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精靈花石

第15章 精靈花石

不同于人類世界的硬幣，這裏的硬幣是石頭做的。

上面也沒有幣值，一面是花紋，一面是雕像，夏陽手裏有兩枚，兩枚還都不一樣。

稍大的那枚，一面是小碎花，一面是挖洞族的整身像。

稍小的那枚，一面是朵大花，一面是挖洞族的半身像。

看得出來，這兩枚浮雕刻的是同一只挖洞族，也就是給夏陽硬幣的那只小幼崽，從相同的質樸線條來看，這兩枚硬幣也很可能出自他或者他爸爸媽媽之手。

只是夏陽有點兒沒看出來這東西到底是幹什麽用的。

夏陽詢問。

土著們科普地異口同聲：“精靈花石！”

精靈花石？

這個叫精靈花石嗎？

是指石頭花，還是必須刻個花？

夏陽拿硬幣對着光的方向照，乳白色而有銀光的石頭上有一些細紋能微微透光，看上去十分漂亮。

夏陽正研究，坐在他對面的一只小圓頭不服氣道：“這個一點兒都不……”

餘光瞥見挖洞族那兇狠狠的眼神，他生生将後面的話憋回去。

但他的同伴顯然眼力見不多，順着他的話就接了下去：“一點兒都不漂亮！還是我們圓頭族做的精靈花石好看。”

說着，他竟然真從自己草莖編的小包裏翻出一個還沒夏陽指甲大的硬幣出來。

“我們圓頭族的精靈花石最好看了！”

其他圓頭紛紛附和，另外的種族則齊齊出聲反對，紛紛掏出自己家的。

夏陽左看右看，沒一會兒，他面前就出現了十二個大小、花紋、質地全不一樣的硬幣。

最離譜的是，別人的好歹一個族一個質地，圓頭族自己家的三枚，哪哪兒都不一樣。

一個白石頭。

一個花石頭。

一個紅石頭。

上面雕刻的圓頭自然也全然不一樣。

夏陽比了比手上的硬幣，還真沒任何兩枚是一樣的。

他确定了，這種硬幣在這裏根本不是流通的貨幣，而是一種類似版畫的工藝品。

可他疑惑了，食草的食肉的，陸上的、地下的，他們是怎麽做到審美如此統一的？

這時候健談的圓頭族們開始向他們的沒見識的外鄉朋友解釋了：“這種畫最早是精靈開始做噠！”

“沒錯！”

“精靈用魔法鍛造晶石，在上面雕刻喜愛的花紋。”

“然後用來裝飾。”

“做扣子！”

“衣服扣子！”

“沒錯！”

“遺跡的壁畫上就是這麽畫的。”

“還鑲嵌在牆壁上！”

“遺跡的壁畫上就是這麽畫的。”

“沒錯！”

“只有精靈才能想到用這種方法來繪畫。”

“沒錯！”

“能長久保留。”

“不會腐爛。”

“也不容易摔壞！”

“還不會像泥巴一樣容易裂開。”

“沒錯！”

夏陽聽着所有各處的回答和補充，恍然大悟，原來他們是學的精靈呀。

更有趣的是，不知是哪個種族最先發明了讓幼崽雕精靈花石鍛煉魔法精度，其他種族有樣學樣，如今做這個最多的，就是各族的幼崽和亞成年。

成年的，只有在躲雨或者白風季無法出門時，才會在洞穴裏刻着玩。

只不過很少有這種空閑就是了。

夏陽忍不住感慨，不愧是有魔法的異世界，連幼崽都能在沒有工具的情況下，雕刻這麽堅硬的石頭。

他本來就是為了選能賣的紀念品，這種純手工做的獨一無二的小東西簡直是最好的選擇。

什麽風格粗犷啦，不夠精致啊，不夠圓啦，大小不一啦……

說不準還能算是優勢呢。

夏陽宣布，精靈花幣可以換他的食物。

雖然各個種族幼年期都會鍛煉魔法，也都會雕刻精靈花石，但其實成功率并不高。

雕這個，除了與雕刻者的種族、掌握魔法的屬性、熟練度有關，能不能刻好，還和石頭的質地、願意投入多少時間密切相關。

尤其是天生魔力強或者武力值高的種族，誰會浪費時間做這個呢？有這個時間，還不如通過打架、捕獵去鍛煉。

個頭太大的種族也不愛幹。

漂亮的小石頭多，漂亮的大石頭少。

他們人高馬大，一只手就有兩三個圓頭族那麽高，一根指頭比人家腰還粗三圈，怎麽去精雕細刻小石頭呢？

若是雕刻些不好看的大石頭，還不如不雕。

挂在身上多沉啊。

這時候，成員衆多、居住在地下洞穴的圓頭族占據了巨大優勢。

他們和挖洞族一樣，接觸的石頭多，尤其是成年前，為了安全，幼崽和亞成年們大多時間都待在洞穴裏，除了吃飯、睡覺，就是挖洞、學習和鍛煉，哪只圓頭小時候，都能挖到一堆漂亮石頭堆在自己的小房間。

雕刻精靈花石是他們學魔法的必經之路。

這時候，連數量不如他們的挖洞族都得望洋興嘆，人少，湊不出那麽多呀！

他們只能眼看着圓頭族們從衣服上、口袋上、脖子上、背的草編袋子裏各處摘、各處掏，給夏陽湊了兩包精靈花石，換光了夏陽剩下的所有食物。

然後連免費的西瓜皮也不吃了，背上東西匆忙冒着夜色離開小屋。

不過懷璧其罪，他們個頭小，魔力弱，注定了保不住。

圓頭族們才剛剛走，好幾個大塊頭就緊跟着離開了小屋，連這兩日因為有實力強的冒險者在而一直表現老實的阿西，都跟着出去了。

圓頭族也不傻，一出去就往草叢裏鑽，連發光石都沒有點亮，背着東西四面八方逃竄，狂奔向自己的洞穴。

在夏陽一邊發照片一邊統計他的客人們喜歡吃什麽時，外面的曠野上演着刺激又血腥的貓鼠游戲。

後半夜下起了雨，夏陽賣完了全部東西，帶來的西瓜皮也消耗幹淨，在精靈小屋過夜的土著們洋洋地各自找個位置卧下睡覺。

夏陽依舊挨着哈克坐在角落，抱着裝了他全部戰利品的紙箱休息。

他不大敢睡覺，不過在此起彼伏的鼾聲中，也忍不住腦袋一點一點的，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了。

被開門聲吵醒時，他已經坐在自家店鋪地板上，背靠着櫃臺，腦袋垂着，一驚醒猛擡頭，脖子差點兒扭了。

“嘶……”夏陽一動，渾身酸疼。

孟自強震驚：“哥你咋在這兒睡？！”

他連忙過來扶夏陽，夏陽又是“啊啊”兩聲，“別動別動，麻了！”

孟自強：“昨天還說給我放假呢，你看店也太拼了！”

夏陽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我剛過來補貨，累了，蹲一會兒，不知道怎麽就睡着了。對，那個香草給慧慧了嗎，她喜歡嗎？我又找到點兒，你看看夠不夠給她湊香囊。”

夏陽邊胡扯邊轉移話題，心想來的幸虧是大強，要是換成小姨或者慧慧，他都不知道該怎麽圓謊了。

孟自強：“補貨？賣完再補也不遲啊，哥你要不去醫院看看吧，你最近臉色都好差，瞧着特別滄桑。”

“沒事，就是晚上沒睡好。”

“沒睡好？”孟自強表情變來變去，糾結了又糾結，小聲問：“那什麽，咱們家不會晚上真的鬧鬼吧？”

夏陽：“……”

可見某些人嘴上不信，其實也沒少腦補過。

夏陽：“吃飯了嗎？”

孟自強：“真鬧鬼了？！”

夏陽：“鬧什麽鬼，哪有鬼，你從小學的思想品德白學了，飯錢花光了嗎，我想吃豆腐腦。”

孟自強：“那你晚上都幹嗎去了，妖精吸你精氣了？瞧你這……”

他往夏陽黑眼圈指，被夏陽閃開：“……有蚊子，哼哼的我睡不好。行了快去買飯，我想吃豆腐腦。”

“蚊子？”孟自強想了想，信了，“那你點蚊香啊！哦對，你不喜歡那個味道，還是買蚊帳吧……”

見他掏手機準備網購，夏陽忙道：“我挑，我買，你快去買飯。”

“哦，我也來一份兒，再來兩根油條！”

“嗯嗯。”夏陽把孟自強推出去，趁着去買早餐時候趕緊将箱子裏的小硬幣、香草、幹花、石頭掏出來，找個漂亮的餅幹盒裝上。

好在今天也忙，孟自強買了豆腐腦回來，又遇上了來送貨的大叔，卸貨、擺放，開始有游客上門，趕上小姨、小姨父要帶姥姥去醫院做檢查，早上沒送他過來，也沒帶切好的水果拼盤，孟自強從一大早就開始忙活，雖然瞧見了夏陽弄了一箱零零碎碎，只随便問了一句，壓根兒沒往心裏去。

他們山裏溪邊小石頭多了，孟自強根本就沒想過這東西還能來自外地。

夏陽匆匆吃完早飯，補完貨，對好庫存，抽空将帶回來的小物件挨個查看一遍定标價。

香草、小朵的幹花暫時不賣，除了給表妹，他自己也打算買點兒好看的小布袋，配成diy的香囊包。

形狀好看的幹花，一塊錢兩片。

羽毛根據大小色彩和光澤，從三塊到五十。可夏陽數着數着，總覺得羽毛好像少了。

石頭他一共有九塊，大小、顏色、質地全都不一樣，其中兩塊顏色很通透，瞧上去挺像寶石。

但夏陽對這個沒研究，也不敢拿去找人做鑒定。

萬一裏面有什麽地球沒有的成分，他就解釋不清了。

反正是食物換回來的，石頭也都不大，他也按大小分了三個檔，分別是一塊兒三塊錢、五塊錢、十塊錢。

他用手機手電筒照了照，透光漂亮的，就再升級一個檔次。

至于那些硬幣，就當紀念幣賣。反正每一枚都是兩個世界僅此一份的孤品，定價十塊，不好賣再降。

夏陽分類好，又統計了下數量，打印好标簽貼到盒子對應的位置上，拿記號筆在盒子上寫了個“紀念品”。

想了想，又打了一張新A4廣告，還是居中、黑體、初號的大字：“本店新到特色紀念品”。

夏陽剛貼完标簽還沒想好把盒子放哪兒，就有游客看上了裏面的石頭，還一口氣買走所有石頭和十幾枚紀念幣。

這掃貨的氣勢把孟自強看得嘆為觀止。

只是他們家沒有配套的包裝盒，只有透明塑料袋，多少掉了點兒檔次。

“哥、哥、哥，你說她買那麽多石頭幹什麽？”

“做手工品吧。人家不是說想做項鏈麽？”夏陽欣喜地盤算着，再賣賣，他就能回本了！

孟自強點點頭，無不羨慕地贊嘆道：“有門手藝真好，賣項鏈肯定比賣石頭賺錢多了。”

夏陽一呆。

有道理呀。

圓頭族他們都能把石頭上刻花紋，穿個孔不難吧？

可再一想，飾品這種東西，也是藝術品，除了材料還考驗審美，如果審美不行，做出來的成品就是糟蹋東西。

而他和孟自強沒有這種藝術細胞，還是暫且還是歇了這層心思吧。

孟自強卻興致勃勃：“哥，這種小東西我看咱還能再多進點兒。”

夏陽：“嗯，嗯？”

孟自強：“我去看看別家有沒有鋪貨。”

“哎哎哎！”

夏陽攔都沒攔住，孟自強已經跑了。

半小時後，孟自強又蹬蹬蹬跑回來，神秘兮兮：“你猜我遇到誰了？”

夏陽：“買石頭的姑娘？”

孟自強奇道：“你怎麽知道？！”

夏陽：“……”

他的親表弟、親員工都覺得他家有，別家也有，游客能不去別處挑麽？

孟自強也想明白了，可他真沒想到以夏陽的性格，還會主動去聯系別人供貨。

別說他不信了，說出去他親媽夏陽那親姨都不能夠相信的。

“那你這是從哪兒進的？能只供咱們賣嗎？”

“嗯……可以……”

“真的？！”

“真的。”

“哥你深藏不露啊，還有這門路！哎，你當初是不是因為有這門路才想辭職回家的？哥你其實是想賣紀念品嗎？”

夏陽：“……”

原來他在大強心裏這麽神機妙算嗎？

孟自強：“這個進價貴嗎？”

夏陽默默折算了一下“彙率”，兩枚圓頭族的精靈花石等于一根烤腸，一根黑胡椒烤腸約等于一塊，再加上他的搬運費、工時費……

“不貴。”

“那咱得多進點兒！”

“嗯！”

這麽搬運下去，過不了多久他們就能買榨汁機！

晚上準時八點關門，夏陽開始拆快遞，拿出他偷偷下單買的相片紙打印、打印繼續打印。

昨晚的失敗，加上前兩天的經驗，他對穿越的規則已經有了一點兒推測，關鍵在體積或重量、材質和距離。

翻出他的筆記本，統計四次帶成了什麽，沒帶成什麽，尤其是近兩次的，夏陽得出結論，能帶過去的東西不是無限制的。

第二次他成功帶了蘋果、香蕉、芒果、葡萄之類小水果，但是西瓜、哈密瓜、擀面杖沒能順利過去，大概就是這個原因，體積或重量超标了。

但這不是唯一的規則。

他昨天晚上、前天晚上可都帶了半垃圾袋的果皮，只西瓜皮加起來，也遠比一個西瓜加哈密瓜多了。

于是夏陽又有了第二個推測。

結合幾次成功與失敗的經驗，食物應該是最好帶的。

前天晚上之所以能帶過去遠超之前所帶物品體積的果皮，夏陽猜，大概是因為前天晚上他成功帶過去的其他食物比較少。

細想一下，那晚是他帶零食最少的一次。

于是他有了一個猜想——原始的食物比加工過的食物好帶，食物又比紙和不鏽鋼好帶，這些都比塑料好帶。

他還沒成功帶過去一次塑料袋。水果刀也因為有塑料殼所以沒能帶過去。

手機就更別提了。

這些都證明，什麽能帶，什麽不能帶，和物品的材質相關，或者說，和兩個世界的科技樹有關。

科技含量越高的東西，材質構成越複雜的東西，越難帶，人為加工越少的東西，越好帶。

準确來說，其實這才是他最早的推測，從他發現手機帶不過去時就想過的。

但依舊還有例外。

相片是一個，前天的烤腸也是。

相片明明是有類似塑料質地的東西覆膜的。

雖然烤腸是加工品，但他之前明明帶過去了，前天晚上烤腸、玉米、茶葉蛋他都放到盆裏了，偏偏只有烤腸沒能帶過去。

夏陽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為什麽明明成功過的東西後來又不行了。

他思來想去得出的結論是，因為成功帶過去那次，相片他貼身放了，離他近。

同樣的道理，他前天晚上拎着垃圾穿越那次，之所以果皮過去的多，其他東西過去的少，是因為垃圾離他更近。裝玉米和茶葉蛋的盆也比裝烤腸的盆距離他更近。

他有點兒想不通這是什麽原理，難道是因為所有東西裏他質量最重，引力最大嗎？

這三條是他想了好幾天彙總出來的結論。

但适不适用，還有沒有其他結論，都得再實驗實驗才行。

夏陽總結了下土著們愛吃的口味，結合昨晚他們的點單，開始準備今天要帶的東西。

排第一的，就是食肉和雜食種族都熱愛的烤腸。

然後是雜食和食素者們沉迷的西瓜。這次他準備帶一個小點的西瓜試試，還有他挑出來的免費的西瓜皮。

再之後是廣受歡迎的玉米，還有小個子們喜愛的小熊餅幹和幹脆面。

可惜的是關店門前來了兩波帶孩子的游客，買走他原本準備好的烤腸，眼看關門了，他又不好再多烤，烤腸機上只剩下六根。

夏陽想了想，拆了一包火腿腸，撕掉外面的塑料衣，裝進陶瓷盤子裏。

既然石頭能帶回來，他想試試陶瓷能不能帶過去。

再之後，夏陽将打印好的一沓照片貼身卡到腰帶裏，左手抱着紙箱，右手抱着西瓜，等待穿越時機降臨。

作者有話要說：

此刻“筆記複盤小達人”小夏腦子裏閃過一首著名老歌——《回娘家》左手一只雞右手一只鴨身上還背着一個胖娃娃呀咿呀咿得兒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