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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陳溫予眼睜睜看着夏汐的臉一點點、一點點變紅。
不僅是臉,慢慢、慢慢,夏汐的眼圈也紅了個徹底。
“你……”
羞恥中的陳溫予直接被她給整不會了,一時間不知道自己還該不該質問下去。
下一秒,夏汐往陳溫予跟前湊,哇的一下哭出聲來。
“嗚哇哇哇哇——”
夏汐哭着很傷心:“嗚嗚我有罪。”
一罐沒了氣的可樂而已,不至于不至于。
陳溫予手忙腳亂關掉煤氣竈,從桌面上抽出張紙來,替夏汐揩掉眼淚。
夏汐抱着陳溫予,哭的一發而不可收拾。
她哭着忏悔:“嗚嗚我有罪我忏悔我好壞哦。”
“沒關系的。”陳溫予對她毫無原則,她一哭,自己立馬抱着底線後退三十公裏。
陳溫予表示:“你別哭,我已經原諒你了。”
夏汐抽抽搭搭:“可是我真的很壞啊。”
陳溫予重複:“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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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相信夏汐,夏汐人很好,熱情開朗有善心,會主動幫助班裏包括她在內的各位同學,就算是再壞也壞不到那裏去。
再說了,真的就是一罐可樂而已,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陳溫予都快說服自己了,夏汐抱着陳溫予,哭得梨花帶雨:“嗚嗚嗚可是我很壞的,真的很壞的,你不知道,我超級壞的。”
她不是小孩子了,知道一些想法不符合社會的主觀流派,要是說出來還會被一些人所不恥唾棄。
她不在乎,除了小同桌的想法外,其他人的她都不在乎。
可她又不去與小同桌讨論,而是自作主張地替兩人做出了決定。
嗚嗚嗚她好壞哦,壞炸了,更壞的是她還不願意改。
“嗚嗚嗚我壞,我超級壞。”
夏汐抱着陳溫予,一會像是小奶狗一樣,想要将自己往陳溫予懷裏拱,一會又暴露自己骨子裏那部分狼狗的本性,雙手大張,緊緊兜住陳溫予。
“我壞死了。”夏汐哭着,補充:“可是沒有小同桌,我真的會難過得要死掉的。”
“不許胡說。”陳溫予要求她。
夏汐嗚嗚唧唧,用反反複複的‘我壞我真壞’來覆蓋陳溫予的要求,她聽見了,又好像沒完全聽見——
事實就是如此啊。
沒有小同桌,她會難過到像是要馬上死掉一樣。
陳溫予放棄與她掰扯,嘆氣,附和夏汐的話:“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很壞的。”
夏汐達成初步滿意,被陳溫予拉着坐在外頭客廳的沙發上。
她将自己的腦袋埋進陳溫予的脖頸裏,哭着忏悔自己的同時,不知悔改地偷偷猛吸了好幾口氣。
“溫予,你會原諒我嗎?”
“我原諒你了。”
“那哪怕,我做了一些違背你意願的事情?”
如果将哄人者精準劃分為不同派系,陳溫予絕對進不去甜言蜜語系。
她在仔仔細細思考夏汐提出來的問題,努力将未來可能發生的所有可能都考慮了進去。
經過深思熟慮之後,陳溫予才回答:“不一定。”
怕說的太慢,夏汐又要哭給她看,陳溫予一個結論扔出後,很快放上自己的細節說明:“只要不是太過分的,我都會原諒你。”
陳溫予人間清醒:“太過分的,沒有人能真正逼迫到我,如果那時候我還願意理你,那就和逼迫沒有多大關系。”
“所以是會原諒嗎?”
陳溫予的聲音很溫柔:“會原諒你。”
“為什麽呢?”
“沒有為什麽。”
這種東西能有什麽為什麽?
有也只能是因為願意。
夏汐從她懷裏探出頭來,她雙手捧住陳溫予的頭,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很久。
陳溫予腳趾都快要摳地,不想刺激到她,強忍着一動不動。
“好了嗎?”半分鐘後,陳溫予問她。
“好了。”夏汐松開手,重新鑽回陳溫予懷裏。
“嗚嗚嗚溫予,我真的好喜歡你。”
“嗯,我知道。”
“嗚嗚嗚溫予你不知道。”
吃一塹,長一智,陳溫予這回有經驗了,她說:“好好好,我不知道。”
夏汐哼哼唧唧的哭聲一頓,接着哭得更大聲了。
“嗚嗚嗚嗚溫予,溫予,你怎麽能不知道呢?”
夏汐委屈成一團:“嗚嗚嗚我那麽喜歡你,溫予你怎麽能不知道呢?”
陳溫予:“……”
陳溫予展開有端聯想,要是哪天她與夏汐意見不合,爆發了争吵。
要麽夏汐嗚嗚唧唧委委屈屈哭着說溫予、桌桌,求求你不要生氣,不要生氣嘛,你要是不理我,我會難過到要死掉的。
要麽夏汐邊哭邊要和她胡攪蠻纏,兩人叽裏呱啦吵了半天,夏汐越哭越嗨,就算是最後發現是她的問題,夏汐絕對做得出來哭聲驟停,下一瞬咬着下嘴唇說‘嗚嗚溫予你怎麽不讓着我,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嗚嗚嗚溫予你不準不喜歡我,沒有溫予的喜歡我會活不下去’這樣生草的事情。
陳溫予将自己的聯想挑了一些說了,算是調侃,更多在與暗示:你這樣很沒有道理。
夏汐用力抹一把眼淚,哭唧唧:“我才不會和溫予你吵架呢。”
“好好好,不會不會。”陳溫予掰過她的臉,用自己的手背替她擦眼淚,夏汐眼淚珠子啪嗒啪嗒掉,陳溫予便小心用自己的指腹替她揩掉。
“不會吵,所以也不準哭了。”陳溫予嘆氣。
事情怎麽就發展成這樣了呢?
夏汐是個哈士奇與布偶貓的結合體,擅長撒嬌的同時,不影響她拆家的威力。和她待在一起,事情很少有向着陳溫予想象中發展的,那也不該為了一瓶可樂哭泣。
她這一哭,陳溫予心裏尤其不得勁。
以往夏汐哭,說白了就是求關注,哄得到位了,她下一秒就能好耶出聲。
這一次,她大概是真的有在愧疚。
可再怎麽樣,那就是一罐可樂啊。
難道背後還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陳溫予不懂也不明白,除了課本上的知識,她的求知欲真的很低。
她看着自己的掌心,掌心裏有夏汐的眼淚。
剛落下來那會兒眼淚滾燙,這會兒不涼不熱,按理來說本該沒多少存在感了,然而事與願違,存在感足到陳溫予心悸。
我得弄明白她為什麽愧疚,又為什麽哭。
陳溫予收攏掌心。
這件事明面上就這麽過去了,夏汐被陳溫予哄好。
她表現得相當之沒有安全感,活像是陳溫予的腿部挂件,亦步亦趨,陳溫予走到哪裏,夏汐就跟到哪裏去。
陳溫予居然也好脾氣地慣着她,偶爾兩人視線交接,夏汐低下頭,陳溫予便揉一揉夏汐的頭發。
替Cat收拾好食盆,吃過飯的兩人回學校。
夜裏的安城一中與白天時完全不同,從一樓往上走,路過的各個班級嘈雜聲只有平時的一半。
月考越逼越近,年段內的氣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緊張着。
陳溫予也緊張,要是考出來的成績與整個班級的畫風差別太多,不說拖了班級平均分,老師同學那關要怎麽過,陳溫予自己都沒法原諒自己。
她一個晚自習都在刻苦學習,想要和物理數學打好關系。
身旁的夏汐坐在座位上,像是在發呆。
她的面前擺着一張試卷,試卷旁半壓着一本草稿本,夏汐時不時在草稿本上寫上幾筆,大部分時候都在盯着它沉默。
注意到小同桌望過來的視線,夏汐不動聲色地将草稿紙翻到了下一頁。她落筆的力道不輕不重,只在角落處,隐隐約約能瞥見半個‘予’。
“溫予,怎麽了嗎?”夏汐用氣音。
陳溫予搖頭。
夏汐盯着那張草稿紙的時間太久了,出于擔心的情緒,陳溫予懷疑她是不是又在偷偷難過。
夏汐的一分鐘愧疚難過卡早就交了,連帶着上交了的還有存款不多的良心。現在的她就是個莫得感情的步步為營人,難過?
完全不存在這種東西。
夏汐給她一個解釋:“呃……有一道題不會做。”
陳溫予從筆盒裏拿出一個鉛筆:“哪一道?”
上一次被人詢問這個問題,仿佛是在上輩子。
夏汐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她咧開嘴,興奮起來:“陳老師,這裏這裏。”
陳溫予面皮薄,讓她:“別這麽叫我。”
這道題夏汐可不是胡亂指的,它難度中等,恰巧又是陳溫予熟悉的類型題。
她觀察過小同桌的作業,她在這塊題型上錯誤率極低,解題幹脆利落,對要做的每一個步驟都很熟悉。
雖說夏汐在給人講題上,水平那叫一個拉胯。從幼兒園算起,高低她也是念了十幾年書的人了,對這類的知識點掌握又很牢靠。
夏汐驚奇地發現:小同桌聽人講課不行,梳理自己已知的信息卻很在行。她條理分明,應答如流,很有一種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氣勢。
總結起來四個字:講得不錯。
陳溫予講完題,将目光從試卷上挪開來,投向夏汐。
夏汐眼睛亮晶晶,和她目光對上後,一把抱住陳溫予:“懂了懂了,我完全懂了。嘿嘿謝謝陳老師,我好喜歡你!”
“都說了別這麽叫我。”陳溫予還是不适應。
夏汐大眼睛眨巴眨巴,嘴撅着。
不清楚是不是剛哭過的緣故,眼尾泛着紅,她趴在桌面上,歪着腦袋看她。
“真的不能這樣叫嗎?”
夏汐失落:“果然是我太過分,讓溫予你為難了吧,可是我真的只是喜歡你而已,給你造成困擾……嗚哇哇哇對不起!”
陳溫予:“……”
“好好好,你喊可以。”
陳溫予扛起一杆flag就往地上插:“不過要看場合,如果有合适的場合的話,你才可以喊。”
夏汐乖乖點頭。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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