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六年後

六年後。

距離上次在活動上遇見已經過去兩周,嘉桐公司空降了一位海外歸來的年輕老總, 才短短一周的時間, 大家都感受到了什麽才叫做真正的雷厲風行,聽說這位老總還是于氏集團的小公子, 集萬千寵愛于一身,于董事長特別疼愛他這位孫子, 這次叫他來管理嘉桐是為了讓他試試手。

第一天來公司就碰上讓許多經紀人頭疼的流量一姐耍大牌, 起因是助理不小心買錯了咖啡的口味,一姐立馬發彪, 當着全工作室的人的面訓斥小姑娘,冷嘲熱諷, 小姑娘哭得十分委屈,于清堯看見後二話不說, 當場就讓律師拟了一份解約合同, 氣得這位一姐一怒之下簽了離開公司。

從此以後,所有工作人員都不敢松懈,深怕做錯了事立馬就被炒鱿魚, 第一次開會有人沒來, 也沒叫人代替, 同樣也被當場炒了,但接下來的幾次會議裏, 都是任意代替芒穗來,大家發現于清堯都沒有太在意,甚至是不聞不問。

一姐走了, 公司最紅的藝人裏只剩下左轶,而芒穗又是左轶的經紀人,能力是大家都認可的,因此大家都在私底下讨論着這位小于總會在什麽時候開除芒穗,畢竟新官上任三把火,何況新官已經放了好幾把烈火。

徐有庭來找于清堯的時候,于清堯正在辦公室裏看文件,他坐在于清堯對面喝着咖啡,“哎,回來也有一段時間了,還不打算去見她?”

于清堯依然低頭看文件簽字,徐有庭敲敲桌子:“不是都知道原因了嗎?反正當初你們又沒說分手,都六年了,你服服軟得了,現在我們都多大歲數了,就是一個低頭服軟的事,多簡單,難不成你還想把高中重新溫習一遍啊。”

于清堯手裏的筆停頓了下,腦海裏浮出藏了多年的心結,是啊,六年,高考過後填志願那段時間,她答應跟他一起去國外,後來她姐姐出車禍住院,她也很堅定的說會跟他一起走的,但是要飛國外的前兩天,她突然說自己已經在學校裏等他了,可等他去到學校辦好入學手續的時候,才得知她根本沒來。

于是那天晚上兩人大吵了一架,吵的無非是信任和選擇的問題,那個時候的兩人都挺頑固執拗的,誰也不願意向誰低頭妥協,之後她忽然就換了手機號碼,家也搬了,唯一的聯系斷了,他那時候以為她真的要分手,一起努力了那麽久她最後還是放棄,他心裏怨着她,就一直到了現在。

最近也才知道當初她欺騙他的原因,當時芒穗的家裏出了很多事情,李莞為了他的前途着想,私自去找芒穗談話,芒穗又一心不想耽誤他,所以才撒了這個謊。

那時候兩個人都還是十七八歲的年齡,也都挺沖動,想着要為對方着想為對方好,對這種父母的施壓根本承受不了多少,李莞跟他坦白時,又恰好是她和左轶結婚的消息爆出,他再也淡定不了,立馬就飛回了國內。

“一起吃個飯?”于清堯開口問。

“算了,我還得跟女朋友約會,您自個兒找人吃去。”徐有庭靠着椅背說。

“有她的號碼麽,給我一個。”于清堯說。

徐有庭愣了愣,然後撲哧笑了起來,“這個問題你随便在公司裏抓一個人來問都會知道的好吧。”

這時秘書恰好敲門進來把簽好的文件拿走,于清堯便叫住她說:“等等,你有沒有左轶經紀人的號碼,記一個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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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書驚愕地看了會兒于清堯,趕緊回答:“有的于總,您等一下。”

秘書掏出手機點開通訊錄給于清堯看,想了想還是鼓起勇氣說:“于總,芒穗姐這兩天都在跟拍外景,合作商的要求挺高,芒穗姐怕進度跟不上,所以這幾天一直在外面…沒時間回公司才叫任意來替的,您……”

“芒穗姐?公司裏的人都這麽叫她的嗎?”于清堯突然問一些不着邊際的問題,讓秘書十分惶恐,好久才反應過來。

“是的,芒穗姐雖然表面上很冷漠,但她特別有能力,幫過我,公司裏的人都很佩服她呢。”

“你出去吧。”于清堯說。

秘書見于清堯的神情似乎很嚴肅,便抱着文件走出去了。

徐有庭啧啧:“看吧,我說的沒錯吧,你早點醒悟多好。”

“沒錯,”于清堯站起來,“回吧徐大律師,我有點事得去處理一下。”

“行,我也去約會咯!你加油,可別辜負我當了那麽久的間諜,我等着喝喜酒!”徐有庭拍他的肩膀說着。

喜酒,于清堯低頭笑了笑,快了。

走到芒穗的工作室,裏面只有任意在,于清堯問她拿了份左轶的行程表就走了,旁邊的同事迅速圍着任意問:“老板拿了什麽?是不是又要開始炒人了?”

“老板好冷酷哦,芒穗姐那麽好的一個人,要是芒穗姐都待不下去了,我肯定也沒勇氣待了。”

“也不知道會是個什麽情況,希望不要開除芒穗姐。”

任意攤攤手:“我也不知道,看明天吧。”

車裏,于清堯撥了芒穗的號碼,響了沒幾聲就接通了,他沒說話,芒穗也沒說,那邊傳來輕輕的呼吸聲,沉默了許久,芒穗喊了聲:“……堯哥?”

他突然覺得輕松了好多,仿似這些年堆積在心裏的灰塵都被這一聲久違的堯哥吹開了,但芒穗的聲音好像有點啞,他說:“晚上一起吃個飯吧,你在哪裏,我過去接你。”

“嗯……”芒穗應了聲後就沒下文了。

似乎自動略掉了後面的話,于清堯等了會兒也沒聽她再說,便挂掉電話。

下午拍的是外景,于清堯按照行程表找到目的地,現在是劇組休息的時間,于清堯一下車,負責廣告拍攝的導演連忙迎上來,說了一堆好話,于清堯像是沒聽進去一個字,直接問:“穗穗在哪兒?”

穗穗?導演茫然了會兒,拍手,“啊您是問芒穗吧,她在那邊休息呢,我帶您過去。”

“不用,你忙你的事,我自己過去。”于清堯雙手插兜朝導演指的一排排遮陽傘那邊走。

在中間的椅子上,芒穗蓋着夏涼被靠着椅背在睡覺,手機放在旁邊的圓桌上,可能睡不太舒服,芒穗稍稍動了動身體,夏涼被就滑下來一些,于清堯走過去把夏涼被給她重新蓋好,她又動了,頭歪向一邊,于清堯連忙擡手扶住她的頭,小心翼翼地扶回來。

這時,實習生阿藍拿着水瓶跑過來,盯住于清堯有五秒鐘才迅速反應過來:“于總您好。”

于清堯把手指放在嘴邊:“噓,小聲點。”

“啊…哦……”阿藍捂住嘴,又盯着于清堯,她這幾天都跟着芒穗在外邊工作,對新來的老板也只是看過同事發來的照片,老板看芒穗姐時的神色好溫柔,并不像她們說的那樣冷酷無情啊。

于清堯把阿藍叫到一旁,問:“這幾天的工作很累嗎?穗穗怎麽累成這樣?”

穗穗,阿藍在心裏小小激動了下,還從沒人這樣喊過芒穗姐,真好聽,阿藍說:“前兩天來的時候下雨,芒穗姐淋濕了,加上這幾天贊助商催得急,芒穗姐就靠吃藥撐着,今天燒才剛退。”

于清堯的目光落在芒穗身上,見她好像要醒了,就走回去把夏涼被又往上提了提,芒穗是真的醒了,迷迷糊糊睜開眼就看見于清堯,她喊着:“堯哥……”

“嗯,是我。”于清堯輕聲應着。

“對不起,我想着要等你來的,但我剛吃了藥,沒忍住睡着了。”芒穗揉揉眉心是自己盡量清醒些,她現在腦子昏沉沉的,渾身又軟。

“能站得起來麽?”于清堯問。

芒穗搖搖頭,于清堯說:“我抱你。”

“嗯。”聲音像是從鼻腔裏發出來的一樣。

于清堯撫上她的背,芒穗伸手摟住于清堯的脖子,于清堯沒費多少力氣就把她抱了起來,往車那邊走去。

回市區的路上,芒穗又睡了過去,等來到吃飯的地方,芒穗才醒,精神要比在片場那時候好多了。

菜是于清堯點的,芒穗吃了半碗飯就不吃了,看着一桌的菜有點反胃,于清堯問她:“燒不是退了麽?怎麽才吃這點?”

“有點輕微厭食。”芒穗說。

“什麽時候的事?”于清堯看着她問。

芒穗頓了頓才回答:“搬家那時候。”

兩人吃了晚飯出來,芒穗說了地址,于清堯送她回家,坐電梯到七樓,芒穗摁密碼開門,細心的于清堯發現那是他的生日,腦子頓時空了下。

“堯哥…唔…”

芒穗才剛轉身就被于清堯推了進來,手護住她的頭把她抵在牆上,腳一勾就将門關掉了,熟悉的氣息包裹着兩人,于清堯輕輕磨了幾下芒穗的唇,舌尖抵開牙齒,開始吻得有點重,芒穗忍不住嘤咛一聲抱緊他的腰。

好一會兒過去,于清堯退出來的時候,又咬了兩下芒穗的唇瓣,手撫摸着芒穗的側臉,聲線沙啞了些:“你跟我服個軟,就服個軟,嗯?”

“嗯,我服軟,對不起堯哥,”芒穗紅着眼眶,眼淚悄無聲息就落了下來,抓緊于清堯的衣服,聲音有些發顫,“你還要我麽?”

“要。”于清堯篤定的看着芒穗,吻了吻她的額頭,摟住她。

芒穗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于清堯正坐在陽臺那裏抽煙,外套随意扔在沙發上,領帶被他扯松了些,白色襯衫衣領口的兩顆扣子也被解開,露出好看的脖頸線條,他依然帥氣,帥氣中又透着成熟男人的堅毅,褪去了早年的陽光青澀,那雙眼睛變得更加深邃,面容更加棱角分明,冷峻又誘人。

于清堯把煙掐掉,朝她走過來,“怎麽沒吹幹頭發,過來,我給你吹。”

芒穗被于清堯拉到沙發上坐着,于清堯把她的頭發吹幹,揉了揉說:“頭發還是那麽好看。”

芒穗微微一笑,這時桌上的手機響了,拿起手機對于清堯說:“我接個電話,工作的。”

于清堯點點頭,芒穗起身去落地窗戶那邊,是任意打來的。

“芒穗姐,那個結婚的緋聞已經查出來是誰爆的了。”

“是誰?”

任意有些猶豫,“……是轶哥。”

芒穗轉頭看了看于清堯,“我知道了,沒事的話就挂了。”

“嗯,芒穗姐你早點休息,明天你來公司麽?”任意詢問着。

“去吧,應該要去。”芒穗說。

剛挂掉電話,于清堯不知何時就站在她後面,雙手環上她的腰抱住她,聲音有點疲乏:“睡覺吧,累。”

“嗯。”芒穗點頭應着,找來睡衣給于清堯換上,于清堯抱她到床上躺着,給她蓋好被子,忘了囑咐她吃藥,就又下床去拿藥。

于清堯從身後摟住她睡覺,薄薄的睡衣根本抵擋不住他身體的溫度,芒穗輕輕顫了下,轉身把頭埋進他的懷裏,柔柔地喚了聲:“堯哥。”

有多久沒喊他了。

現在很想喊,非常想。

于清堯彎了彎嘴角,“睡吧,我抱着你睡,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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