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章
第 56 章
裴讓覺得身體輕飄飄的,仿佛雲朵懶散地游走于天際。
他懶散地飄了一會兒,回憶起那股奇異的香味,進而想起來自己應該是被裴峥暗算了。
果然裴峥對他的不告而別很生氣?這次的懲罰是尺子還是別的什麽?但不管是什麽,裴讓心裏沒有一絲恐懼,反而有種“他終于找過來”的釋然。
而且裴峥找過來的時間也太晚了吧,他軍訓都結束了,還上了一段時間的課,還好沒錯過小長假,不然他在心裏又得狠狠記裴峥一筆。
現在要做的就是醒過來,面對他近兩個月沒見的哥哥,好歹打個招呼,再看裴峥要對他耍什麽花招。
裴讓稍稍費了些力,好容易掀開眼皮,三叉神經的位置突突的疼痛,下意識偏過頭,他便看見窩在自己懷裏熟睡的裴峥,吸頂燈的暖光籠罩着他們,他能明顯看出裴峥此時的松弛與惬意。
回過神來,裴讓聽見了鎖.鏈的聲響,下意識活動活動手,發現自己雙手被手.铐所束縛,再活動活動腿,右腳踝上也箍着一枚鐵圈。
好你個裴峥,敢情是把我關起來了!
他手腳不方便,但不妨礙他弄出來的聲響擾醒了裴峥。
“唔,真不讓人省心啊。”裴峥睜開了半只眼,在裴讓裸.露的胸口上蹭了蹭(裴讓這才發現自己身上只裹了一條浴巾),才擡手捧住了裴讓的側臉,“醒過來就不會喊人了嗎?”
裴讓作勢去咬他手掌虎口:“喊你個大頭鬼!”
當然沒能咬到,他現在渾身上下被裴峥桎梏,幾乎動彈不得,只說話間,裴峥就伸手卡住了他的脖頸,稍稍地發了些力:“老實些,我還沒休息好,再亂動我就把你打暈。”
裴峥神情冷漠,眼底散發着冰冷的光,明顯顯是在威脅。
裴讓也知道自己處境不妙,下意識吞吞唾沫,幹脆放松了身子,老實了。
裴峥自然地退回原來的位置趴着,把裴讓當抱枕似的繼續摟着睡,裴讓發現他頭發又長了些,到了肩膀的位置,側身睡着時頭發遮了半張臉,看得裴讓有些心癢,想把頭發撥到他耳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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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麽時候能休息好?”裴讓沒話找話道。
裴峥不搭理他,似乎真睡着了,但大腿橫過他腰間,故意地往下壓了壓。
裴讓感覺到,裴峥對他可不滿着呢。
可只是不滿他不告而別,至于鬧這麽大動靜嗎?裴讓要能跟外界通信,非得告他個非法.囚.禁。
動是動不了,睡也是睡不着,裴讓百無聊賴地借着暖光燈,觀察着周圍的環境。
是一間和他之前卧室差不多寬敞的房間,沒有太多布置,但該有的家具都配備齊全,總體還算溫馨,只不過窗簾緊閉,他看不到外邊的景象,扭頭往門口的方向看,房門也是關着的。
換言之,除了這屋子的情況,他對外界情況一無所知。
*
裴讓咬牙切齒了一會兒,他還是高估了裴峥的道德底線,以為最多不過争吵動手,動手他也有信心贏過裴峥,誰知道裴峥給他來了這麽一出,裴峥大學不是學的法律嗎!
等等,他學的法律,又在商界跟人勾心鬥角多年……估計能有一百零八種辦法将裴讓抹殺掉,而不用被法律制裁。
想明白這一點的裴讓不寒而栗,他被手铐束縛的手高舉着,很是酸痛,為緩解些他慢慢将手挪到胸口安放着,自然又弄得鎖鏈響動,趴在他身上休息的裴峥蹙了蹙眉。
“又怎麽了?”裴峥問,睜開眼發現裴讓的手铐鏈子勒着他喉嚨。
裴讓到底不是會坐以待斃的,“我餓了,早飯都還沒吃呢。”
“手拿開。”裴峥不動。
裴讓也不動:“我餓死了對你也沒好處。”
“你不把手拿開,我怎麽去給你找吃的?”裴峥冷聲道。
裴讓将信将疑,把手擡起了些,裴峥順勢起了身,攥着他的手铐鏈子将他拉扯到床頭,随即将他右手铐解開,扣在了床頭的柱子上。
“老實待着,不然有你好看。”裴峥起身下了床,裴讓瞥見他擡手摸了摸脖頸,似乎心有餘悸。
方才自己也沒有很用力吧?裴讓心想,立馬憤憤不平起來,他本可以不用勒脖子的,誰讓裴峥把他鎖住了。
眼下是手腳被束縛,身上只挂了條浴巾,還不知自己身在何處,裴讓頓時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
毀滅吧……啊,裴峥進來了。
裴讓定一定神,看裴峥手裏端着一盆乳白色的不知名食物,很快裴峥坐到他身邊,裴讓嗅到了燕麥和椰乳的香氣。
早上吃燕麥還挺健康,他正這麽想着,定睛看向盆裏的食物,發現是黏黏糊糊的固體,沒有一丁點水分。
“我想我會被噎死的。”裴讓小聲嘀咕。
“坐起來些,我喂你。”裴峥用勺子攪拌着盆子裏的白色混凝土,成功地将勺子立了起來。
裴讓單手撐坐起來,手铐的鏈子嘩嘩響:“沒有水嗎?”
“喝水太多你容易上廁所。”裴峥貼心道,“細嚼慢咽就不會被噎着了。”
但我很可能被渴死。
“哥,哥。”裴讓立馬服軟讨好,“我們能不能再商量……”
裴峥挖了一勺子混凝土,強硬地塞進了裴讓嘴裏,還沒等他完全咽下去,又挖了第二勺:“吃不下了可以跟我說。”
裴讓已經完全被堵住嘴,根本開口不得,只能眼睛裏流露出控訴的神色,而這并沒有什麽作用,裴峥猶如封鎖了五感的機械,無知無覺但手段強硬。
果然裴峥是在生他的氣,想方設法地折騰他呢。
裴讓覺得委屈,一時吞咽得急,被燕麥噎得直咳嗽,裴峥卻還不放過他,勺子的邊緣抵着他下巴。
“才吃了兩口而已。”裴峥不滿道。
“你要怎麽處置我,請直說。”裴讓放棄了服軟,裴峥都把他抓到這裏,肯定也不吃普通服軟的招數,好不如強硬些,為自己撞開出路。
“還沒想好,”裴峥放下勺子,露出了一絲絲笑意,“得一樣一樣的試。”
裴讓不禁感到惡寒,下意識往床柱子旁縮了縮,卻聽裴峥敲了敲勺子:“不吃了嗎?你每天就只有這一頓飯哦。”
由于他早上确實沒有進食,加上剛剛吃了兩勺燕麥,自然被勾起了饞蟲,他屈辱外加認命地張了嘴,裴峥的動作輕柔了些,等他完全吞咽,再遞過來第二勺。
燕麥很脆,椰奶也很香,但吃起來真的很幹,沒吃幾口就感覺有些反胃的發膩,裴讓等待着胃袋飽脹起來,搖頭示意不想再吃了。
裴峥放下剩了一半燕麥的盆子,抽了紙巾細細地給裴讓擦嘴,邊擦嘴還邊抱怨說:“真像個小孩子,吃得滿臉都是。”
你這是在玩什麽詭異的過家家嗎?裴讓下意識捏緊了拳頭。
“本來還困着呢,被你吵起來做飯。”裴峥把紙團遠遠地扔進床腳的垃圾桶,打了個哈欠又在裴讓身邊躺下,“我補覺,麻煩關一下燈。”
見裴讓握緊的拳頭,還若無其事地上手拍了拍:“好啦,怕黑就不用關。”
而後一下一下将裴讓未被束縛的拳頭掰開,跟他十指相扣,臉蹭着裴讓胸口,閉上了眼。
裴讓原本氣得劇烈起伏的胸膛都消停了些,似乎為了讓裴峥趴得更舒服。
真沒出息,裴讓唾棄自己,屏息将自己慢慢放平,動作輕得鎖.鏈都沒有發出聲響。
裴峥就這樣結結實實埋進他懷裏睡着,他輕輕呼出一口氣,憋屈之外還有那麽一點點踏實。
至少他和裴峥,都沒有排斥和對方親密接觸。
也許事情沒有那麽糟。
*
補覺補得昏天黑地。
被裴讓吵醒去做吃的,裴峥看了一回時間,中午十二點;這會兒再起來,估計得下午三四點了,他印象中這覺睡得挺長,他也種臨近傍晚睡醒的原始恐慌感。
說來也好笑,他近一年來,每次心煩失眠都要靠裴讓陪伴度過,這次因為裴讓導致的失眠,也需要裴讓來解決。
沒救了,沒救了啊你,裴峥。
裴峥沒忙着起身,只擡手撫了撫裴讓的的睫毛——裴讓也還睡着,估計是在這房間也沒別的事做。
而裴峥已經睡醒,自然不會放任小兔崽子繼續睡。
揪一下鼻子,拍兩下臉,裴讓皺巴巴地要醒過來,裴峥不自覺地挂了點兒笑,但當人真的睜開眼時,他立馬板起了臉。
“醒了就做好心理準備。”裴峥理了理裴讓額前的碎發,“別到時候哭兮兮的。”
“怎麽,你又要發瘋了?”裴讓嘲諷地勾勾嘴角。
“不,是想給你開開葷。”裴峥說,“我可還惦記着你的生日禮物呢。”
“多謝。”裴讓咬了後槽牙,“但是裴峥,你別忘了,我們是親兄弟。”
“親兄弟,又怎麽樣?”裴峥神色一黯。
“你好像确實不在意這種事,”裴讓故作恍然,煞有介事道,“不過我最近有點介意。”
“我看到我室友和他哥哥姐姐的正常相處,覺得很羨慕,他們不像我們這樣扭曲、變态和肮髒。”
“肮髒?”裴峥的聲音變調地上揚,“搞清楚,小朋友,是你先對我示好,是你在求我!”
“那也是以前事情了,哥哥。”裴讓凝視着裴峥的眼睛,面上泛起意味深長的笑意,“而且,你以前似乎也沒有在意過我對你到底是什麽感情,為什麽現在這麽生氣呢?”
“我生氣?我不生氣。”裴峥笑出了聲,他起身,稍稍有些晃悠,“我生什麽氣?我早知道你就是個小白眼狼。”
他探身打開了床頭櫃的抽屜,拿出了潤.滑和其他可能會被打馬賽克的物件,他其實準備了安.全.套,但他現在想直接來。
小白眼狼似乎慌了,扯得鎖.鏈嘩啦作響,裴峥不多管他,只洩憤似的說道:“你跟我沒有血緣關系,我也不是你哥,別想用所謂的道德綁架我。”
“還有,你說得對,你跟我沒有血緣關系的話,我也确實不會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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