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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警報聲拉響的一瞬間。

唐淳擡起那張絕美的臉龐,在清冷的燈光下,露出一副恰到好處的驚愕表情。

所有人都被這巨大的響聲震到。

他們紛紛轉過身來,一回頭就看見令人眩目的紅燈閃爍。

“搞什麽鬼啊?!”

“這什麽情況啊?”

“這玩意兒怎麽響的?”

“我操這響得也太是時候了吧……我他媽都要脫了……”

嘈雜的不滿聲此起彼伏。

直到有人注意到唐淳。

正要開口質問,就聽他主動解釋道:“抱歉,我不知道這裏不能抽煙。”

他很遺憾地把香煙拿了下來,又急于證明似的把煙扔在地上,并擡腳踩了上去,仔仔細細地把那點猩紅火光碾滅。

唐淳的動作太過連貫,以至于想要質問那人頓時啞口無言,說不出話來了。

但到底還是有脾氣暴躁的。

人群中理着寸頭染着紅發的富二代少爺也發現了這位不速之客,他看了眼地上的香煙,又看了看紅燈閃爍的煙霧警報器,瞬間明白罪魁禍首就是唐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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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怒聲道:“你怎麽出現在這兒?允許你上來了嗎?!”

唐淳眨了下眼,無辜的神色在臉上蔓延,“我以為誰都能上來,畢竟門口也沒人阻攔不是麽?”

紅發少爺遲疑片刻,朝離他最近那個人踹了一腳,“這種時候沒安排人在外邊望風嗎?!你們都TM廢物是嗎?”

撒完了怒火,他又重新把目光轉到唐淳身上,打量了一番。

他倒是認識這位唐老板,據說以前在孤兒院長大的,後來被唐老爺子認了回來,原以為此後能一帆風順,可惜沒多久唐老爺子病死,只留下一筆說少不少、說多也算不上多的遺産,這人的前程也就堪堪止步于此。

偏偏這人愛玩得很,整日拿着遺産到處揮霍,比他這樣正兒八經的纨绔少爺還浪蕩,也不知什麽時候就會把那點遺産霍霍完。

難怪豪門圈裏沒什麽人瞧得上他,稱他一聲唐老板也只是戲谑罷了。

想到這裏,紅發少爺輕嗤了一聲,語氣裏那點不屑怎麽也藏不住:“攔是沒人攔着,但你上來做什麽?總不至于是特地跑上來抽根煙吧?”

“那倒不是。”唐淳笑了一下,眼睛彎得像月牙,看着純善無比,口中卻說出惡魔低語般的話來:“我只是想來圍觀一下……這種事情很有趣,不是麽?”

這種事情?

哪種事情?

站在紅發少爺旁邊的青年聞言,瞬間明白了唐淳話裏話外的意思,爽朗笑道:“看來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嘛,喜歡圍觀直說呀,我們可以帶你玩。”

紅發少爺不滿地怒瞪了他一眼,仿佛在說“多什麽嘴”。

青年頓時沒再敢開口。

唐淳倒是沒怎麽在意。

他笑了笑,目光越過這群富二代,看向躺在雪白床上的神智尚不清楚的青年。

可惜已經晚了。

-

警報聲響徹13樓層,一直持續到幾個保安帶着工具箱和滅火器上樓。

看着房間內圍成圈的人群,屋頂閃爍的紅燈,以及地毯上湮滅的煙頭,保安們站在門口面面相觑,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麽處理。

這情況一看就是有人抽煙不小心弄響了煙霧警報器,要是平常遇到這種事,最多也就是警告一下,然後利索解決就行。

但今天特殊的地方在于……房間裏的大床上明晃晃地躺着一個神智不清的人。

其間發生了什麽,并不難猜想。

如果說沒看見還好,偏偏他們一進門就瞧見了。

這群少爺玩起來沒個節制,平日肆意嚣張慣了,明知被人看見床上的玩/物不太好,卻還是沒人提出要把他藏起來。

見保安遲遲沒有動靜,紅發少爺的不耐煩又一次浮上心頭,“快點把這玩意拆了,愣着幹什麽?”

“這……”站在最前方的保安隊長遲疑了下,不知該怎麽回答。

拆除一個報警器是不難,問題是拆完了之後呢?

任由這些人在酒店胡鬧嗎?

假如一開始就不知情,出了什麽事也怪不到他們頭上。

但現在他們都親眼瞧見了,外面走廊上的監控也肯定錄下來了。今天來參加樓下宴會的上流人士不少,萬一那床上躺着的是哪家金貴的少爺,被他們玩出什麽事故,到時候上面怪罪下來,他們這工作還要不要了?

紅發少爺一再催促:“什麽意思啊你們?這酒店服務态度就這啊?真不怕我去告你們經理?知道我爹是誰嗎?”

他習慣性狐假虎威,作勢就要伸腿踹保安隊長一腳,好在及時被周圍的人攔住。

“別把事情鬧大了。”

有人小心警告說。

眼見事态就要白熱化,唐淳卻忽然往前走了一步,緩緩開口:“拆除設備應該要詢問一下你們經理的意思吧?”

聞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

保安隊長愣了一下,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似的,慌張應道:“對、對,我們沒有權限,需要向上級請示。”

紅發少爺皺了皺眉,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保安隊長繼續解釋道:“請你們稍等,我出去和經理聯系一下,馬上回來!”

說着,他便拿着呼叫器轉身出了房門,留衆人在房內神色各異。

警報器仍在不眠不休叫嚣着,仿佛在向衆人挑釁。

紅發少爺的耐性幾近耗光,原本高漲的興致也漸漸磨沒,他暴躁地扯開襯衣前的兩個扣子,轉身坐在沙發上,目光再一次移到唐淳身上。

不對勁。

警報器響的太及時了。

這個人出現的也太及時了。

他看了看床上的青年,又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禮貌而疏離的唐淳。

紅發少爺遲疑片刻,忽而聯想到什麽,不容置疑地開口:“唐老板,我記得……你們好像認識吧。”

唐淳回望了過來,嘴角微笑的弧度稍稍僵硬了些。

何止是認識。

原主和池煜的關系三兩句話都說不明白。

在唐淳穿書之前,原主和這位主角就已經發生過一些事了。

兩人在一個高檔會所認識的,自從繼承遺産,原主便經常出入這樣的會所,他浪蕩慣了,以為來這種地方的都是一路人,可當時池煜僅僅只是被經紀人帶來,找導演談合作項目。

經過一條廊道時,池煜不小心撞到原主,導致原主手中的酒杯往後一傾,裏面的酒盡數倒在了原主身上。

暗紅色浸染了大片白色布料,原主的目光卻停留在池煜那張精致的臉上,眼中的垂涎和觊觎仿佛呼之欲出。

他問主角能不能陪他一晚。

原本滿腦子歉意的池煜愣了一下,慌張的目光在那一瞬間轉換成厭惡。

也就是那時起,池煜對原主的印象便從沒好過。

可惜原主并不懂适可而止,得知池煜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後,他自信滿滿,覺得只要多砸些錢,美人遲早落入他懷裏。

在原主的死纏爛打下,主角對他的印象持續下滑,幾乎到了不可原諒無法正視的地步。

尤其是今晚之後,如果唐淳還像原主那樣,把人救下後又對人動手動腳,那池煜估計這輩子都要記恨他了。

而原主的好色幾乎人盡皆知。

只要是個漂亮的,他都會想辦法追到手,雖然一次也沒成功過,但大家對他這種行為已經見怪不怪了。

所以原主不擇手段追池煜這件事,按理來說應該沒什麽人知情,畢竟一個小演員而已,誰會關注呢?

可紅發少爺既然問了,那就有必要解釋一番。

唐淳笑了笑,雲淡風輕地說道:“算不上認識,見過幾次面而已。”

“見過幾次面?”紅發少爺忽然來了興致,身子往前傾了傾,盯着唐淳追問道:“在哪見的?發生了什麽?”

他隐約聽人說過唐淳最近在追一個小演員,原本他并不關心這種事,但當時有人為了向他獻寵,故意說了些趣事逗樂,他也就聽進去了。

現在看來,莫非唐淳追的小演員就是床上那個?

那可真是有意思了。

紅發少爺并不排斥在這種時候多找些樂子。

唐淳露出略有些為難的神情,猶豫道:“這樣的瑣事真要說嗎?”

紅發少爺:“說。”

唐淳露出一副格外勉強的模樣,又很快開口,難得廢話連篇:“第一次見面是在一個午後,我記得那天日光很強烈,樹上的知了沒完沒了地叫,街上來往的行人不多,但車流倒是不少,我原本是打算去拜訪一位老朋友,但是剛出門就收到老朋友的電話,說是臨時出差,沒空和我見面了。但當時我已經走出家門很遠,也不急于立馬回去,于是……”

紅發少爺極其不耐煩地打斷了他:“說重點。”

唐淳戛然而止,停頓了下,再次開口仿佛惜字如金:“咖啡餐廳,森林公園,濱海大道,再就是這裏。”

他把話說完,周遭先是沉寂了一會兒,然後很快響起一陣憋也憋不住的微妙的笑聲。

确實夠“重點”。

理解界的天才。

“你!”

紅發少爺明白過來自己被耍了,怒意登時上漲,正要發洩出來,就聽到門外響起一個低渾雄厚的聲音——

“我說怎麽一上來就這麽熱鬧,原來謝少也在這裏。”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唐淳有些好奇地轉過身看向門口,不少人也跟着看了過去。

房門外走進一個算不上年邁的老人,滿頭白發,卻梳得整整齊齊,還精致地打了發油,要不是臉上爬了些皺紋,都叫人分辨不出年紀。

如果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主辦方陸家任用多年的老管家李伯,雖然不是上流人士,但在豪門圈內也頗有些名氣。

唐淳進入大廳時就聽人說起,這次宴會是由陸家小少爺主辦的,但陸小少爺身子羸弱,平日不宜勞心勞力,所以此次宴會其實是李伯一手操辦。

出現這種情況,由他出面處理也不奇怪。

紅發少爺看見李伯,心中頓時明白過來。

之前保安說拆除設備要向經理請示,只不過是借口而已,實則是找人幫忙去了。

而提出這個借口的人……

紅發少爺擰眉瞪了唐淳一眼。

卻只見對方微微擡起唇角,眼睛彎得像是月牙,一副無辜單純的模樣,絲毫沒有計謀得逞的愉悅。

這時,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池煜碰巧也醒了。

他掙紮着睜開雙眼,目光所及正巧能看見離房門不遠的唐淳。

從他的視角看去,能看到唐淳嘴角微微噙着的笑意,乖巧且毫無攻擊性的站姿,以及,越過另一個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剛才昏睡時他隐約聽見了他們的對話。

也能分辨出唐淳在替他拖延時間找幫手。

那張原本在他眼中惡劣醜陋的臉,此時像是救贖的天使面孔,在混亂的場景下,顯得怪異又和諧。

池煜厭惡地收回目光,重新閉上眼,假裝從未清醒過。

但平靜的湖水已經被扔了一顆石子,整個湖底都不可能再像往常一樣安寧。

他心底莫名冒出一個可笑的想法。

不得不承認,這人如果不說那些惡心的話、不露出那些惡心的神色,模樣确實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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