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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于是,戴月來和周靜水各自揣着把“據稱”能“自動開挂”的袖珍小手|槍,被塞進他們統共沒開過幾次的黑珍珠號戰鬥飛艇,在一名只會說某種鳥語且滿腦子都是“睡疤叔”黃色廢料的半大少年的領航下,尾随大椿集團貨運飛艇駛向兩百多公裏外的亞歐中心城。
而叛軍首領疤叔就躺在其中一只黑珍珠號尾艇的客艙內,抽煙、喝酒、打植物大戰僵屍。
飛艇速度很快,十多分鐘後即将進入中心城防空區。打頭貨艇放緩速度,屏幕一角疤叔擱下手中那不知從哪兒弄來的21世紀智能手機,暫停游戲,擡眼道:“路易斯,開啓隐身模式。”
路易斯按下某個按鈕,頓時,屏幕上的全景視圖中出現了神奇的一幕——五艘黑色戰艇艇身逐漸“褪色”,片頃如風化雲絮、水滴入海,“透明”至了無一物。
晨曦拂照,天空大地一望無阻。
半空響起一個溫柔的女聲:“親愛的朋友,歡迎來到亞歐中心城,請出示國際共和政府頒發的通行護照。”
前方貨艇停了下來。
片頃,女聲又道:“驗證通過。祝您一路順風,旅程愉快。”
貨艇繼續前行。五艘黑珍珠號也緊跟前進——雖然看不見,但戴月來能感覺到。屏幕四角仍有其餘四個駕駛艙的影像,路易斯左上角,周靜水右上角,疤叔左下,右下沒人,因為空餘一架戰艇無人駕駛。屏幕前景方位目測,黑珍珠艇群與大椿集團貨艇之間的距離一直保持恒定,并未拉遠。
貨艇穿過一道倏忽亮起的穹頂狀微藍色光屏。路易斯按下加速按鈕,五艘隐形戰艇緊跟着尾随穿過光屏。
大椿集團的貨艇緩緩向城市東南角滑翔而去。隐形的黑珍珠號艇群在路易斯的操控下,幽靈般低飛向城市中心
“T”字形政府大樓鶴立雞群,孤拔聳立,被炸彈轟得鋼筋水泥裸露的禿頂層上,無數建築工人往來施工。
幾家媒體記者踩着低空飛行板飄在半空,對着鏡頭向世界人民播報亞歐政府大樓最新修複進展。
疤叔爬起身,坐到駕駛位上:“路易斯,把群控權限移交給我。”
飛艇仍在隐身狀态,從外頭看不見陣型變化,但以自身為參照,能看出疤叔在帶領其餘四架飛艇圍着“T”字大樓繞圈。
周靜水忍不住在通話頻道裏小聲問:“去哪裏?該不會要進這個大樓吧?我敢打賭,現在這裏的人全都認識我們。”
大樓下方的廣場上豎起一面虛影公告屏,屏幕上循環播放着中秋晚宴恐襲現場錄像,周靜水和戴月來的大頭像被單獨剪輯出來貼在屏幕下角——腳注:國際共和政府總部追緝懸賞,30億通幣/人……
風聲和施工聲很大,疤叔一面小心翼翼操控飛艇向一名記者貼近,一邊放寬嗓子朝周靜水道:“你說啥?聽不清!大點聲咱這單向隔音外頭聽不見我們!”
身着藍色套裝的男記者握着話筒:“……辦公室亞歐分處現任處長卓不群先生,将于今日在國際法庭押解下抵達我城,卓先生的保釋聽證會預計明早展開……”
周靜水不再問了,也聽那記者說話。
記者語速飛快:“……會現場将有六大中心城司法官員列席,恰逢本屆國際議會籌備召開,屆時提前抵達我城的各中心城議會代表或都将參與聽證。為确保聽證程序公開透明,組織方還增設三百公衆席位,歡迎廣大民衆朋友們入席旁聽。另據消息人士透露,政方總部正在積極與卓不群先生的前任伴侶、暨亞歐城815特研處前任處長、現國際叛軍精神首領荊無疾先生交涉,以圖求證2021年樣本和免疫者下落,并核實特研處資産‘六千零一支煥生藥和一個仿生肺’的去向。關于荊無疾先生是否會出席前任伴侶的聽證會,明早8點,地球之聲通訊社将為您全程直播報道……”
荊無疾神經質地繞着這名記者轉圈,拍着控制臺大喊:“老子是絕對不會出席的!絕對不會!當初老子被六方政府和生科醫療全行業聯席起訴!告上國際法庭的時候!姓卓的魂淡!落井下石!看都不看老子一眼!”
路易斯冷漠地透過屏幕盯着突然神經質發作的疤叔:“……”試圖搶回群控權限。
“聽着!老子!絕對!不去!”疤叔暴躁大吼,氣喘籲籲,隐形的戰艇忽即忽離擦過記者面前的錄像裝備,幾次差點連人帶機把“地球之聲通訊社”撞個稀巴爛。
“通知!通知!”大樓內部突然傳出機械的電子聲,“現請非政方工作人員立即撤離,媒記朋友們退至采訪區內稍作等候,為迎接明日于此召開的國際聽證會,本中心将清查現場,任何無關逗留者都将面臨國際警署的調查與……”
一道紅色光屏以T字大樓為中心向外迅速擴散,路易斯終于搶回群控權限,五架隐形戰艇一個急轉調頭朝城市西北角飛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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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歐中心城城市形狀方方正正。
正中心因有政方辦事大樓聳立,政要人士聚居。東南一塊以大椿集團為首,生科醫療及其他相關産業鏈上的高新企業遍地開花。依鄰高新區便利先進的醫療條件,風水上游、青山入戶的西南別墅區擠滿了該死的有錢人。于是沒錢的工薪狗們只能蜷縮在東北區“開窗見牆”的密集筒子樓裏。而比筒子樓還不如的,就是西北角臭名昭著的“棚戶區”。
當飛艇懸浮在這片棚戶區上方盤桓了半個鐘頭愣是沒找着一片空地落腳時,周靜水忍不住對下方撞作一團的三架“廢銅爛鐵”破聲大喊:“我說兄弟?您能往東挪一挪不?”
——“東?”地下兄弟A指着自己被撞癟了的破爛小貨艇,又憤怒地指着翻覆一地的新鮮大白菜,沖他對面的兄弟B道,“你別跟我說東!我不知道哪兒是東!今天我這白菜,賠!必須賠!誰都別想走!”
兄弟B指着自己同樣破爛的小貨艇,站在一地活蹦亂跳的鮮魚鮮蝦裏,不甘示弱:“行,那誰他媽都別想走!你他媽一個拉白菜的撞我帝王蝦是吧!我賠不死你!”說着掏出一塊布滿裂紋的iCard水晶板撥打“000”報警號碼。
兄弟C終于從被撞扁了的駕駛艙卡座裏爬出來,絕望地看了一眼自己貨艙裏豁出去一地的廚衛垃圾,拔腳撲向兄弟A和B:“法克油!狗雜種!我人生的第一份工作就他媽的這樣被你們給毀了!法!克!油!”
……
疤叔消停下來,癱坐回去,翹着二郎腿面無表情地看戲。戴月來隔着屏幕提醒周靜水:“哥,他們聽不見你說話,你讓他們吵。吵吧。”
停機場工作人員開着大拖車來拖兄弟ABC的小貨艇,ABC都不讓拖,雙方在爛白菜、帝王蝦和滿天亂飛的衛生紙團中扭打起來。
路易斯起身從艙內的儲物冰櫃裏摸了瓶冰汽水,一口氣灌下去,終于不耐煩地一個皺眉,啪叽一拍控制臺,五艘隐形飛艇一屁股敦敦實實直接坐壓下去——三架廢銅爛鐵小貨艇如遭無形泰山壓頂,坍縮扁癟下去。
“操他媽的蛋!還我艇來!”
兄弟ABC同時怒吼,不知誰開了第一槍,整個停機場頓時警報聲四起:“危險!危險!危險!”
有警察沖進,人群陷入混亂。路易斯若無其事從隐形的飛艇頂蓋中跳下地,疤叔招手,戴月來和周靜水也跟着趁亂跳下地。三人捂着臉,尾随路易斯迅速穿過暴動的人群、橫竄的彈雨、紛揚的衛生紙團……抵達一處豁了個“狗洞”的鐵栅欄邊。
鐵栅欄便是這片“停機場”的圍牆,圍牆外便是整座亞歐中心城最繁華的生鮮農貿市場。
亞歐時區上午八點半。
鑽過“狗洞”,全城最繁華的農貿市場擠滿了人。原作陸地多層複式停機場設計的爛尾樓棚頂低壓,光線昏暗,最下一層更遍布廢棄的陸地公交列車軌道,道路坎坷。路易斯熟門熟路徑直向一個方向走去,過道盡頭一根承重柱後頭的暗影裏有個巴掌鋪面“遺世獨立”,冷清地與這火爆的市場格格不入。
“五毛!不能再多了!”
“八斤!我總共買您八斤半土豆!您短我八斤!您他媽看我是眼瞎嗎?”
“哦上帝!9.5通幣,我給你9.5就是了,你為什麽問我有沒有10通幣票!什麽?你給我0.5幣?夥計,我不會算這筆賬,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不會給你10通幣票的!”
……沒有人注意到穿行而過的四人。
路易斯撩開鋪面後布滿油污的一張布簾,推開一扇沒有上鎖的鐵栅欄門——
入門是一間耗子亂竄的……算是卧室吧。只有一張床,一副桌椅。連一扇窗戶都沒有。
疤叔毫不見外地坐到床上,咂着煙頭跟床頭木板破洞裏竄進竄出的耗子家族打招呼:“嗨!傑瑞!”
路易斯拉燈繩,昏黃的小破燈一閃一閃,戴月來在滿屋灰塵中終于憋出第一個噴嚏:“阿嚏!”
“……”周靜水目光複雜地看向路易斯。
路易斯從“書桌”的抽屜裏翻出一個皮層掉渣的錢夾子,又徑自走出門去。
“路易斯去給咱仨辦假|身|份|證,”疤叔抛開傑瑞一家,“你倆別跟去,過來。”
頭頂不到四瓦的小破燈“噗”的一下爆滅,疤叔在黑暗中面色凝重地掐滅煙頭,默了片頃,鄭重開口:“戰士,聽好,即将發生的一切,都不是演習。因為,明天,我必須……出席我前夫的保釋聽證會。”
作者有話說:
愚人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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