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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諸位,雖說為友人挺身而出是義氣之舉,但也得先弄明白,這名友人是不是值得你們這麽做才是。若是這名友人花言巧語、避重就輕,誤導了你們,你們豈不是白白做了他手中的棋子,被他陷于不仁不義之地?”

別說,林家人都長着一張看起來就很正氣的臉,林熙靖的話又說得入情入理。經過剛才那件事,本就心中存疑的舉人進士們,心中越發動搖了起來。

方才林熙靖數落田狀元的那番話,中氣十足,根本就沒有給田狀元插話的餘地,着實把田狀元氣得肝兒疼,此刻,田狀元見林熙靖竟然當着他的面開始挑撥起他與同窗們之間的關系,愈發憤懑:“事情尚未水落石出,林二少的話還是別以正義之士自居的好!你們林家究竟是怎麽欺負了我妹妹卻不肯負責的,又是怎麽當衆羞辱我跟我妹妹的,咱們彼此之間一清二楚!任你林家再怎麽家大勢大,任你林二少再怎麽會蠱惑人心,我也堅決要為我妹妹讨回公道!”

“今日之辱,我田某人絕不會默不作聲的忍下!只要我田某人還活着,就絕不會屈從于林家!”

田狀元沒有發現,他第一次說這話的時候,看着确實像是個不畏強權、滿身傲骨的寒門子弟。但是,當他一次又一次的重複和強調這一點,卻拿不出任何證據來自證清白的時候,他的話語,就漸漸變得蒼白而無力。

剛才林熙靖列舉了那麽多條,來數落他,若他真像他所說的那般,有天大的冤屈,他為什麽不拿出證據來,逐條反駁林熙靖剛才說的那些話呢?每次一提到林家,就只會把話題往豪門與寒門之争上面扯,看着倒像是有幾分心虛。

與田狀元一起來的舉人進士中有不少,看向田狀元的目光中都帶了審視和懷疑。可惜,田狀元幾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突然出現的林熙靖身上,沒空去關注周圍人的情緒。否則,他的當務之急,恐怕就是想法子穩住與他一起來鬧事的學子們,而不是與林熙靖鬥嘴了。

林熙靖将周圍人的反應盡收眼底,唇邊勾勒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連自己真正的底牌在哪裏都沒有搞清,就想跟他鬥,也未免太愚蠢了一些。田狀元開了一個好頭,後續手段卻沒能跟上,也着實令人有些失望。

作為林家次子,林熙靖自是要駁倒田狀元,讓其啞口無言的。但駁倒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與駁倒一個滿口假大空、只會給人扣帽子的嘴炮,其成就感,自是大不相同。站在林熙靖的角度,這自然不是一件好事,但站在林家的角度,卻是再好不過。

像這種內宅之事,本來就很難說得清。便是說清了,田狀元一家作為弱勢的那一方,只要賣賣慘,得到衆人的同情,也是再容易不過的一件事。如今在這種田狀元腦子不清楚、田大姑娘自身又不給力的情況下,林家想要全身而退,不染腥臊,相對而言,就容易了許多。

“只要你還活着?是不是,只要我林家不同意你妹妹入府,就是在欺辱你,你就要像個後宅婦人一樣,當街尋死覓活?勸你還是別這麽做比較好,是男人,就該拿出些男人的氣度來,以理服人方為上策。若是朝中其餘的官員也像你一樣,一個沒稱心如意,就去尋死覓活,那朝中大大小小的事務,還怎麽進行下去?這般小家子氣,實在不是作為狀元該有的心胸氣度。”林熙靖搖了搖頭:“我可算是知道令妹沒能如願入我大哥的眼,就借着落水之際攀附我大哥,是師承何處了。田家人雖頗有幾分才智,可這德行及,卻着實不過關吶。”

林熙靖言辭之間,絲毫沒有給田家留面子,幾乎是把田家從裏到外損了一遍。田狀元氣得直喘氣,卻偏偏插不進話,險些沒把他給憋死。

“田狀元也別急着開口,說我冤枉了你。我身邊兒的這兩名侍女,都是被你妹妹買通了去偷我林家請帖的人。她們手裏頭,可還有田大姑娘的貼身物件作為憑據呢。”

林熙靖命人将言歡和白墨兩名丫頭帶上來,這兩名丫頭經過了一番審問,又被拉到黑漆漆的屋子裏關了幾天,此時早已意志力薄弱,一見到林熙靖,便落下淚來:“二少爺,這是田姑娘給我們的玉佩,說是她的兄長見她喜歡,特意買了送給她的。奴婢們給您,都給您,求您饒了奴婢們吧!是奴婢們真的知道錯了!奴婢們不該幫着田姑娘偷府裏的帖子!”

“田兄看看,這是不是令妹之物?”林熙靖手中拿着玉佩,在田狀元面前晃了晃。那玉佩是田狀元特意找人為田大姑娘做的,最底下還刻着田大姑娘的名諱,根本做不得假。

若是京城裏任意一家豪門世家的小姐,即便是要收買他人,也絕不會用這種能夠表明自己身份的東西。田家到底才剛發家沒多久,田大姑娘身邊兒沒有多少好東西,想要魚躍龍門,只得拿了哥哥贈予自己的玉佩去賄賂他人,且不想,栽在了這樣的細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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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确實是舍妹的玉佩不假。可府上的丫鬟們既然偷竊成性,誰知道這是不是舍妹受太夫人之邀去林府做客時被偷的?林府的丫鬟,看起來品性很有問題。我不久前才去過林府,趕明兒看來我也得好好看看,身上是不是丢了什麽東西,以免做了冤大頭,日後還被林府之人翻舊賬,說我對林府別有用心,是在收買林府的下人。”

好不容易逮着機會開口的田狀元趕忙當啷當啷說了一串話。

當他話音落下的時候,卻見林熙靖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看着他:“哦,這麽說來,我林家的丫頭,還專門盯着你田家小姐的東西偷咯?這玉佩對于你田家來說,或許頗為值錢,可對于言歡和白墨這等大丫鬟來說,也不過只值她們兩三個月的月錢罷了。她們何必要冒着被揭穿的風險,特意去偷刻有田姑娘名諱的玉佩?”

“這我就不知道了,你該好好問問你們府上的奴仆是怎麽想的。”田狀元梗着脖子道。

“好,就算這件事是個巧合,那麽請問,田大姑娘落水那日去我家做客,為何特特買通了我林府的婢女,打聽我時常出入的場所?她落水的迎春園已屬前院,後宅女眷等閑不會去的。若不是田大姑娘自己心懷不軌,又怎麽會去迎春園,繼而被羅三姑娘推入水中?”

“原先田大姑娘受府上太夫人之邀,來我林家做客時,行事就十分不檢點。我只是為了給她留幾分顏面,一直沒有說破罷了。如今,暗的不行就來明的,我若一直不吭聲,你們是不是就以為我軟弱可欺?很好,既然田家自己都不要臉面了,我又何必給你們留面子?請田狀元自己看看,這究竟是不是你妹妹的字跡!”

林熙靖狠狠地将一疊寫着情詩的紙拍到了田狀元的臉上。

只見那上頭的字跡歪歪扭扭,彎得十分有特色,一看就是出自某個初學者之手。

田狀元不曾料到,他的好妹妹居然有這麽多把柄落在人家的手裏,當場臉就綠了。他當然可以否認,但是,一旦他再次被拆穿,他話語的可信度,就會一降再降。

這時候,他終于注意到,周圍的同窗們看他的眼神變得十分詭異。

先前玉佩那事兒,他還勉強能說是巧合,可當林熙靖拿出一樣樣證據的時候,他的辯駁,也就變得越來越蒼白無力。玉佩那事兒,也許是林家婢女一時見財起意,偷了田大姑娘的,可這滿紙的情書,總不可能是林熙靖逼着田大姑娘寫完後,從她那兒搶過來的吧?說句不客氣的話,依照林家這樣的地位,以及林熙靖這樣的人品樣貌,什麽樣的名門閨秀娶不到?若田狀元硬要昧着良心說是人家觊觎他妹妹,才是把大家夥兒當傻子耍。

可事已至此,田狀元是萬萬不可能承認自己利用了自己的同窗,徒生事端的。他憋了好半天,終于憋出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來:“既然舍妹對林二少心存戀慕,為何在迎春園中遇到的卻是林大少?”

林二少的正妻之位與林大少的妾室之位,哪個更值得争取,一目了然。

田狀元在為自家妹妹争取林大少的妾室之位時,已經感覺夠憋屈的了,誰承想,就是他妹妹自願屈居人下,人林家也看不上。若換成林二少的正妻之位,林家不願意許給他妹妹,他心裏頭還能稍微好受一些。雖然這兩者從結果上來說沒有任何差別。

林熙靖聽了這話,便知田狀元已經黔驢技窮了,他嗤笑一聲,道:“你妹妹想算計我,那日去迎春園的恰好是我大哥而不是我,怎麽,你還怪我沒有主動往你妹妹的圈套裏撞麽?适可而止吧,田狀元,蠢話說一次就夠了,說多了,就要讓人懷疑憑你這腦子,是怎麽考中狀元的了。”

周圍的學子們發出一陣哄笑,毫不給田狀元留面子。

他們才剛被田狀元戲耍過,心裏頭正惱火得緊,見田狀元倒黴,豈有不高興之理?

田狀元羞憤欲死,只恨不得找條地縫鑽下去。一生之中,除了早年的日子之外,他一直都是被人羨慕仰望的存在,還從來沒有受到過這樣的羞辱。如今,被林熙靖這麽面子裏子一起扒了往地上踩,從今以後,他怕是都要淪為他人茶餘飯後的笑柄了!

他的心中,不免升起了對林熙靖以及自家妹妹的恨意,既怨自家妹妹沒有如實向他說明真相,又怨林家把事情鬧得這麽大,沒有私下找他和解。他卻沒有想過,一開始,不願意與林家和解,執意要把事情鬧大的,分明是他。

“這下,我林家的冤屈,可算是洗清了吧?田家造謠生事,妖言惑衆,诋毀我林家聲譽,按理來說,是我林家該向你田家讨一個公道才是。不過,我林家恥于與你田家糾纏在一起,此事,就到此為止吧!”

在将田家一踩到底之後,林熙靖才終于高擡貴手,大度的表示自家不會與田家一般見識。田狀元險些一口老血噴出,卻什麽也沒法說。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KO掉田家了,可以考慮繼續溫馨暖萌了,嗯

謝謝親萌的爪爪投喂和霸王票,之後統一答謝,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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