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萬年冰魄

第三章：萬年冰魄

一連走過了幾十個冰屋，張宸他們終于遇到一個與衆不同的冰屋。一株高大挺拔的紅楓突兀地立在房間中央，婆娑弄影，燦若雲霞，宛如淋不滅的火焰。張宸走到楓樹下，盤腿坐下調息。持續用神識尋找陣眼之間的聯系，對受傷未愈的他而言，還是有點負擔的。

許景初立在一旁，眼神卻一直在四周的冰晶上，他看着晶體上倒映出來的自己的身影，心裏閃過一絲異樣。“你覺不覺得，這冰面上照出的身影越來越清晰了，這會就跟鏡面映照出的無異。”

話音剛落，許景初眼見着冰面內的身影眨了眨眼，心中一凜，下一瞬兩道道劍光破空而起，劍刃交錯中發出刺耳的聲響。冰中影身形一閃，如同鬼魅般出現在許景初身後，緊接着他手中的劍化作一道銀芒，直奔許景初後心。

白衣劍修一個旋身，手中的飛煙劍迎風揮出，剎那間，天地間充滿了凄涼肅殺的劍意，劍氣襲人，摧得枝頭得紅葉都飄飄落下。

這景象凄絕！亦豔絕！

瞬間，劍鋒與劍刃再次相撞，劍氣四蕩。 “叮！”兩道身影再次交錯分開。許景初看着面前的‘人’，赫然就是和他一模一樣的人，連招式修為都是一樣的。

“有意思，這次的異寶竟然還在殺陣中設置幻陣，讓人越來越感興趣了。”言語間，張宸身影在沖出的剎那，右手于虛空一抓，一杆青蓮寶色槍驟然出現，被其一把握住，帶着無上的氣勢和霸道，一槍長虹化做了無數光影，朝着突然從冰晶中出現的‘張宸’灑去。

這一槍之威，已足以震散人的魂魄！

‘張宸’周身已在青蓮寶色槍的氣勢籠罩之下，無論任何方向閃避都似已閃避不開的了。

只聽“叮”的一聲，火星四濺。‘張宸’手裏的長槍，竟不偏不倚迎了上去。張宸長槍一抖，槍尖如龍，寒氣逼人，舞動之間帶起一道道銀白弧光，猶如游龍出海。

就在這一瞬間，滿天寒光劍氣突然消失無影，血雨般的楓葉紛然落下。

張宸冷眼看着地上，那道靛藍色身影倒在血泊中，然而下一刻地上的軀體化為一只白色的小貓。他剎時心頭一緊，手上迅速地拿出靈獸袋，往上一罩，幾乎快出殘影。

背對着張宸的許景初在解決掉冰中影後，轉身時，剛好看見張宸将一只白色的小貓收進靈獸袋內。一個箭步上前，攔住他收回靈獸袋的手，“張道友，這是小貓是我的靈寵。進入這個領域方才失散，勞煩将他還我。”

“這貓是我師尊從小養到大的，是被我帶來這個玄洲仙都秘境，在我斬殺妖獸時，不慎丢失。怎麽才過兩天，這小貓就成冰山你的了？”張宸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許景初笑道。他自小是被師尊養大的，也沒說錯。

許景初一時語塞，他是第一次在對上張宸時，位于下風。也知道張宸說的大多屬實，但他卻不想就這麽簡單放棄雪團。“我初遇小貓時，他氣息微弱，還帶着傷。你也并未和他結契，若是養不好他，不若給我，這次的異寶我不與你争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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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人，面容清疏，清寒絕世，唯有那眉間的朱砂，似寒潭中盛開的火蓮。張宸沒想到的許景初對貓那麽上心，心裏彌漫上來些難以察覺的酸澀，他那麽俊那麽大一個人在他面前，許景初就只會追着他要貓。“我師尊将貓當兒子養着，冰山你就不要想了，沒可能的。”

“你将他放出來我看看，他傷好了沒？”清冷的聲音低落了下去。

“遽魂大陣的破口就在眼前，破陣之時不知還會有什麽動靜，你覺得現在放貓出來是合适的時機嗎？”張宸說着便指着房間中央的肆意生長的楓樹示意。

許景初冷着臉提劍向前，走到楓樹下方。張宸見他提劍夾帶凜冽寒氣而來，就像忍不住想将楓樹連人一起劈開了。知道冰山快炸了，不再言語挑逗，見好就收。

張宸再次将落寶金錢取出，用靈力注入其中，擲于紅楓上方，一個藍色的八卦圖将整株楓樹籠罩其中。他雙手結印，靛藍色衣衫微動，仿若輕霧蒙空，足下卻迅馳如電，自離南而起，經由坤西南、兌西、乾西北……最後停至艮位。

“我們前面經過的房間都是六邊形狀的冰屋，由數萬冰晶組成，再縮小百倍，你有沒有覺得這樣的構成很熟悉。這個和你這個冰山的構成很像。”

“張宸，你猜我敢不敢把這個領域直接一劍劈開了事？”許景初把手放在劍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來。

“如果我沒猜錯，這裏的異寶是歷經萬年，才有可能自雪山的山脈中心衍生凝結的冰魄。冰為水，待會我自艮位破陣，冰魄自會出現，到時，你就可以動手了。”說着便将手上的法印朝楓樹釋出，道道符文閃爍着金色的靈光，蜿蜒着将整株楓樹縛住。

乾、兌為金，震、巽為木，坤、艮為土，坎為水，離為火。奇亦正之正，正亦為奇之奇，彼此相窮，循環無窮。

須臾間，冰面內又出來了一個‘許景初’，氣勢洶洶，拔劍迅速地朝張宸襲去。許景初手中銀光閃動，劍刃穩穩地擋住了直奔而來的劍尖。劍氣蓬湧翻卷殘雲，手腕一轉，月白衣袖揮灑如輕雲蔽日，飛煙劍橫掃而出。

許景初眼見冰中影順着劍勢後退幾步，碰到四周的冰面，瞬間沒入其中，接着無數個一模一樣的‘許景初’，表情平靜地站在房間內各個冰晶內，一雙雙眼睛都正緊緊地盯着許景初和張宸。每一塊冰面裏的每一個‘許景初’，都能從冰面裏執劍迅速地彈射出來，速度快得叫人只看得見一段模糊的白色身影。

森寒的劍氣激蕩在整個空間，銀色的劍芒閃爍，兵器交接的尖銳聲如雨點密集響起。許景初将飛煙劍舞得密不透風，将四周每個冰面折射出的無數個冰中影的攻擊，阻擋在張宸一尋之外。

張宸手上法印變換，靈力持續往紅楓上的符文上注入。他的靈力在進入這個領域後，在一路破陣的途中，持續消耗。他額上沁出幾滴汗珠，略有些單薄的唇已無幾分血色。

此時，鼻尖翕動，聞到一絲血氣。餘光瞥間，身側那道颀長的身影，素白色的衣衫上幾道血跡，如雪地紅梅般刺目。張宸忽視靈臺傳來些許刺痛，加速手上動作，注入的靈力陡長。被符文層層縛住的楓樹，絲絲皴裂，下一瞬間湮滅。

“冰山，可以全力劈了他了！”

聞言，為防止将冰晶擊碎而一直收着劍勢的許景初，拈起劍訣，一劍化萬劍，整個空間的‘許景初’盡數都已在劍氣籠罩下，一種可以令人連骨髓都冷透的劍氣。這一劍的鋒芒包含無盡殺意，勢不可擋。

‘許景初’的腳尖點地，身影已開始往冰面裏後退。劍光如驚虹擎電般追擊過來，他退得再快，也沒有這一劍下擊之勢快。劍光摧枯拉朽般，将無數個‘許景初’，連同整個空間領域化為粉末。

張宸和許景初的身影随着空間領域的崩潰，又回到進入領域前的山洞中。劍的嗡鳴聲，似還未消散，在耳邊回響。洞中淩空懸着一個瑩白圓潤的珠子，發出晶瑩流光，如銀漢轉波瀾，這就是引起這個異動的秘寶——冰魄。兩人望去，卻見那顆圓珠，咻地一下，飛到許景初手邊。張宸清清楚楚見到那顆珠子，直往許景初手上蹭。他仿佛看見了一只拼命讨好主人的二哈。

張宸試探伸手去摸圓珠，卻之碰到刺骨的冰寒，指間瞬間覆蓋一層薄薄的寒霜。這冰魄還是真是識時務，他剛才砍了你整整一萬劍，你難道忘了嗎？

“冰魄給你，将雪團放出來我看下他的狀态。”許景初捏住珠子，伸手遞到張宸面前。

“這珠子已經黏上你，我就不奪人所好了。”張宸看着停在面前的雙手，真是适合握劍的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在珠光下更顯瑩白如玉。他手指微動，突然攥緊拳頭，止住将手握上去的念頭，“貓在秘境中受了不少傷，在回到師門前，我只會讓他在靈獸袋中修養。”

“你若是真心想看他，倒是可以到上清派拜訪。秘境中還有我想要找的藥草，接下來看來我們也不會同路了，就此別過。”說話間，轉身走出山洞。方才破陣時，強行運轉真元，此時靈臺的傷勢快壓制不住。

“在半石山秘境入口法陣前，張道友似是并未在上清派的歷練隊伍內。”許景初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

“我進入玄洲仙都秘境的入口并不在南贍部洲內。”張宸不及多想，取出一個陣盤，踏上去，匆忙留下一句話，便化作一道藍色流光而走。

張宸乘着陣盤飛離雪域後，勉強落在在一個湛藍湖泊旁一株參天茂密的古榕樹上，将一張隐身符激活往身上一貼，便撐不住化作一只白色的小貓，趴着樹上昏睡過去。昏過去最後一個念頭，“冰山果然是自己的死對頭，每次遇到他，不是在受傷，便是在受傷的路上。”

而山洞這頭，許景初眼見張宸逃避似地踩着陣盤飛走，知道暫時無法從他那見到雪團。翻手将手邊的冰魄收進靈臺內，收拾了身上幾道輕微的劍傷，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套衣物，換下身上沾染血跡的這套。

随後，許景初踩着飛煙劍往風成湖而去，他此次秘境的目的之一，太白七藥就生長那，多與千年古榕伴生，現在正好也是它成熟之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