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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許丞楓在外面等了一段時間，不一會兒，彌爾倒是沒出來，倒是收到了彌爾發來的消息。

剛剛在早點攤上，和彌爾把話說開之後，他們便交換了聯系方式。

彌爾的頭像是一個長的像尾巴的白毛吊墜，也不知道是什麽動物的毛。

小惡魔：抱歉呀，我和羅懷山還有些話要說，今天恐怕不能繼續陪你了。

小惡魔：你不要生氣呀，一會兒晚上回去我補償你呀。

。：不用補償。

。：那我先走了，你注意安全。

許丞楓收起了手機，拉了拉衣領，走到了寒風中。

他倒是沒有生氣，這點兒小事不足以引起他的情緒波動。

只是……

他走出了一段距離，駐足，回頭看着特管局人事部的牌匾。

剛剛真的好險，自己差一點兒就沒控制住自己，跟那個山羊精動手了。

不論怎麽看，現在這個時候和特管局起沖突，都是相當不理智的選擇。

他垂下眸子，看着左手手掌上的手套。

剛剛羅懷山提到的那個名字……楚西河，他到底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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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提到這個名字，自己的腦海中會閃過很多陌生的畫面，雖然抓不住，他也沒有什麽印象，但那些确實實打實的出現了。

他可以肯定，這是自己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許丞楓扶了扶額。

在自己此前的128年的妖生中，自己的經歷實在是乏善可陳，自幼學醫，師父雖然既嚴厲又寡言少語，除開教授醫術之外，和自己也沒有什麽過多的交流，但到底有傳道授業和養育之恩，山上的居民淳樸又善良，因此雖然乏味，自己此前的生活還是非常不錯的。

山上的消息閉塞，他也實在想不到，師父竟然會和這種大人物扯上關系，也想不到自己身上有什麽值得特管局注意的地方。

現在看來，是他太天真了。

靈山，他之前聽說過這個地方，這個地方和逐影山一樣，都是屬于自治狀态的妖族自治區域，特管局的手是伸不到這麽遠的地方，說是去清剿妖怪，這種官方的說法誰會信。

許丞楓輕笑了一下，搖了搖頭，轉過身繼續往前走。

去不去靈山，現在還沒有決定，不過許丞楓倒是不着急，索性還有兩天的時間，有空回去再慢慢細想吧，現在，先把手頭上的要緊事做好。

去商場買洗衣機和空調。

現在天氣越來越冷了，自己在屋子裏，有時候不變成原形都有些扛不住，城市裏也不能燒煤炭，空調就是非有不可了。

中午在外面随便逛了逛，買了一臺洗衣機一個空調。他自己對這種電器都一竅不通，親自就請了安裝師傅上門幫他弄。

兩個安裝師傅都是人類，許丞楓此前沒有接觸過多少人類，因此兩人進屋後，許丞楓就感覺相當不自在，在陽臺反複薅着一盆小多肉的葉片。

萬幸，過了三小時，安裝師傅終于走了，許丞楓付了錢，收拾了一下兩人留下的狼藉，然後坐在沙發上想着晚上吃什麽。

要不要去樓下買只雞，做小雞炖蘑菇……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他以為是安裝師傅落下來什麽東西，忙起身開門，然後，就看到彌爾捧着一個壇子，可憐兮兮地站在外面。

“你，”許丞楓愣了一下，“你回來了？有什麽事嗎？”

彌爾把壇子往前送了送：“我給你做了牛肉煲，你嘗嘗看。”

許丞楓眨眨眼，沒有接。

彌爾又說：“我們是朋友了對吧。”

“……嗯。”

“我做了一下午呢，”彌爾看着他，就差把壇子怼到他臉上了，“你嘗嘗看嘛。”

許丞楓抿了抿唇，還是接了過來，壇子的溫度剛剛好，熱熱乎乎的也不燙手。

然後他低下頭，看到了彌爾手上被燙出來的一大串水泡。

許丞楓：……

他在心裏嘆了口氣，側身讓開了一個位置，問彌爾：“進來嗎？”

彌爾頓時兩眼發光，吭哧吭哧地就沖了進去。

等許丞楓關好門轉身後，就看到彌爾已經端端正正地坐在沙發上了。

他先把牛肉壇子放好，擦了擦手，走到廚房旁邊的櫃子處翻找着，一邊找一邊問：“吃飯了嗎？”

彌爾先是搖了搖頭，然後發現許丞楓沒有看自己，便開了口：“還沒呢。”

許丞楓“嗯”了一聲，轉過身拿着一管藥膏，還有一沓透明的葉子：“晚上一起吃吧。”

這麽說着，許丞楓坐在了彌爾的身側：“手給我。”

彌爾還沉浸在他的那句“一起吃吧”，聞言，十分羞澀地伸出了右手。

許丞楓不明白他在羞澀個什麽：“……另一只，你受傷的那只手。”

彌爾又十分羞澀地伸出了左手。

許丞楓抓住了他的手腕，把透明的葉子先覆在傷口上，然後在上面塗了藥膏，然後又敷上了透明的葉子。

“這是逐影山上的靈植，叫柔苓花，對治療燙傷有奇效，”許丞楓随口解釋道，“藥膏是我自己調配的，回去之後不要碰水，小心別壓到，兩天之後就能好了。”然後便放開了手。

彌爾僵硬了一下，被許丞楓碰過的手指有些不舍地摩挲了幾下。

“你在關心我嗎？”

許丞楓正轉過身收起藥膏，聞言，手一頓：“這不是應該的嗎？”他放好手上的東西，又問：“手上的傷是怎麽來的？”

彌爾“啊”了一聲。

“做牛肉煲的時候燙到了？”

彌爾不出聲了。

許丞楓便又嘆了口氣：“你呀……”這是做什麽呢？

他便不再談論這個話題了，又問：“餓得着急嗎？”

彌爾眨眨眼，又“啊”了一聲。

“你要是不着急我就去做幾道菜，”許丞楓說，“然後我們一起吃。”

“啊，好。”彌爾感覺自己的屁股底下好像長了釘子一樣，怎麽都坐不住。

想要抱抱，想……讓他摸摸自己的頭。

他莫名覺得委屈。

這邊，許丞楓已經走進了廚房。

家裏有客人，自然不能像之前自己吃一樣糊弄了，他琢磨了一下，很快就拟定了菜譜。

他切菜的時候，感受到一陣視線，他轉過身去，就看到彌爾站在廚房的門口，斜靠着門，正巴巴地望着他。

“怎麽了？”許丞楓問，“餓了？”

“……我看着像那麽饑不擇食的家夥嗎？”彌爾努努嘴，“看看你。”

“看我做什麽？”

“不做什麽，就看看你。”

許丞楓不說話了，算是默許了他的行為。

“別去靈山。”彌爾突然說。

許丞楓動作一頓：“怎麽了？”

“別去靈山就是，”彌爾繼續說，“羅懷山那老東西騙了你，他根本不是讓你去清剿山鬼的。”

“我知道，”許丞楓手上動作不停，“靈山不在特管局的管轄範圍，特管局沒有權利去處理山鬼。”

“嗯，”彌爾說，“我想，他在給你機會。”

“什麽意思？”

“這麽明顯的漏洞，他跟你說得時候，他肯定能料到你能識別出來，”彌爾低頭看着地板，“他明擺着告訴你這一趟任務有隐情，我想，他是想讓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的。”

許丞楓關掉了爐竈上的火，轉身看他：“你都知道什麽？”

“我什麽都不知道，”彌爾的眼神躲閃，“但我求求你，你不要去靈山。”

許丞楓看了他一會兒，空氣陷入了沉默。

“抱歉，”半晌，許丞楓嘆了一口氣，“其實去與不去，我自己之前也沒個什麽定奪，不過聽你這麽一說，我反倒覺得我可能有必要去一趟了。”

彌爾猛地擡頭。

“他要是不慎編出了這麽個漏洞百出的謊言，那或許只是他的愚鈍，”許丞楓緩緩說，“但他若是刻意為之，多少有些耐人尋味了，我想，還是有必要去看看。”

“說不定，這個靈山的隐情，和我有關呢。”

彌爾的眼圈都快紅了：“你……”

“抱歉，”許丞楓愣了一下，忙給他遞過去紙，“是我辜負了你的好意，你別難過。”

“是我犯蠢了，”彌爾擦了擦眼睛，“你總是這樣……”

“算了，你想去就去吧，”彌爾深吸一口氣，“我和你一起去就是。”

“嗯？”許丞楓愣了愣，“你去做什麽？你又不是特管局的人。”

“靈山又不是封閉的，外面的非人想去就去，”彌爾扭過頭，“大不了和羅懷山那老東西說一聲罷了，我想去誰也攔不了我。”

許丞楓沉默了一下：“是因為……我嗎？”

彌爾不回答了。

許丞楓以為是自己自作多情問了一個愚蠢自戀的問題，也不說話了，摸了摸鼻子，轉身繼續炒菜。

直到把菜都端上桌，兩人也沒說話。

“好了，”許丞楓先打破了僵局，“洗洗手吃飯吧。”

許丞楓一共做了四菜一湯，許丞楓把牛肉煲加熱了一下，擺在正中間，然後問彌爾：“要喝的東西嗎？”

“要，”彌爾坐在餐桌的另一側，“有酒嗎？”

“你傷還沒好，不能喝酒，”許丞楓淡淡說，一邊去身後的櫥櫃，“果汁和牛奶，你要哪個？”

“……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