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後日談

第58章 後日談

佩露露對酷拉皮卡的觀感其實是有些奇妙的。雖然說自己的身體還“記得”酷拉皮卡的存在——她并不排斥他的接觸, 可以很自然地靠近于他。

可是精神上，對于佩露露來說，他仍然是個陌生人。

佩露露知道自己與人在心理上的距離感拉得很大。明明在心裏已經可以承認對方為朋友, 但卻并不習慣與對方任何肢體上的接觸。

但與對待其他人相反。非常奇妙的，她這次是完全不覺得自己與酷拉皮卡有多麽熟稔, 她卻能夠接受對方的碰觸。

與酷拉皮卡相處一段時間後，佩露露仍然沒有習慣這樣的落差。精神上總會有一點習慣性的想要與其保持社交距離；

或者如果沒有發覺酷拉皮卡的靠近, 一擡頭突然發現對方站在自己保持的社交範圍之內, 佩露露會陷入一種矛盾的恐慌之中。

——但她以為她隐瞞得很好。

她以為酷拉皮卡完全不會發覺她的疏離。

雖然就結論而言，酷拉皮卡的确接受了佩露露時常驚恐的炸毛，并且沒有對她的反應提出質疑。

所以在三個月後的今天, 佩露露才會格外不理解又格外不忿的向奇犽吐槽：

“為什麽他會這麽冷漠啊？！！”

奇犽&亞路嘉：吃瓜.jpg

2.

奇犽舉起一只手來：“所以, 你能從頭到尾的重新講解一遍嗎？我完全沒能理解你憤怒的點在哪裏。”

佩露露鼓起腮幫子，啜了一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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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公平！我也想喝！”亞路嘉對佩露露伸出手, 佩露露便把自己那杯酒遞了過去。

奇犽立刻給了佩露露一個腦瓜崩，殘忍的把杯子從亞路嘉手中拿走，遞還給了佩露露。

“亞路嘉還沒成年，別把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塞給她！”

“明明是亞路嘉先要的……”

佩露露嘀咕了一句, 奇犽立刻看了過來, 她假裝什麽都沒說的模樣, 低頭抿了口酒。

“奇犽，其實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跟你們說……”

“你沒跟我們說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一句話打斷了佩露露正想醞釀的坦白。

佩露露又鼓起了腮幫子。

但亞路嘉對這些八卦相當感興趣，眼睛亮晶晶的問道：“什麽事？”

有人捧場, 佩露露也得以繼續說下去了：“其實我到現在也還沒有确定, 我和他究竟是什麽關系。”

“他是誰。”奇犽明知故問。

“就是酷拉皮卡。”佩露露不太甘心地回答。

奇犽哦了一聲：“你繼續。”

佩露露說道：“我和他一起去玩——去到各個地方旅行，但他真的像是一個保镖一樣, 而且其實也不怎麽主動跟我說話。”

“他有時候看我的表情讓我真的非常想直接問他：你不會真的把自己當做保镖了吧？你應該沒有想找我讨要工資吧？”

佩露露十分糾結的撓着頭發，發出了不甘心的嘶吼：“理論上來說，這不應該是一種蜜月旅行的嗎——”

“為什麽他還能這樣不識情趣不解風情——我跟你說，包括就在前幾天，我和他在海上郵輪的甲板上站着的時候……”

奇犽突然插了一句：“驚了，你們還坐船去了啊。我還以為他會得游輪PTSD，再也不敢上船了呢。”

“那倒沒有。”佩露露順着奇犽的話題答了一句：“我問過他了，他說沒事，所以我才定了船票。”

“然後呢然後呢？”亞路嘉依舊在專心的期待着下文。

“然後……”

佩露露有些無力的趴在了桌上：“就是在甲板上的時候，不是剛好有海浪打過來嘛。然後船就不穩，反正我沒有站穩，快要摔了。”

佩露露撇了撇嘴：“然後他就在我旁邊，所以扶了我一下。扶肩膀那種，而且就扶了一兩秒，看我站穩以後立刻松開了。”

“這不是很好嗎。”奇犽用叉子叉起他的蛋糕塞進嘴裏，含混不清的回答：“所以我完全沒搞懂，你憤怒的點在哪？”

佩露露十分激動的錘了一下桌子：“這不是很明顯嗎！天啊，就連對待陌生人都沒有這麽生疏的吧？！

“明明是這麽羅曼蒂克的場景——我快摔倒了，剛好倒進他懷裏——按照小說電影的套路，這時候男女主不應該煽情的對視十分鐘然後咳咳咳……”

突然意識到亞路嘉在這裏，佩露露以咳嗽遮掩了本來準備說出的話，轉而說道：“但是！你猜他怎麽着？他竟然就是扶住我的肩膀然後等我站好後跟我說了一聲：‘小心點’——天啊！”

佩露露激動地站了起來：“我突然意識到，我壓根不清楚我現在和他究竟是什麽關系，難道只是一起友好旅行的最熟悉的陌生人嗎？！”

奇犽只是應場的發出一聲噴笑：“然後呢？他跟你說‘小心點’，你是什麽反應？”

佩露露又萎靡的坐了回去：“能有什麽反應……

“然後我就跟他說，‘哦，不好意思’，扶着欄杆默默地站好了。”

奇犽捧腹大笑。

佩露露惱羞成怒，正準備用叉子去戳奇犽的手。還好亞路嘉留有良知，責怪的喊了聲：“哥哥！”奇犽才勉強擦了擦眼淚。

“你們可真有意思。尊重，祝福，祝鎖死。”

“你這話聽起來怎麽這麽像陰陽怪氣呢。”佩露露瞪着奇犽，不滿問道：“如果是你，你會怎樣做？”

3.

“我？”奇犽沒聽懂這個問題的含義：“我什麽怎麽做？”

佩露露又問了一遍：“如果看見我快摔倒了……”

奇犽已經露出了惡劣的笑容：“那還能怎麽辦，當然是看着你摔倒然後上去拍你醜照啊。”

這次，不僅是憤怒的佩露露，就連偉大的亞路嘉也給予了奇犽鐵拳的制裁。

4.

奇犽這次還算老實的坐直了身子，難得給出了正經回答。

“不說我，就說是酷拉皮卡那家夥，你不會覺得他是什麽聖母心泛濫的爛好人吧。”

“啥……啥？”佩露露沒搞明白奇犽突然說出這句話的含義。

奇犽聳肩道：“他可不是見誰摔倒都會去扶一把的濫好心角色。”

佩露露仍然沒聽太懂，疑惑問道：“見人快要摔倒了也不會去幫扶嗎？那會怎麽反應，就看着人摔地上嗎？”

“讓人摔一次能摔骨折嗎？”奇犽有點無語的瞥了眼佩露露：“不僅不會理他，而且如果是朝着自己摔過來的還會主動避開呢。誰知道對方是不是圖謀不軌，反正摔一跤也不會摔死，讓他去呗。”

佩露露：“……”

貓貓思維升華.jpg

佩露露艱難的理清了奇犽想要表達的意思：“你是說，雖然酷拉皮卡很冷漠，只是扶了我一下。但是就因為扶了這麽一下，就已經能夠說明我與他關系不一般……”

“就是這樣。”奇犽點頭。

佩露露：“…………”

我不理解，但我大為震撼.jpg

5.

“如果你實在想要搞明白他的态度的話，不如直接問問他呗。”

“雖然就我的理解而言，他的态度已經很明确了。”

佩露露立刻緊張的看向了奇犽。

奇犽瞟了一眼佩露露。

如果是以前的你的話，也應該能夠明白的。

他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

只是說道：“大部分時候，他沒有表示出明确的拒絕，那就是同意的意思。”

“雖然直球問他他不一定會給出準确回答，但你完全可以用行動測探他的反應。”

奇犽又說了一遍，像是提醒：“只要他不拒絕，那就是同意。”

佩露露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奇犽又瞟了一眼她的表情：“話說回來，我倒是想問問你，你又是怎麽想的？”

“……我？”

佩露露愣住。

奇犽問：“對于他，……對于我們。”

“你究竟是怎樣想的？”

6.

奇犽雖然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得知了佩露露失去記憶的事情，那之後也偶爾保持着與她聯系。

在電話得知她與酷拉皮卡來到了他們所在的小鎮附近時，奇犽亞路嘉趕去迎接，終是與兩人久別重逢。

第一眼見她，發現她态度如常，性格似乎也沒有太大改變，似乎所謂的“失憶”不過是一件惡劣的玩笑話。

她甚至在第一眼就認出了他，并準确的呼喚出他的名字。那時奇犽覺得她好像沒有什麽事，本是松了一口氣的。

可是，她的下一句話好像又暴露出了某種殘酷的真實：“站在你旁邊的這位……”

“是小傑嗎？”

奇犽猛地在了原地，竟下意識地看向她身後的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只是默默地移開了視線。

奇犽才發覺，原來她與酷拉皮卡之間，也是隔着一段距離的。

7.

亞路嘉說道：“我是亞路嘉哦。很高興再見到你，佩露露。”

佩露露立刻道歉說道歉：“不好意思，我想起來了。原來我們之前見過啊。”

“我想起來了”是指……？

奇犽看向酷拉皮卡，他亦從酷拉皮卡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佩露露的記憶力的确是相當好的。

哪怕是僅看過一遍的日記，她也能回憶起其中每一頁的內容。

“她想起來了”是指，“這個人是曾經在日記中提到過的存在”。

她會試圖找回曾經的人際關系。

所以，她“應該”認識他。

8.

全新的忒修斯之船終究不同于老舊的那艘，有些東西變了就是變了。

不論再怎麽維護……一旦失去了，就不可能再挽回了。

感到別扭的，應該不僅是她吧。

9.

佩露露向奇犽問道：“既然你這麽說的話，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奇犽：“？”

佩露露十份嚴肅的說：“如果我真按你慫恿的去做了，然後酷拉皮卡要打我——你會在前面為我擋槍嗎？”

“不會。”奇犽即答。

“哥哥！”亞路嘉再次出聲。

于是佩露露從善如流的轉向了亞路嘉：“亞路嘉，你會保護我嗎？”

亞路嘉立刻挺起胸膛，信心十足的保證道：“交給我吧！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奇犽扶額：“行行行，我去總行了吧？亞路嘉你別跟她摻和，有事我會幫你的。”

佩露露對奇犽和亞路嘉比了個拇指。

不知為何，奇犽卻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應該是個常識人……她應該懂得分寸、懂得見好就收的吧……？

奇犽幹脆往最壞的方面試想，腦內劇場一次性跳躍到了和酷拉皮卡打起來後的景象上。

還是亞路嘉一語驚醒夢中人：“但是我覺得，不管發生什麽，酷拉皮卡都不會對佩露露使用暴力的吧？”

奇犽恍然。

不過他也很自信，向着佩露露保證道：“反正酷拉皮卡現在失去能力了，是絕對不可能打贏我的啦。”

“放心好了。如果他要對你動手，我會幫你雙倍的把他揍回去。”

……遠在旅館房間裏的酷拉皮卡狠狠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