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荔鏡記
荔鏡記
那晚的後來,仙女棒燃盡,謝凜星接到一個電話,不知哪頭說了什麽,他唇邊笑意逐漸消散。挂斷電話後,他領着她回到戲臺前邊。
遠遠看見擁擠人群中間如青竹般高大清瘦的冉冬陽,梁時霧遲疑了下,回頭看了謝凜星一眼,“……我要走了。”
他撩着眼皮神情散漫:“還有呢?”
“新年快樂。”
梁時霧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小聲提醒:“你手上的傷口,注意着點,別再沾水了。”
回應她的是男生懶洋洋的一聲“哦”。
“……拜拜。”
梁時霧轉身就要離開,下一秒手腕卻突然被他一把攥住,又很快松開。
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驀地撞上。
謝凜星扯了下唇:“喂。”
少女水眸掠過一瞬的不解。
“以後,不準随随便便就讓男的牽你手。”
他頓了下,“就算是你那便宜哥哥也不行,聽見沒?”
“情脈脈無限羞意,心懸懸似在夢裏。千言萬語但憑這荔枝遞心意……”
戲臺上花旦正咿咿呀呀唱着,戲腔纏綿悱恻,一時蓋住了謝凜星的聲音,梁時霧沒有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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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她也沒能聽見遺落在風裏的,輕得幾不可聞的一句——
“我會不爽的啊……”
-
又過了兩天,謝凜星突然傳來一條彩信。
梁時霧打開一看,照片裏小白貓踩在課桌上,生龍活虎,雪白毛發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蓬松如一顆炸開的蒲公英。
她回複道:【好可愛。】
才剛放下手機,下一秒對方就打了過來。
梁時霧接起,因為那晚吹多了風,說話帶上濃濃的鼻音聽着特別像小孩:“喂?”
那頭謝凜星微怔了下,忽然笑了:“要出來嗎?”
“啊?”
“我現在要去學校喂貓,要一起嗎?”
“……嗯。”
挂斷電話,梁時霧在衣櫃前面躊躇半天,最後才選定一套——
淺灰色羊絨毛線衫,下搭黑色百褶裙。
只是推門之前又犯了難。
今日爸爸休假在家,一般情況下,他是不會允許她出門的。
梁時霧皺緊眉頭,突然想到什麽,忙不疊來到書桌前,抄起幾本練習冊胡亂塞進書包裏。餘光中瞥見抽屜裏一盒還未拆封的創可貼,鬼使神差的,她将它也收進書包,拉上拉鏈。
背上書包,她深呼吸幾下,攥緊書包肩帶走出房間。
“爸爸。”
人生中第一次撒謊,她竟臉不紅心不跳,“我到樓下找哥一起寫作業。”
在大人眼裏,“冉冬陽”三個字無異于一塊免死金牌。
梁父沒有絲毫的懷疑:“去吧。”
-
到了學校門口看到緊閉的大門,梁時霧這才想起現在還是放假期間,學校是不開門的。
怎麽辦呢?
她微蹙着眉,低頭正要給他發短信,這時身後忽地刮起一陣疾風,将少女平整垂落的裙擺掀起一角銳利的弧度。
梁時霧下意識轉過頭去,毫無防備撞入一雙熟悉的漆黑眼睛。
謝凜星将車頭一偏,紅色山地車猛地撞上她身旁的花壇,被迫停下。
他單腿撐地,撩起細長眼皮懶洋洋掃了過來:“走啊。”
“可是,門被鎖了……”
謝凜星忽地擡起手來,梁時霧以為對方是要彈自己額頭,不自覺閉上了眼,誰知他只是屈起食指,輕輕蹭了下她的鼻梁:“笨。”
短促的風聲裏,她心跳驟停。
“走吧,帶你去做點壞事。”
“啊?”
謝凜星沒有解釋,将車停好鎖上,來到圍牆下邊。
他慢條斯理挽起袖子,回頭看她一眼,“敢嗎?”
梁時霧愣了兩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倏地瞪大了眼。
翻牆。
在她過去十來年所受到的教育裏,這種行為是錯誤的,危險的,絕對不被允許的。
可是——
“我想,”少女咬了咬唇,“試試。”
就這一次。
只這一次。
不乖、不聽話、不守規則。
就算會摔得頭破血流,粉身碎骨,她也想試一試,那到底是種什麽樣的感覺。
謝凜星黑眸掠過一絲詫異,并沒說話,當着她的面雙手緊抓圍牆頂部,擡起左腳踩住牆上凸起的鋼筋,輕松跨坐上去。
然後,他朝她伸出右手——
日光中,男生的手掌寬大有力,脈絡分明。
是冷感的白。
梁時霧有一瞬的失神。
她慢吞吞将袖子挽起,深吸口氣,踩上圍牆底下碎石沙礫積起的搖搖欲墜的“小山丘”,将左手放入他的掌心,一只腳小心翼翼踩到牆上凹陷的小坑,費了不少力氣,總算坐上牆頭。
只是——
她低頭往下一看,瞬間心驚不已。
要怎麽下去呢?
這種圍牆其實不算太高,只是她第一回做這樣的事,雙腳懸空讓人沒有一丁點安全感,總覺得底下是無盡的深淵,大腦一片空白,全然不知所措。
明明上一秒還那麽勇敢,無畏無懼,這會就跟突然被針紮破的氣球一般,完全沒有一點勇氣了。
愣神之際,謝凜星已經雙腳着地。
他拍掉手心沾上的灰,轉身擡頭看她,“跳下來。”
梁時霧琥珀色眼眸蒙上一層水霧,“我、我等一會……”
謝凜星眉峰一挑:“怕了?”
“沒有,我就是、就是想、曬會太陽。”梁時霧越說聲音越小。
他勾了下唇:“曬太陽?”
“嗯……”
“行,那你繼續。”
謝凜星轉過身去,邁步就要離開。
“等等!你別走——”
梁時霧急得眼圈都紅了,“我、有點害怕……”
謝凜星胸腔一陣震顫,連帶着肩頭抖動,悶聲笑了出來:“笨女人,膽子真夠小的。”
梁時霧臉頰發燙,下唇都快被咬破,羞窘到恨不得現在立馬找個洞把自己埋進去。
謝凜星終于笑夠,“你準備就這麽一直坐到天黑?”
梁時霧攥緊手心:“再、等等……”
謝凜星上前一步,朝她張開雙手,“下來吧。”
梁時霧鼓起勇氣再次低頭看去,立馬又收回視線:“不行、不行。”
“別怕。”
他聲音驀地啞了幾分,語氣親昵得有些暧昧:“哥哥在這呢。”
她瞬間漲紅了臉,小聲嘟囔:“什、什麽哥哥啊,你、你才不是我哥哥……”
謝凜星收起那副吊兒郎當不正經的模樣,神情難得的認真:“我接着你,不會讓你摔的。”
視線對上的一刻,梁時霧心跳驀地漏掉一拍。
她深呼吸了下,不再遲疑,閉上眼睛雙腿朝下一躍——
預想之中的疼痛并未出現。
一股力量穩穩托住了她,與此同時,男生身上兜帽衛衣被冬日陽光曬過後更加清冽的香氣混合男性荷爾蒙的氣息肆無忌憚湧入她的鼻腔。
是讓人莫名安心的味道。
梁時霧緩緩睜開眼睛,借助他雙臂的力量,平穩站到地上。
謝凜星将摟在她腰間的雙手收了回去,低嗤一聲:“好輕啊你。”
不知道他這一評價是根據什麽判斷出來的。或許,是跟他以前那些女朋友對比得出的結論?
梁時霧這樣想着,心口像是塞了一團濕潤的棉花,悶悶的。
兩人來到空教室。
剛推開門,一團雪白絨球不知從哪飛速竄了出來,猛地撞向謝凜星的小腿——
“嗷嗚~嗷嗚~嗷嗚~”
小家夥看她的眼神帶着些許防備,看他時卻是全然的信任和依賴。
謝凜星冷聲命令:“坐下。”
話音一落,小白貓竟然真的乖乖伏了下去,只是尾巴仍然高高翹着。
謝凜星蹲下身去,這回語氣溫柔了些:“握手。”
小家夥立馬伸出一只爪子放到他的掌心,歪着腦袋:“喵?”
梁時霧驚訝地看着眼前配合默契的一人一貓:“它、它居然能聽懂你的話?”
“它又不笨。”
謝凜星胡亂揉了一把小白貓腦袋,又撓了撓它的下巴,惹得小家夥直接躺倒下去露出柔軟肚皮打起了滾,舒服得眯起了眼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好了。”
他收回了手站起身來:“小十五。”
梁時霧下意識應了一聲,下一秒卻聽見他對着地上的小白貓說道:“不許撒嬌了。”
她頓時瞪大了眼:“它、它也叫小十五?”
謝凜星漫不經心回了個“嗯”。
“你、幹嘛給它起這種名字啊……”
“老子喜歡。”
他忽地湊近,伸手往她額頭輕輕彈了一記:“幸運數字,懂不懂?”
原來15竟是他的幸運數字。
梁時霧眼睫輕顫,因為這點牽強的小小的巧合,竟然竊喜起來。
謝凜星在教室最後一排放了貓窩和貓砂盆。
地上散落了一些雞毛毽子、乒乓球之類的,小白貓很喜歡,把它們當成了玩具又抱又啃。
他這人雖然看上去很不着調,做事卻很細心,肉眼可見的,小白貓被他照顧得很好,毛發幹淨油亮,沒有絲毫打結。
“你每天都來這裏喂它嗎?”
“嗯。”
梁時霧有些不解:“為什麽不把它帶回家裏?”
他這樣每天跑來跑去,不嫌麻煩嗎?
謝凜星從随身背着的黑色挎包裏拿出貓糧,倒進塑料碗裏,“它不會喜歡的。”
梁時霧不太明白,但見對方似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也就沒再追問下去,安靜地看着他給貓換水。
透明玻璃窗外,冬日陽光在竹葉之間緩緩流淌,綠意逼人。青竹底下荒草叢生,苔藓爬上斷壁殘垣。
看不見一座墳,一點也不像他們說的那樣陰森森。
“你不怕嗎?”梁時霧突然沒頭沒尾的問了這麽一句。
“怕什麽?”謝凜星将貓抱在懷裏,走到窗前和她并肩而立,很快反應過來:“你說死人啊?”
“嗯。”
他輕聲笑了:“死人有什麽好怕的?”
“……嗯。”
她想,也許有天自己也會躺進某處灰暗潮濕的墓穴。不過,這并不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情。
至少,他說不怕。
“啧,又要下雨了。”
“嗯?”
“說你。”
男生忽地擡手,粗粝指腹撫上少女眼下那顆淚痣,聲音很輕:“你的眼睛會下雨。”
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驀地撞上。
謝凜星眼神微暗,喉結緩慢滑動了下。
梁時霧呼吸一滞,垂在身側的手指一點一點攥緊。
兩秒之後,謝凜星收回了手,又恢複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拿出不知何時藏在講臺下邊的一把紅色吉他,斜背在左肩,回頭沖她勾了下唇:“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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