟”
虞澄驚呆了。
——那是他們的宿舍,已經化作了一團火海!
高溫将一切都變得模糊扭曲,他們依稀可以看見有人在拍擊窗戶求救,但并沒有用,因為獄警的值班房也被移平了,金屬混凝土堆砌的建築被燒成碳基分子,那群可憐的犯人很快也遭遇了同樣的結局。
一道一道紅光交錯射擊在邊城監獄內部,像是交織的紅外線網,将偌大的監獄貫穿的千瘡百孔,而射擊的源頭的就在不遠處!虞澄目眦欲裂——他看見了一道遮天蔽日的龐然巨影,擁有葫蘆般古怪離奇的圓潤軀殼,長滿了纖毛的八條節肢,一對一對猩紅的複眼交通信號燈一般在腹部次序亮起,而這每一道毀天滅地的光就是這些從這些複眼裏激射而出!
“這到底,是……”虞澄喃喃的,面色慘白。
“是蟲族。”顧醒低聲說。
“蟲族……”虞澄顫巍巍道。
他對蟲族的概念還停留在教科書上。
帝國在宇宙裏最大的敵人,數以萬計的種類,難以預估的破壞力,原始低階的殘暴天性。
歷史上,帝國軍隊曾與蟲族爆發過無數次的戰争,付出了無數鮮血的代價才捍衛住了領土和子民。
虞澄在上課的時候就對蟲族嗤之以鼻,憎惡唾棄,但當他自己真正看到這非人駭然的物種的外貌時,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顧顧——!!”哈德森沙啞的聲音在遠處微弱的響起,虞澄惶然擡頭,他感覺顧醒在他的耳朵上揪了一下。
“振作起來,否則你就是我的拖累,你也不想我為了救你死在這兒吧”
顧醒的手指微涼,聲音也沉穩,讓虞澄亂成一鍋粥的思緒稍稍清晰。
“不,不我是有用!我不是拖累!”他顫聲說。
“那就跟我走。”顧醒說。
虞澄喘了口氣,他擡起頭,發現哈德森正背着羅派在一處隐蔽的角落裏沖他們招手,在這一刻,他們仿佛是孤島上的幸存者,看見彼此,內心的狂喜和餘悸溢于言表。
虞澄咽下滿口血腥氣,竭力将理智攥回手心,貓腰跟着顧醒往哈德森的方向疾奔。
那一處隸屬于蟲族所剩無幾的視野盲區,幾人集合,哈德森喘着粗氣道: “我這幾年在邊城監獄裏積的德可都派上用場了!”
“為什麽會有這種東西……”虞澄顫抖道: “為什麽會這樣!!”
“哈哈……”羅派趴在哈德森的背上,神志不清的發笑, “就是這個景象。”
“什麽”哈德森問: “你在說什麽”
“我說……三年前……我在邊城監獄。”羅派像是在呓語,嘿嘿笑: “當時就是這樣,天一半兒一半兒,上面是一個畫風,下面一個畫風,拼接起來的,他們還說是我瘋了,說我有臆想症,沒人信我,嘿嘿嘿……這不,舊日重現!”
虞澄瞳孔驟縮。
那巨蟲忽而轉圜了身軀,他龐大的身體亮起了一整排的複眼,猩紅如環,直叫人起雞皮疙瘩,旋即,那破壞力爆表的可怖紅光橫向噴射,像一只巨型的手拂過了監獄場,将大部分建築都夷為了平地!只剩下大面積的焦土!
空氣熱的幾乎要将人燙熟,天空一片赤色!
“不行,他會動,我們遲早被波及。”顧醒四下一掃,咬牙: “我們得離開這裏。”
“越獄”哈德森指了指三人高的鐵網圍牆, “這特麽都是高壓電,你別回頭沒被蟲子燒死,人先被烤熟了。”
“他攻擊的頻次越來越高了!”顧醒擡手指着半空中一道接着一道劈落的火刃,他們幾人皆是衣衫褴褛,滿臉的血與土,狼狽至極, “再等下去就是一個死!!”
話音甫落,他隐約聽見有人在微茫的呼喊他的名字。
“顧醒!!!”
“誰在喊我!”
這聲音沙啞,卻熟悉,顧醒皺眉,四下張望。
“沒人喊你啊!”虞澄疑惑道。
“我也沒聽見。”哈德森痛苦說: “我耳鳴的快炸了。”
“不,真的有人在叫我的名字。”顧醒回眸遠眺。
山頭一片蒼茫,硝煙塵土混雜在一起,像一張肮髒的幕布遮天蔽日,能見度極低,有區域的草木被流火波及,開始了小範圍的燃燒,在這樣的能見度之下,他依稀看見極遠的地方站着一個人,身形高挑,形容也一樣狼狽。
“陸不眠!”顧醒怔了怔,喃喃: “你怎麽還在……”
“陸sir!
在哪兒,在哪兒呢!!”虞澄聞言精神一振,激動的東張西望: “是援兵來了嘛!”
“不,他一個人來的……”顧醒眯了眯眼,眉頭皺的更緊, “他在搞什麽鬼”
晦暗的視線中,陸不眠捋起袖子,蹲下身去開始徒手刨開地上的土石,這裏的沙土被烤的滾熱,東西埋的又深,他徒手刨的極為吃力,動辄已經是汗流浃背,但他的動作絲毫沒有停頓片刻!
許久,他似是從地下掘出了個什麽東西。
顧醒靈光乍現,霎時間恍然。
“電箱!”他沖口而出,異樣的狂喜盈滿胸腔,禁不住大笑起來, “好樣的陸不眠,我們真是難得心有靈犀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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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