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章
第 32 章
開花的小格林讓阿蘭的整個早晨都變得一團混亂。
一定要比喻的話,就是家裏養的邊牧在一覺醒來之後,忽然蛻變成了許多只比格犬。
當然在阿蘭面前小格林還是竭力表現出自己乖巧的一面。
但只要阿蘭移開視線,它們糾纏的枝葉和花頭便會瘋狂地撕打在一起。
阿蘭不得不用前所未有的嚴厲态度訓斥了小格林許久,順便還消耗掉了起碼一加侖的冰鎮蜂蜜果子露(大概只有維列斯和生命女神才知道為什麽開花後的龍蔓也會跟青春期的少年一般能吃),才無比艱難地安撫下躁動不安精力充沛的小格林。
基于以上情況,阿蘭顯然不太可能按照原定計劃,将小格林留在家中自己獨自一人出門前往綠河村開展工作。阿蘭一點都不懷疑,若是他真的那麽做了,等他他回來等待他的恐怕就是堆積在地板上支離破碎的龍蔓碎片和化為廢墟的家。
而這就是阿蘭遲到,并且還随身攜帶着這麽一根怪異,懾人,搖頭晃腦的魔法生物的緣故。對此他深表歉意……他當然沒有錯過弗蘭克夫婦在看到小格林之後驚恐而又僵硬的臉色。
畢竟,跟其他地區見多識廣的土著不一樣,在綠河村這種魔法荒漠,絕大多數人這輩子可能沒見過像是小格林這種高階魔法生物。
“不用擔心,雖然看上去有些怪……”
(指的是如同毒蛇般搖頭晃腦,身上布滿細密鱗片,葉子和花頭看上去都猙獰恐怖而且無時無刻都在張牙舞爪)
“但小格林的性格其實很好,它在我家時一直很乖很聽話。”
阿蘭非常誠懇且努力地沖着老人們解釋道。
“滋滋——”
就在他說話間,幾滴粘液從小格林微微綻開的花蕊中流了出來,落在了地上,堅硬光滑的鵝卵石地面上頓時出現了被腐蝕後微微發黑的焦痕。
阿蘭眼角微微一跳,他眼疾手快地用一道清潔術法抹掉了小格林的口水,然後不着痕跡地上前一步踩在了地上的焦痕之上。
可是所有人都已經看到了那一幕。
最重要的是,弗蘭克家遠近聞名脾氣惡劣的小狗查理,也在此時适時的發出了一聲嗚咽,然後全身顫抖地扒拉着地板飛快地鑽進了門廊的縫隙之中。
“嘿,阿蘭,我知道你是一名法師,不過……不過你确定這家夥沒事?我城裏人說過,這種東西都很,唔,危險。”
萊納德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他瞪着小格林硬邦邦地說道。
而且他說得确實沒有錯,在這片大路上魔法生物無論外形和習性怎麽樣,在某個方面卻有着驚人的一致,那就是它們天性殘暴。就算是在法師群體中也不乏被自己寵物一口幹掉的倒黴鬼。
“哦,謝謝您的好意,我明白,不過它之前不是這樣的,森林女神在上,這孩子比它看起來要乖巧許多。”
年輕的法師一只手用力地按住了蠢蠢欲動的龍蔓,一邊在臉上擠出了僵硬的笑容。
“對了,我們還是先處理完那些蕨犬吧,雖然不是什麽太棘手的東西,但是放任它們繼續在您家的院子裏繁殖還是不太——”
他并不打算在弗蘭克家逗留太久,以免出什麽意外。
而阿蘭的話甚至還沒有說完,眼角便倏然閃過一抹暗綠。
是蕨犬。
就像是阿蘭委婉提醒過的那樣,萊納德老頭确實耽擱太久了,後院的蕨犬已經逐漸成長為了成熟的個體。根據自然規律,成熟的蕨犬天生就有着強烈的繁衍需求,它會盡可能地播撒大量的種子,而這麽多種子如果想要成功發芽又會需要足夠多的養分。
為此,蕨犬會天然地被動物的恐懼所吸引,畢竟那通常意味着屍體,而屍體就是種子最好的溫床。
而這一次蕨犬顯然弄錯了一些東西,它誤判了查理的嗚咽,頭暈腦脹地越過籬笆跳了出來。
這并算不上什麽大事,吸收了魔法從植物蛻變成動物形态的魔法生物,或多或少都有些腦子不太好使。阿蘭在看到蕨犬的瞬間便條件反射性地開始了吟唱,準備利用回歸魔法讓這些毛茸茸的綠色小狗回歸土地——然而,法師唇間的音節尚未出口,一道呼嘯狂風襲過,直接撲向了那群蕨犬。
阿蘭震驚地睜大了眼睛,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快到他壓根沒有辦法反應。
小格林身上那群熱衷于互毆的花朵就在他的眼前徹底綻放,即便是阿蘭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小格林每一片嬌豔欲滴的花瓣下面都隐藏着一張不滿尖銳利齒的嘴。
探伸式的口器如同彈簧一般從花瓣深處倏然彈出,直直刺入了蕨犬布滿了棘刺的表皮。
蕨犬的四肢陡然僵直,無眼的頭顱痛苦地揚起。
風中響起了蕨犬無比痛苦的哀嚎聲,而在那凄涼的悠長的嘶鳴停下之前,它那碩大的身體早已四分五裂綻裂開來,濃綠的粘液飛濺開來,落得到處都是。
剩下的蕨犬在第一只倒黴蛋被小格林攝住的同時便已經四處奔逃,然而龍蔓的粗壯油亮的枝條卻壓根沒有給它們逃跑的機會。
一只,兩只,三只……
所有的蕨犬都在同一時間被小格林滿是鱗片的枝葉絞住,豔麗的花朵驀地俯身而下,蕨犬便在它們的利齒下瞬間被咀嚼成一團又一團混合着碎葉殘枝的粘液團。
……
在所有蕨犬都徹底回歸大地之後,龍蔓這才揮舞着自己粗壯的紙條,得意洋洋地仰着沾滿濃綠粘液的花瓣臉,昂首挺胸地蠕動回阿蘭的面前。
它輕輕地磨蹭了一下阿蘭的小腿。
一陣微風拂過弗蘭克家的院子,卷起了一陣濃烈的草木被碾碎後散發出來的特有腥氣。
而小格林油光發亮的葉片在空氣中微微晃動着,有幾片葉尖還殘留着拉絲的粘液。
院落裏除了葉片嘩啦作響的細響,周遭一片寂靜,就連小狗查理的嗚咽都徹底消失了——因為弗蘭克夫人非常警惕地把查理抱了起來護在了自己的懷裏。
阿蘭:“額……”
阿蘭:“它平時一般不這樣。”
年輕的鄉村法師虛弱地重複道。
*
也許是命運女神在這一刻也聽到了阿蘭內心的禱告。
就在此時此刻,一道焦急的呼喚打破了老樵夫門廊前的極致尴尬。一個村民氣喘籲籲地跑來,在看到站在花園裏的阿蘭時,他眼前一亮。
“女神在上,阿蘭法師,你果然在這裏——”
那位村民甚至都沒有注意到纏繞在阿蘭腿側的小格林。
“那些騎士們來了,他們在找你!”
阿蘭詫異地看向前來報信的村民,從對方慌張的臉色上他嗅到了一絲不妙的氣息。果然就在下一秒他聽到了村民惶恐的聲音:“有人受傷了,他們說必須得讓法師你過去才行!”
*
阿蘭知道在血月遇上荒食者會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那些東西有點類似穿越前那個世界的喪屍,不過比起喪屍來它們體型更大,更貪婪,更加皮糙肉厚。之前還在當三流探險者時,每次運氣不好遇上它們,隊友們都會非常有默契地将阿蘭放置在比較安全的位置(比如說某棵受到庇護并且擁有聖潔力量的橡樹樹梢),然後再放開手腳去對付那些惡心的玩意兒。
這種過往肯定稱不上光彩,但也正是因為這段經歷,在被村民們叫去之前,阿蘭一點兒也不曾擔心過被臨時叫去支援騎士團的拉爾特。
沒錯,荒食者肯定是一群讓人厭煩且麻煩的東西,可對于拉爾特來說,它們絕對不是什麽太過于棘手的問題。
畢竟那種東西在拉爾特的聖光劍面前根本撐不了兩個回合。換句話說,同時擁有光明,自然與秩序三女神青睐的拉爾特,天生就是荒食者這種黑暗造物的克星。
更不要說,即便除去天生擁有的聖潔之力,拉爾特本身的戰鬥力也堪比賽亞人,完全是爆表的水準。
然而,等阿蘭趕到時,他卻震驚地發現,王庭騎士團的隊員們齊齊圍住的傷者,正是拉爾特。
“女神在上,拉爾特……你感覺怎麽樣?”
阿蘭眉頭緊皺,慌張地湊到了拉爾特身側。
高大,英俊的男人半身都是鮮血,在隊友們的簇擁下顯得有些臉色蒼白。謝天謝地,他的傷口看上去應該并不致命,至少在看到阿蘭時候他非常勉強地舉起手來,沖着對方打了個招呼。
“一定要說的話,我現在只是感覺有點丢臉。我只是受了點小傷而已,是這些家夥有些反應過度——”
男人苦笑着沖着阿蘭聳了聳肩。
然而沒等拉爾特說完,旁邊一名臉色鐵青的騎士,就開口打斷了他。
從盔甲上的花紋來看,這名騎士正是騎士團的副團長。
“這家夥在戰鬥中被某種黑暗生物刺中了。”
阿蘭不由一怔。
“某種?”
“嗯,我們沒有辦法辨認出那玩意的具體品種,它一直藏在荒食者的體內,等我們砍開那些惡心玩意的身體時,它一下子就竄出來了……”
副團長的聲音聽上去有點兒耳熟,應該就是昨天通過鹞鷹向拉爾特求援的那位。
女人的紅發如雲,面沉似水,身上還殘留着昨天晚上與荒食者戰鬥後留下來的痕跡。
而伴随着副團長的敘述,阿蘭的表情也逐漸變得凝重。
在這片大陸上寄生類的黑暗生物很多很多,可阿蘭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哪種黑暗造物可以寄生在荒食者這種本身就是黑暗和污穢凝結體體內。
他的後頸微微繃緊,再一次感覺到了某種玄妙的不安——雖然拉爾特自己對身上詭異的傷口表現得并不太在意。
“我覺得問題不大,我已經探查過自己了,這純粹就是皮外傷,我沒有捕捉到任何污穢或者詛咒。”
拉爾特嘆着氣,有些頭疼似地看着阿蘭。
“我可以發誓,這些家夥純粹就是大驚小怪了。”
“無論那到底是什麽,我們都不應該輕視它潛藏的危害。”阿蘭忍不住瞪了拉爾特一眼,“……比起在這裏嘴硬,你至少應該去一趟光明女神的教堂,向女神尋求淨化和賜福才對。”
光明女神掌控着這世界上所有的光輝與秩序,盡管站在現代穿越人士的角度來看,這位女神毫無疑問是個标準的恐同狂魔,但不可否認的是,女神的淨化與賜福就像是處理傷口前的消毒水,必需且異常重要。就算是在綠河村這麽偏僻的地方,三女神的教堂依然是不可或缺的基礎設施。
然而,阿蘭卻并沒有在拉爾特身上看到光明女神賜福後那标志性的微光。
而當他的話說出口後,他更是敏銳地注意到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靜默了一瞬。
空氣變得凝滞。
阿蘭忍不住奇怪地看了看周圍的騎士,他敢肯定,這些家夥的表情也有些怪異。
是發生了什麽……
“啊,抱歉,阿蘭,昨天忘記告訴你了。"
在阿蘭開口詢問前,反而是拉爾特自己主動開口給出了答案。
“我已經失去神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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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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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