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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賈辛辛每天都會帶一個女生回來住,兩人胃口奇好,整晚吃吃喝喝的,還會把買的零食分給米爾德和另外一個同租室友。吃人的嘴短,米爾德對她倆每天晚上無法無天的大笑大鬧只有視而不見。
女生叫甄真,性格開朗,自來熟人格,和誰都能很快熱乎起來。起初,米爾德一聽這名字就想笑,甄真,賈辛辛,一甄一賈真是絕配了!但她對陌生人向來是有所保留的,尤其怕一個不熟的人對自己問長問短,因此米爾德對甄真只是禮貌應對,并有意回避。
可一周過去甄真還沒走,米爾德就感到有點不對勁了。她原本以為賈辛辛只是偶爾帶朋友回來住兩天,可現在看來絲毫沒有要走人的意思。每天一下班,一甄一賈兩人便大包小包地帶些水果和零食回來,偶爾還會在路上捎上一些便宜的小花。
甄真煞有介事地将一部分花擺到她們倆的卧室,又找了個空花瓶,将另外一些花擺到客廳。花不加水,甄真說是要做成幹花就能保存的長久一些,還笑說這是“窮人的高雅”。
說是客廳,其實只是一個狹小局促的公共空間,可是被甄真那麽簡單一拾掇,居然還頗有了些格調。甄真還不知從哪兒弄來一串LED的小燈,随意地挂在花上,晚上一打開,花影斑駁映在牆上、天花板上,影态萬千,別有情趣。
米爾德心想,甄真這明顯是已經把這裏當家了啊!
又過了幾天,甄真依然沒走,米爾德也不好意思開口問。同室女生和她卧室的前主人張蓉一樣不愛說話,人家就此事沒有言語,米爾德更加自責自己的小肚雞腸,加上賈辛辛心眼兒小,怕她多心,米爾德也就對她們睜一眼閉一眼了。
但很快,賈辛辛就主動找上門來。
這天晚上,米爾德正在桌前埋頭整理王娴人的旅行日記,越看困意越濃。王娴人就有一種本領,能把去過的那麽多好地方都寫的一模一樣,除了照片和地名能證明是不同地方之外,那文藝的腔調和千篇一律的升華用辭,讓人以為她總在一個地方打圈圈。
那些地方米爾德都沒去過,她一邊整理,一邊修改。為了能夠抓住很多細節,寫得生動真實些,還要不斷地向王娴人提問,或是在網上搜索相關信息,光是準備工作就耗時耗力。
賈辛辛敲門,“米爾德?”
米爾德正埋在一堆稿件裏,還不及回應,賈辛辛就自顧自地走進來,“我就知道你沒睡。”
米爾德瞅了她一眼,“今天怎麽有空來找我了?”
賈辛辛倒也不掩飾,“因為覺得時機成熟了呗!”
“什麽時機?”米爾德一邊問着,一邊朝門外看了看,“甄真呢?”
“她在打《王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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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爾德頗有深意地笑笑,沒說話。
這一笑,賈辛辛就知道自己想說的話對方已猜出了大半。甄真已經在這裏住了半個月,任誰都能看得出,她要在這裏常住了,至少不是借住幾天那麽簡單。而面對這位突然冒出來的新朋友,兩位室友已給足了她面子。
“甄真是我的新同事,人還行吧?”
“難怪以前沒聽你說過。”米爾德恍然大悟,又突然反應過來,問:“你又換工作了?”
“恩,前面那工作做得沒勁。”
這都不知是賈辛辛的第幾份工作了,好像沒有一份工作超過半年。米爾德總覺得這樣不好,可以前她試圖提醒過賈辛辛,結果是顯得自己特別居高臨下,像在強制輸入自己的三觀一樣,感覺不太好。時間長了,米爾德也就不說了。更何況,以自己目前的境況,根本就沒什麽說服力。
米爾德笑笑,問:“你新工作咋樣?”
“不咋樣。第一天上班就有辭職的念頭了,因為我聽說公司發工資居然要拿發票來抵,我哪有那麽多發票嗎?”賈辛辛一說起工作,抱怨通常多于開心,不管她在哪個公司都如此。
米爾德哭笑不得,“工作不咋樣,認識新同事倒是挺快的,哈?才幾天就這麽親密了呢。”
賈辛辛見門還開着,跑去将門關緊了,轉身回來,笑呵呵地說:“我們小組的,第一天就混熟了,就她的姓和我的姓這個梗,都能聊一天!然後覺得特別有緣,嘿嘿。她說她最近正在找房子,我這邊又想有人分擔一些房費,就說可以先和我住幾天,等找到了再讓她搬出去。”
“住幾天?”米爾德低聲問:“已經半個月啦!”
“親愛的,你最通情達理了嘛。”賈辛辛撒起嬌來,“你知道,我的工作總是不穩定,經常入不敷出的,想找個人分擔一下費用才不至于餓死在上海啊……”
“誰讓你老換工作的?”米爾德責怪道:“我們當時和張蓉三人合租時,都承諾說不随便帶別人回來住,尤其是男人。其實偶爾帶朋友來也無所謂的,可是多一個人進這個房子,總覺得,恩,就更不清淨了嘛!我這樣說是不是顯得很無情?”
“不不不,可以理解。”
“那你為啥不早和我們說呢?你別忘了,我們還有一個室友呢!”
“那個室友啊,倒是很安靜,可比張蓉還像幽靈,就像不在這個房子住一樣的。”賈辛辛撅撅嘴,“所以我就先讓甄真讨好你們,讓你們漸漸喜歡上她,這樣會比較容易接受,嘻嘻!我是不是很有心機?”
米爾德的白眼兒快要翻到後腦勺去了。面對賈辛辛的小女子心思,她卻一點也生不起氣來,只能嗔怪,“你這小女人的智慧倒是發揮的夠徹底的。”
“那你接受了嗎?”
“我不接受也得接受啊,又不能把人家直接趕出去。只不過……”米爾德說:“你們以後晚上可以少鬧騰一點麽?打網游比宅男們都兇,我隔着一堵牆都能知道你們在哪個關卡死了、又在哪個關卡活了!”
“好好,我注意,我讓她也注意。”
“希望另外一個室友也能接受,你也不能把人家當空氣呀?”
“哦!知道了。”賈辛辛支吾着,看米爾德桌上攤的一堆,問:“你在忙什麽?”
米爾德笑了,“我在賺外塊,哈哈!”
“你還在那家單位嗎?”
“恩,還在。”
“就你們雜志社那點工資,的确不夠花,是該賺點外快了。”賈辛辛若有所思地說,接着又問:“米爾德,你有沒有想過跳槽?”
米爾德想了想,說:“想過,可是又總覺得差點什麽。我心中的‘跳槽’是工作上有個質的飛躍,或是有獵頭找上門來,開出比現在高很多的工資,恩!然後到了新單位以後,無論收入還是職位都很不一樣。否則,就只是‘找工作’而不是‘跳槽’,對吧?”一想到這些好事,米爾德困意頓消,神情十分向往地說,“什麽時候就有獵頭找上門來呢?”
賈辛辛卻沮喪極了:“我明白了,原來我一直都是‘找工作’,根本達不到‘跳槽’的境界。”
米爾德摸摸她的頭,“乖,那以後就不要天天‘找工作’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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