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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闊別三年的城市, 陳西瑞發現醫院周邊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斜對面的胡同裏,原先賣豬腳飯的廣府小吃店現如今變成了賣花的,米線和麻辣燙還是原來的老板, 但是店面重新裝修過, 招牌也換了,醫院旁邊被保護起來的古廟經過修繕翻新,大隐隐于市般伫立在車水馬龍的鬧市區。

這座城市每時每刻都在變化,她該慶幸自己離開的時間不算太久,以至于仍對環境保留幾分熟悉。

陳西瑞拎着行李,輕車熟路地找到教務處,一上午交完了進修材料,領了飯卡和工牌, 蘇瑜下手術趕過來時, 她正坐在綠化景觀帶邊的長椅上發呆。

“西瑞!”蘇瑜奔了過來,刷手服外面套着沒系扣的白大褂,典型的外科大夫做派, 拿白大褂當風衣穿, 陳西瑞起身揶揄,“蘇醫生現在走路都帶風啊。”

蘇瑜拉着她坐下, 喜極而泣道:“瞞得夠瓷實的啊, 一聲招呼不打,直接就殺過來了。”

陳西瑞說:“想給你個驚喜。”

“這驚喜可太大了,剛才接到你電話,我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蘇瑜伸手搭上她右肩, “晚上老地方, 我請客。”

“當然是你請,你是東道主嘛。”

“一晃三年了, 日子過得真快啊。”蘇瑜狀似感慨,手不自覺地在她肩上重重一拍。

不愧是幹外科的女人,手勁兒堪比壯漢,差點沒把她拍吐血。

畢業多年,當年上解剖課被福爾馬林熏得嘩嘩掉眼淚的姑娘們,一個去了大洋彼岸的美國,一個讀完博順利留在了北潭,混得最次的就屬她。

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她自己倒是挺滿足現狀,也不想做出改變。

蘇瑜滔滔不絕跟她講起這三年裏大大小小的八卦,陳西瑞微笑着在聽,偶爾插一嘴,驚嘆誰誰誰居然當主任了,或者誰誰誰怎麽改行專職炒股了。

“對了,你導師今年聘正教授了,等夏主任一退,應該就是他接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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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準嗎?”

“八-九不離十。”

陳西瑞笑笑:“我們劉老師看着像淡泊名利的書生,關鍵時刻還挺有鬥志,不聲不響給自己争了個主任。”

走進內科大樓,呼吸科的那些老師們還記得她,這幾年科裏人事變動不大,除了新入科的規培生和實習生,陳西瑞基本都認識,她将帶來的特産分給大家,自來熟地說:“怎麽沒看見劉老師啊?”

某位男醫生伸手示意:“劉主任辦公室,出門請右轉。”

“我去看看,一會兒再過來,你們忙。”

辦公室的門關着,陳西瑞敲了兩下,聽見裏頭傳來一聲“進”,她擰動把手,推開了門。

屋子朝陽,光線充足,窗邊擺了兩盆迷你綠植,劉仕文擡頭,發現是她,表情有種微妙的怔愣,手裏剛點燃的香煙舉在半空,一時忘了吸。

陳西瑞打趣:“您天天跟患者宣教吸煙有害健康,怎麽輪到自個兒身上,就搞起雙标呢。”

劉仕文掐了煙扔進腳邊的垃圾桶,仔細看了又看:“我不是眼花了吧。”

“沒眼花,就是我,您的開山大弟子。”陳西瑞自顧坐到沙發上,“忙叨一上午了,剛把進t修手續辦好。”

“來北潭進修?”

“嗯。”

劉仕文擡腕看了眼表:“快十二點了,附近找個地方,一起吃頓飯。”

陳西瑞來者不拒:“太好了,中午您請,晚上我朋友請,省一天的飯錢了。”

劉仕文從轉椅上站起來,問她跟以前的老師們打過招呼沒。

“打過了。”

“走,再去打一次。”

劉仕文親自領着她又進了醫生辦公室,大家正在品嘗土特産,他擺出未來主任的範兒,多此一舉地介紹:“這是以前在我們科規培的陳醫生,你們應該都記得,也是我的學生,這次來我們這兒進修,待……”扭頭問陳西瑞,“待多久?”

“一年。”

“人家要在這兒待一年,都好好用心教。”

陳西瑞給大家鞠了一躬:“以後請各位老師多多指教。”

“見外了不是,還指教。”某位男醫生調笑,“陳醫生,有對象了沒?”

衆人笑話他老牛吃嫩草。

陳西瑞跟着大家瞎樂:“有了。”

引薦結束,章蕊湊過來笑嘻嘻道:“你這頭發燙得真不錯,不光修飾臉型,而且顯得你整個人特別知性。”

好幾年前,陳西瑞剛入科規培時,這姑娘還是一名住院醫,比她大幾歲,算是年紀相仿的同齡人,自然聊得到一塊。

“哈哈,我現在可是成熟女人。”

“別笑,一笑就破功了。”

陳西瑞拉着章蕊走到無人之處,悄悄問人家:“周老師是不是對我有什麽意見啊,不搭理我也就算了,那臉還黢黑黢黑的,怪吓人的。”

“嗐,這不是沒晉得了主任嗎,被你家恩師捷足先登了,可能是恨屋及烏吧,你以後少在他跟前蹦跶。”

“原來是這麽回事兒。”陳西瑞若有所思,“我以後肯定跟他保持三米的距離。”

中午那頓飯,師徒二人在斜對面的胡同裏找了家新開的東北菜館,點了鍋包肉、小雞炖蘑菇、地三鮮和西紅柿雞蛋湯,劉仕文還想再點,陳西瑞嚷嚷夠了夠了,另外開了兩瓶啤酒,“您下午上班,沒事兒吧?”

“啤酒我都當飲料喝。”劉仕文道。

陳西瑞笑着說那行,端起一杯酒,直接幹盡,“其實我早就想來看您了,一直沒好意思。”

劉仕文哼了聲:“一上來就喝這麽猛,起點整的有點高啊,吃點菜吧。”

陳西瑞自說自話:“我剛值夜班的時候,是您陪了我整整三個月,你說我是帶的第一個學生,萬一出岔子丢的就是你的臉。您一個主任醫師,還要陪着我一個學生熬夜班……對不起劉老師,我太不識好歹了。”

劉仕文稍稍舉了下杯子,意思了一口:“我喝酒慢,沒你猛。”

“您随意。”

“我這個人,說話比較直,你們白老師當年可能就是受不了我這臭脾氣。”

“沒有沒有,您說得挺婉轉的,我那時候正好失戀,心情不好,突然聽見您那麽說,沒…沒轉過彎來,把悶氣全撒你身上了。”

劉仕文逗趣道:“所以說,他們姓傅的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把我女朋友撬走了,又害我學生孤立了我三年,哎呀我這心裏憋屈啊。”

陳西瑞自我檢讨:“害您憋屈了三年,我真不是個東西,不過欺師滅祖的日子真心不好過,我這三年飽受良心煎熬,腸子都要毀青了。”

劉仕文哈哈大笑:“逗你玩呢,我沒太憋屈,該吃吃該喝喝,順便去美國當了回訪問學者,你真煎熬了三年啊?”

陳西瑞嬉皮笑臉:“倒也沒有,用了點小小的修辭手法。”

往事說開,更需要儀式感,陳西瑞又開了兩瓶啤的,“逢年過節我特想給你寄海鮮,死要面子活受罪,愣是冷酷到底了。”

“沒事兒,現在寄也不遲,中秋節春節肯定都得有,三年六箱,都給我補上。”

陳西瑞笑了笑:“我媽已經開始打包了。”

晚上約着跟蘇瑜吃飯泡吧,嗨到十一點多,蘇瑜明早還要上班,實在熬不動了,兩人在街頭分別,陳西瑞打了個車回到出租屋。

這一整天,酒精攝入超标,到家洗了澡倒頭就睡。

翌日是周六,她又馬不停蹄地去看望白念瑤,以前是拎牛奶,現在工作賺到錢了,拎的是上檔次的精品特産。

白念瑤目前已經脫離臨床,轉到了行政崗,她的意思是,不想那麽辛苦,想安心備孕要個孩子。

陳西瑞嘴上說挺好挺好,心裏卻有點難過,也許是女人的第六感,她感覺白老師并不是十分開心,這幾年肉眼可見憔悴了。

“從去年年初,陸陸續續做了五次試管,都失敗了。”白念瑤把陳西瑞當成情感宣洩的樹洞,一股腦跟她說了很多。

陳西瑞寬慰道:“生孩子不能急,越着急越懷不上,心态要放平,可能就是緣分還沒到。”

白念瑤苦笑着搖了搖頭:“我之前也是這麽安慰自己的,可是事不過三,都五次了,一點希望的影子都看不到。”

她厭倦現在的生活,厭倦那些盤根錯節的關系,孩子是希望,她迫切想從平靜如死水的婚姻裏尋求新的寄托。

話又說回來,孩子遭了什麽罪,為什麽要投身到這種家庭裏來。

陳西瑞瞧出她情緒不對,唯有沉默以對,這種時候對方需要的一定是傾訴,而不是自以為是的安慰。

“好多人都羨慕我嫁得好,我不知道他們是出自真心還是想看我笑話,我跟傅紹偉結婚的時候,才二十九歲,他是二婚,有個女兒跟着前妻,比我大十一歲,西瑞,你覺得這算高攀嗎?”

“二婚有孩子,男方年紀又大,肯定不算高攀。”

白念瑤眼神迷離,陷入回憶,“結婚這十多年,他是成天忙得不着家,我還要忍受一堆來自他家庭的閑言碎語。”

如果白念瑤不提,陳西瑞根本無法想象面前的女人居然會跟雞毛蒜皮的家長裏短扯在一塊。

在她心目中,白老師永遠是那種溫柔似水的精致女人,懂生活,有腔調,哪怕平時忙到腳不沾地,妝容也會清爽服帖得像一個摩登女郎。

陳西瑞突然冒出了一個毀三觀的大膽念頭,既然過得如此痛苦,幹脆離婚算了,考慮考慮我們劉老師呗。

這念頭只能想想,提是不能提的,潘金蓮的故警醒着她,當王婆是要付出生命代價的。

兩人聊了好多,陳西瑞希望白老師能想開點,別鑽牛角尖,走時約她有空出來逛街。

逛街是女人調節情緒的一大法寶。

“留下來吃飯吧。”白念瑤道。

陳西瑞說:“不了不了,我這兩天得回去收拾下,後天就正式上班了。”

白念瑤沒強留,将她送出門,叮囑路上注意安全。

陳西瑞擡腳跨出院門,倏地聽得一聲鳴笛,她擡頭,看見一輛黑色奔馳拐進了視野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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