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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唐淳這話說得太松快。
以至于叫人完全想不到他這實質上算是在自爆。
網友後知後覺,隔着屏幕都在替他捏一把汗。
如果池煜察覺出什麽,豈不又是一出好友阋牆的戲碼?
就連展播室的衆人都忍不住緊張起來。
誰知池煜只是單純地問道:“你是說孫良他們?”
聽到這個回答,唐淳微怔。
似乎從頭至尾,池煜都沒懷疑過他會是追擊者。
真是單純得有趣。
唐淳不由得綻開一抹笑意,側過頭去,正巧注意到嚴浩俊已經到樓下了,于是重新直起身子往樓梯走去。
“走吧。”
“去哪?”
“去看好戲。”
誰都沒想到池煜會這麽無條件地信任唐淳。
這讓柏文宴十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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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問出口:“他們認識多長時間了?”
如果很早就認識,那應該早就看清唐淳這個人的本性才對。
導演站在旁邊想回答,但又不清楚這種私事。
欲言又止之際,一個工作人員搶先答了出來:“應該快半年了吧?之前還聽說唐老板追過池煜呢!沒想到現在兩個人關系這麽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一起了……”
她最後一句話說得很輕,估計也是不想讓人聽到。
可柏文宴偏偏全聽見了。
他表情有些複雜,原本就冷冽的面孔此刻看起來似乎變得更冷。
但事實上柏文宴此刻的心情更加複雜。
他對唐淳這個人的印象,僅僅停留在當初追他時死皮賴臉的模樣,既低俗又下流,至今想起都還覺得厭惡。
可厭惡歸厭惡,但當知道唐淳原來還追過其他人時,他又有一瞬間覺得心口堵得慌。
竟敢把他和這種男藝人放在同等位置……
柏文宴嗤笑了聲,莫名說了句:“真是不挑。”
而後轉頭離開。
這讓導演完全摸不着頭腦。
什麽不挑?
怎麽說走就走了?
真是一個比一個難伺候。
-
嚴浩俊從教學樓下來後,先是随手把粉筆藏起來,又抓了一把粉筆揣在兜裏,随後往檔案館走去。
果然在檔案館門外看見潘高賢和孫良。
兩人一臉懵地追問:“蔣磊怎麽就出局了?”
嚴浩俊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倆剛分開沒一會兒就聽見廣播了,我還以為他跟你們在一塊呢。”
孫良疑惑:“你倆分開行動了?”
嚴浩俊“嗯”了一聲,解釋道:“磊哥說沒必要兩個人一起找線索,反而耽誤時間,畢竟要在日落前找到壞學生嘛,我覺得有道理,就同意了。”
孫良皺了皺眉,“你們怎麽想的?遇到追擊者一個人可不安全,現在果然出事了吧?”
嚴浩俊摸了摸後脖頸,低下頭說道:“也對,是我沒保護好磊哥。”
潘高賢走過來拍了拍他肩膀,說了聲“沒事,這不怪你”,卻絲毫不知他低着頭咧起了嘴角。
唐淳和池煜也很快找了過來。
孫良照例問了一遍。
但唐淳和池煜都默契地選擇裝傻。
孫良坐在檔案館外的石板凳上,翹着腿思考,“大家都不知道,也都沒看見,難道這個幹掉蔣磊的追擊者是嘉賓以外的npc?”
嚴浩俊附和道:“我覺得不排除這個可能性。”
孫良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唐淳和池煜,“你們覺得呢?”
池煜沒吭聲。
唐淳笑了下,“或許是吧。”
問了半天沒問出個結果,孫良沒了耐心,幹脆擺爛,“那既然找不出這個追擊者是誰,那我們五個幹脆抱團待一塊兒算了,省得下次再被追擊者抓單。”
其他人均沒有意見。
但線索還是要繼續找,幾個人又重新回到檔案室。
找了沒一會兒,嚴浩俊突然喊道:“有沒有誰要跟我一起去上廁所?”
落單的後果衆所周知,嚴浩俊找人跟他一起去也在情理之中。
潘高賢向來熱心腸,想也沒想就舉手自薦,“我!”
孫良有點擔心,但又不好當着嚴浩俊的面徑直說什麽,只好站起身打算跟他們一起去。
誰知潘高賢拉了拉他的袖子,疑惑地問道:“你不是剛上過嗎?今天也沒喝水啊,尿這麽多?”
孫良:“我……”
網友笑成一團。
“帶不動完全帶不動哈哈哈哈”
“潘哥太單純了”
“說好聽點是單純,說不好聽就是上趕着送死了”
“看時間應該是快日落了吧,難怪嚴浩俊這麽着急又要下手”
潘高賢這麽一說,孫良倒不好意思再跟着去了,只能眼瞅着他們走向不遠處的公共衛生間。
池煜猶豫了下,低聲問唐淳:“我們不幫他們一把嗎?”
唐淳掀起眼簾,語氣平淡:“相信旁人都不相信自己的搭檔,他要送,攔着做什麽?更何況,多一個人跟去,也不過是多一個人出局而已。”
嚴浩俊手裏那麽多粉筆,想要精确無誤扔到兩個人腦門上,簡直輕輕松松。
唐淳說的不無道理,但池煜糾結要不要陪潘高賢去的點卻并不在這裏。
他只是不想讓唐淳落單。
即便孫良看起來是可信的,但總沒自己守着更安全。
結果不出所料。
十分鐘左右的時間,廣播聲再次響起,這次是告知潘高賢出局的消息。
孫良從椅子上彈跳起來,難以置信地看向唐淳和池煜。
他張了張嘴,“是嚴浩俊……”
唐淳蹙了下眉,倒沒過多廢話,徑直說了句:“躲起來。”
随後走到門口的位置,謹慎朝衛生間的方向看去。
嚴浩俊暫時還沒回來,想必是剛砸了潘高賢,廣播就及時響起,他也根本沒時間趕過來。
檔案館不是能躲的地方。
唐淳回頭看了眼池煜,“走。”
孫良急忙哀求道:“讓我跟你們一起!”
唐淳沒有拒絕,拉着池煜就往外跑,孫良緊跟在後。
但很不巧,孫良跑得太慢,他擔心跟不上唐淳他們,只好掉轉方向往最近的教學樓跑去。
但教室實在沒有能躲的地方。
也許這就是節目組的用意,整個校園都沒有能躲的地方。
只有無處可躲,嘉賓們才能像原始人一樣追趕逃跑,“追擊”也就顯得格外緊張刺激。
孫良好不容易爬上最高那一層樓,卻發現另一邊下去的樓梯裝了鐵絲網,鐵門被牢牢鎖住,除了原路返回,根本沒有其他可走的路。
“艹節目組好坑!”
“肯定是故意的,我們學校教學樓最高那一層也是鎖住的,但是很少一邊鎖一邊不鎖”
“估計是猜到有人會逃到這裏,所以只鎖了一邊吧”
孫良絕望地看着鐵門,正要回頭重新下樓,卻忽然聽見一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有人在上樓。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嚴浩俊追上來了,如果此時下去,恐怕直接撞見的概率更大。
孫良登時又掉轉方向跑了回來。
但六樓的教室幾乎可以說是空蕩蕩,任何能躲避的地方都沒有,連門都鎖不上。
孫良只好躲在最邊上的教室,未免動靜過大,他只找了把椅子抵住前門,又把後門掩着,整個人縮在後門,盡可能讓自己不被發現。
但他并沒有意識到,唯一關上的這扇門其實最為顯眼。
-
沒多久,廣播傳來孫良出局的消息。
唐淳和池煜無處可去,只能選擇去最遠的體育館先藏着。
至少這個地方,肯定會被嚴浩俊放在最後搜查。
也許是這段時間經歷的事情讓池煜改變了一些觀念,他不想坐以待斃,開始在體育館翻找起來。
唐淳知道他想找什麽,靠在窗邊懶懶散散道:“別找了,粉筆不會被藏在這兒。”
池煜停下手裏的動作,直起身問:“為什麽?”
唐淳簡單分析,“他解決掉蔣磊後,就徑直去了檔案館,中途不可能還有時間回體育館一趟。那些粉筆,大概率是被他随手扔在了哪個垃圾桶裏。”
他分析得頭頭是道,池煜很快被說服,頹廢地找了個地方坐下。
“那我們現在要做什麽?”
唐淳擡了下眼,遠處的山頂上正挂着火燒似得太陽,橘紅色的光透過雲層散落下來,映得半邊天都是。
他随口說道:“等日落。”
池煜看着他的側臉一動不動,盡管有些不安,卻還是選擇聽從他的安排。
說好了無條件信任。
池煜向來說到做到。
日落還沒等到,嚴浩俊就找了上來。
他推開門時,看見一個靠窗欣賞黃昏,一個靠牆欣賞美人,歲月靜好得仿佛他已經出局了一樣。
嚴浩俊:“……”
能不能有點作為被追擊者的恐懼?
嚴浩俊不甘心地輕咳了聲。
池煜發現他來,下意識往前走了兩步擋在唐淳身前。
随後又連忙用手擋住腦門。
這一連串動作笨拙得可愛,給正在看直播的網友看樂了。
嚴浩俊皺了皺眉,“你們早知道了?”
他還以為只有他知道真正的追擊方式,其實一開始他也并不清楚學分的用處,更不清楚怎麽抓人,直到蔣磊和他一起去監考辦公室時,他才想起在他的身份信息中,有“前不久參加過短跑競賽”這一行字。
有競賽就會有成績,有成績也就自然會有成績單。
嚴浩俊自然而然開始揣測自己會不會就是那個壞學生,于是趁着蔣磊不注意,偷偷上樓去了學生會辦公室,發現早就有工作人員在那裏等着。
他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果然得到了他想要的五個學分,從而得知真正的追擊方式。
沒想到這兩個人也知道了。
嚴浩俊不由開始打量。
看之前的表現,池煜應該想不到這麽多。
那就是唐老板的功勞了。
嚴浩俊之前聽蔣磊說過這位唐老板,最常用的形容詞是愚蠢低俗,結果今天相處下來,給他留下的印象反而是完全相反的詞彙。
倒是有一種別開生面的驚豔。
面對嚴浩俊的明知故問,兩人默契無言。
嚴浩俊忽地輕笑了聲,“唐老板躲在後面幹什麽?就算我朝你扔粉筆,恐怕也無法生效吧?”
池煜一時沒聽懂他的意思,眉頭微微皺起,問道:“你說什麽?”
“你不知道嗎?”嚴浩俊語氣裏的笑意更明顯了,“這一期有兩個追擊者,你後面的唐老板……就是另一位。”
兩個追擊者?
池煜眉頭皺得更深。
嚴浩俊補充道:“我想,唐老板的身份信息裏應該也有‘心口不一’這個技能吧?也不知道池老師明不明白這個技能的意思,簡單來說,就是可以随時随地撒謊,不用說真話。”
随時随地撒謊?
難道自己被騙了麽?
池煜有些難以置信,以至于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他回頭看了眼唐淳,對方卻依舊懶散地靠在窗邊,臉上毫無被人戳穿謊言的局促。
唐淳撒謊了嗎?
好像并沒有。
他從未說過他不是追擊者,只是池煜一開始就認定他和自己是同一戰隊,全然沒想過他們會站在對立的位置。
所以本質上,其實唐淳并沒有撒謊。
想通這一點後,池煜的內心好受了許多。
他轉過頭,依舊堅定地擋在唐淳身前。
嚴浩俊看見這一幕覺得有些好笑。
即便唐淳隐瞞了自己追擊者的身份,作為被追擊者,池煜依舊選擇站在他身邊,這樣的友情……嚴浩俊很久以前也體會過。
但他自認為是最好朋友的那個人,卻曾經硬生生在他背後捅刀子。
這一瞬間仿佛夢回從前,嚴浩俊回過神來,只覺得既可笑又可悲。
他冷笑了聲,“唐老板,我聽說這節目每一期的勝利者都會獲得獎勵,我們都是追擊者,你不想跟我合作一下嗎?”
唐淳洗耳恭聽,“你說說看。”
嚴浩俊對這句話很是滿意,指了指池煜說道:“你把他擒住,露出額頭,我再用粉筆結束他,這樣我們就雙贏了,你覺得怎麽樣?”
唐淳聳了下肩,不甚滿意:“我覺得不太行。”
嚴浩俊放足了耐心,“那你說怎麽合作?”
“不如這樣。”唐淳往前走了兩步,随意把手搭在池煜肩上,笑着說道:“你抓住他,讓我來扔。”
他的語氣輕松至極,明明這句話的意思是他選擇背叛池煜,但池煜卻絲毫不覺得生氣,甚至只覺得他在打趣。
直到嚴浩俊真的動手擒住了他的雙手,池煜才意識到接下去會發生什麽。
為了防止他亂動,嚴浩俊特意騰出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然後笑意吟吟地看向唐淳。
雖然這樣有些麻煩,也很沒必要,但嚴浩俊就是想看這種好友背叛相殺的場面。
世界上沒有堅不可摧的友誼。
在任何情況下都是一樣。
嚴浩俊信誓旦旦地想着,同樣也信誓旦旦地看着唐淳舉起那支粉筆。
然後眼睜睜瞧着他在扔出去的那一秒将粉筆掉轉了方向,直直往他的腦門砸來。
痛覺從額頭沖擊而下,嚴浩俊猛然反應過來唐淳竟然騙了他。
可惜粉筆已經落地。
伴随着廣播聲最後一次響起,這場游戲徹底宣布結束。
沒有感受到預料中的疼痛,池煜睜開眼,看見唐淳沖他笑了一下。
在無法跨越屏幕的無聲尖叫和歡呼中,他聽見唐淳說道:
“我們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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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