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赤鱬

第八章：赤鱬

張宸掙脫許景初上下其手的檢查，糊了冰山一臉尾巴，落到了池水邊，沿着池水來回踱步仔細觀察。他總覺得這池水靈氣充裕得有點過分，水面也不是平靜無波的，在寂靜無風的石室中卻是水光潋滟，波光蕩漾的，應該是活水連通着古墓外側。

“喵——”他歪着圓圓的腦袋對着楊哲成叫喚，邊伸出爪子巴拉下他的衣角，邊從儲物鈴铛中拿出一顆避水珠，示意楊哲成他要下水查探。

楊哲成聽到小師叔說對水下起了興趣，知道貓小爺的意思是讓他做翻譯，便對着許景初說道：“許道友，這水似是活水，應是與外界連通，而且靈氣最為濃郁，不若我們從這裏走。”

而在小貓掙脫他的懷抱後，許景初的雙眼一直緊盯對池水充滿好奇的小貓，眼見小貓從他頸脖上的鈴铛中巴拉出一顆避水珠就要往水中跳，此時聽到楊哲成的問話，來不及回答，只點了下頭便緊随小貓其後進入水中。

張宸将避水珠挂在脖子上和白玉鈴铛一起置于胸前，在水中游出一小段距離後，聽到身後陸續出來幾聲撲通聲，轉頭一看，是許景初他們一個個緊随其後下來了。頓感無奈，他只是先行下水探察下這水路能通向哪？怎麽一個一個的都下來了。不過來都來了，也只有一路往前了。

順着水流方向前游動不小一段距離後，随着水深愈來愈深，張宸明顯感到水下的暗流湧動越加劇烈，較之前剛入水的那一段明顯厲害許多。饒是他們這群練氣士，也得一路耗費靈力護住周身，才能在迅疾如山巅狂風的暗湧中穩住身形前行。

“唔！”洛如風身形在暗湧中搖搖欲墜，她靈力不足以支撐一路的消耗，幾欲耗盡。一直護在她身側的葛元宇見狀，急一手握住她的手腕，一邊為她傳送靈力，一邊撐起護罩籠住他們兩人周身。

“這水中靈氣濃郁，葛道友可以邊行進邊轉化吸收點，可以省點力氣。前方看着有些許光亮進入這水中深處，說明我們快出了這古墓範圍到外界了。”楊哲成見葛元宇護住他師妹，速度慢下，兩人落在衆人身後，轉身說道。

葛元宇試着用楊哲成所說方法運轉靈力，果真輕松許多，便道：“多謝楊道友指點。”

“葛道友客氣了，此處暗礁漸漸增多，想來前方的地形會越加複雜，視線受到的局限也會越加多。各位道友留有靈力，才有足夠的餘力應對稍後可能出現的危險。”楊哲成笑道。

“喵——”張宸來到一片湖底山脈，在一片幽暗的水底，高低起伏，似群峰巒疊嶂，危峰兀立，怪石嶙峋。愈往深處愈是幽暗，形成一大片巨大的陰影，水面透入的光似乎永遠也穿不透那片黑暗。

許景初緊随小貓身側，心中一凜，似有危險的存在蟄伏在那片陰影中。

“這像是海底深淵，可這片深山中怎麽會通向大海呢？”葉思遠也到達了這裏，朝底下望去，不由有些奇怪地說道。

張宸雙耳聳立，身體緊繃，緊盯着那片陰影，他感覺一直有個危險的視線鎖定着他，就在幽暗的水底深處。嘩的一聲在暗湧中并不明顯，張宸卻迅速動了起來，自儲物鈴铛中取出陣盤，爪子按在上方，一道薄如蟬翼的金色光幕在他和許景初身前蔓延開的同時，一道龐大的黑影如雷電迅疾地朝着他急射而來。

“嘭——！”襲來的身影猛然撞擊在光幕上，結界瞬間布滿裂紋，遙遙欲墜。此時張宸被貼臉開大，才看清這個身影的模樣。面前是一條約丈長的通體緋紅的，魚？說它是魚，它卻長着一張人面。鲛人？不，鲛人長這樣會哭出一斛珍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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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赤鱬！雪團退後！”許景初說着，便将飛煙劍自劍鞘中抽出，利器破空之聲自張宸耳邊響起，叫人不寒而栗。許景初與他錯身上前，直接用飛煙劍在身前化成無數把利劍，狂風暴雨般地飛卷，眼前盡是劍光飛舞，劍勢如網朝赤鱬籠罩而去。赤鱬帶着威壓用尾巴将結界直接劈碎的瞬間和劍網沖擊到一起。

铮的一聲響，兩者交錯的瞬間，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凝固。肅殺霜冷的劍氣四處激蕩，一股沖擊力讓周圍的水流驟然卷起亂流。

剛剛飛速趕至此處的楊哲成等四人差點被這股氣勁掀飛，葛元宇擋在洛如風面前，替她穩住身形。而楊哲成确立在葉思遠身側，手上巴拉着他的手臂權當秤砣使用，“師弟，你身形穩重，帶着我們落到附近石壁上方便借力。”

“師兄，我體型修長，一點都不重。其實你可以保持禮貌的社交距離和我說話的。”葉思遠郁悶道。

“就那個山頭吧，離戰場近點。”楊哲成将手放到小師弟頭上，将他的臉扭轉朝着剛挑好的峰頂。

“……”葉思遠扭着失去控制權的腦袋，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試圖讓師兄看見。

“小師叔小心！”葛元宇和洛如風急道，他們在葉思遠的帶領下，剛落在峰頂，便看見赤鱬朝着許景初和張宸攻擊，腳下在山石借力，正欲提劍而上。

只見赤鱬眯起那雙碩大的雙眼，猛地回頭，張口吐出數道水箭，攜着猛烈的氣勁朝許景初急射而去。許景初冷哼一聲，左手撚起劍訣，右手同時将飛煙劍化作一道劍影，一個藍色八卦在劍尖生成，兩相激蕩，“叮——！”天地仿佛都回響着這一聲，水流從劍鋒與水箭接觸的地方向着四周席卷而去。

赤鱬在朝許景初吐出水箭的同時，魚尾猛然一掃，斜裏激起一道水牆，鋪天蓋地地朝葛元宇他們壓去，将他們四人掃落峰頂。

它将其他人當作水中蜉蝣，渾然不當回事，現如今眼中只有張宸和許景初。把葛元宇他們四人掃落至暗礁深處後，便格擋開許景初，借着方才擺尾之力，整個身軀化作如同離弦之箭一般向張宸疾刺而去，現在的張宸在它眼裏如同一個移動靈礦。

白虎硬塞到他體內的靈力渾圓，卻還未能被他本身全然吸收，此刻的他在衆多靈獸妖獸眼中，如同一道香噴噴的烤肉，都想将他囫囵吞了。只是更多的靈獸妖獸忌憚白虎餘留他身上的威壓，不敢造次，顯然這條赤鱬不在此列。

張宸看着迅速朝他靠近的赤鱬，正想化為人身，化出青蓮寶色槍迎上去。下一刻，赤鱬身形未至，唇上的長須已至，長須急速将小貓捆住。在長須接觸到小貓的瞬間，張宸渾身靈力陡然一滞，靈氣大股大股地通過長須往赤鱬身上湧去。

赤鱬沖擊之勢未停，連帶着小貓一起躍出水面，原本平靜的湖面剎時白浪翻滾。由幽暗環境陡然進入明亮的天光中，張宸被正當天際的金烏刺得眯起眼睛，赤鱬緋紅的鱗片在陽光的照耀下，竟似泛着金光。

不是錯覺，這條赤鱬确實是在吸收他的靈氣用來飛升化龍！

沒想到這赤鱬修行的竟還是天道？

赤鱬吞噬着張宸的靈氣，魚尾慢慢化形拉長，頭上有金角似珊瑚迅速生長成形，身上的鱗片自尾部由緋紅變化為金色，渾身金光一絲一縷流轉，越發耀眼。這條赤鱬竟然将他當靈礦就他的面前開始快速提升修為化身金蛟。金蛟乃天地靈物，得天道助力，殺之亦是犯下紅塵之厄，殺罰臨身。

張宸憋着一口氣，被氣得幾欲吐血。下一刻，他心中一緊，直覺不妙，便見一道淬亮的劍光自水下刺破水面而出，忽然天地間充滿霜寒肅殺的劍意。

卻是許景初在水下看着小貓被赤鱬沖撞出水面，心神巨震，急速祭出飛煙劍，靈力灌入其中，劍氣激蕩，整個人與劍化為一體直往赤鱬而去。

張宸眼見許景初帶着無盡殺意提劍直刺金蛟，頓時警鈴大作，心急如焚，強提真元硬是将靈府內的青蓮寶色槍祭出，迅速斬斷金蛟的長須。縱身撲下，不顧冰寒鋒芒，一爪子按上飛煙。鋒利的劍氣瞬間割破爪上的肉墊，鮮紅的血順着劍身流下。

許景初眼睜睜看着小貓撲到劍上，忙強制收回劍法靈力，但這出鞘的劍也不是說斷就能立即斷的，強行收勢，逼得他本無多少血色的臉色愈加蒼白。

而就在此時，騰飛在空中的金蛟褪去了最後一絲紅鱗。渾身金光閃閃，一聲龍吟了天地靈氣，與之共鳴，它飛上天際，欲沖進天道為它而設的劫雲中。

一道粗壯的紫紅色閃電當頭朝着它罩下，金蛟在半空中迎上雷電。第二道天雷夾帶着回天滅地之勢落下，驀然它飛升的趨勢一頓，轟一聲沖進水中，帶着雷劫直沖着張宸砸了過去……

白虎乃瑞獸，金蛟看中他身上殘存的白虎氣息，想用天道偏好的祥瑞氣息來減弱天道對他的雷劫。張宸卻不能讓這一下雷劫劈實了，這一下雷電若是落下，整個湖包括他和許景初還有他們兩個各自的師侄在內都能被炸糊了。他第一反應是迅速遠離許景初，跳離湖面，朝着空中的金蛟飛身迎上。

雷劫轉瞬而至，貓小爺的身形亦是快如電閃。許景初尚未反應過來間，小貓已然和半空中的金蛟與雷電撞了個正着。

最後一道天雷已至，紫紅色的雷電光芒暴漲，貓小爺在其中小小的身影隐隐被雷光映照出來，許景初心中一片酸澀，下意識朝着那道身影伸出手，仿若要進去雷劫肆虐的區域中去将小貓從中帶回來，便聽到轟然一聲巨響……雷劫炸開，激起陣陣水波沖擊而來，整個世界都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