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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許丞楓沒有等來彌爾的解釋，因為在那之前，特管局的救護車就到了。

一堆人下來對着羅懷山噓寒問暖，七手八腳地把他擡上擔架，許大猛和路菲不知怎的也過來了。

許大猛看到許丞楓，眼中劃過一抹複雜，正想上前問問他這是怎麽回事，卻被羅懷山叫住了。

最後，或許是在羅懷山的控制下，到底沒有人來管他們，就好像直接忽視了他們一樣，救護車也自顧自地開走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偌大的園區就只剩下他們三個了。

許丞楓注視着救護車的離開，突然被人從身後緊緊抱住。

不用回頭，許丞楓也知道是誰。

傑森吹了個口哨，非常識相的一拉黑色的鬥篷，化為黑煙消失了。

許丞楓垂下眸子，把手放在自己腰間彌爾的手上，輕輕推了推：“放開我，彌爾，我們聊聊好嗎。”

彌爾把頭埋在許丞楓的後背，輕輕“嗯”了一聲，手上的力道卻一點兒都沒減。

許丞楓難得沒有由着他，手部微微用力，掰開了彌爾的手，握着他的手腕，自己則轉過身，和彌爾對視。

可憐兮兮的魅魔眼圈也紅紅的，正仰頭，以一種相當依賴的姿态看着他，身體也想往許丞楓身上貼，好像一只怕被抛棄的小狗。

“彌爾，我就直接問了，”許丞楓問，“你剛剛在做什麽？”

彌爾的神色僵了一下，臉色也變得慘白了，他緩緩低下頭，嗫嚅道：“我想殺了他……”

“你……你和他有私仇嗎？”許丞楓遲疑了一下，“還是說，因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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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厭他，”彌爾輕聲說，“他當年對你見死不救，但終究不是罪魁禍首，我就饒了他，可他竟然想……”說到這裏，彌爾抿了抿唇，“他想讓你繼承盤龍觸。”

許丞楓沉默了一下：“什麽意思？”

“他想讓你恢複記憶，然後讓你把你卸下的擔子重新背回去，”彌爾恨恨地說，“他怎麽敢的啊。”

“恢複記憶這一點，我沒意見，”許丞楓揉了揉彌爾的頭，“但是我不會繼承什麽盤龍觸的。”

“我就是不想讓你恢複記憶啊，”彌爾有些急切地說，“以前發生的事情都糟透了。”

“是喜是悲，既然是我做的，我一應承擔就是了，”許丞楓嘆了口氣，“為了這個，就要殺了羅懷山麽？”

彌爾垂下眸子，不敢說話了。

“倒是你，你這個小騙子，你到底騙了我多少，”許丞楓有些無奈，“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是魅魔，是……你的愛人，也是科爾沃德領地的領主，”彌爾小聲解釋，“我是個好人。”

許丞楓：……

“哦？”許丞楓歪了歪頭，“你之前不是和我說，你不能打嗎？現在看你的模樣，當初不像是被炎魔綁架的。”

“……炎魔是我殺的，因為當時，我的領地上家族的首領不安分了，我去處理了一下，”彌爾倒是乖乖說了，“然後，我就自己回來了。”

許丞楓沉默了片刻，轉身就走。

彌爾着急的撲過去：“夫君夫君。”

“邊走邊說。”

彌爾聞言，“哦”了一聲，放松了下來，但是手上緊緊攥着許丞楓的手臂。

“可你之前還說，你不會打架，是因為你沒有……修煉。”

“我沒有用那種方式修煉呀，我已經有丈夫了呀，”彌爾看着許丞楓，“我……我們魅魔畢竟也是惡魔嘛，除了做那種事，還是有其它修煉方法的呀。”

吞噬別人的妖丹。

許丞楓突然沉默了，他以前甚至忽視了這一點，總是魅魔魅魔的叫，甚至忘了這家夥本質上是個惡魔。

他剛才看彌爾出手時就發現了，彌爾的實力，應該和自己不相上下，不，應該要比自己強上一些的。

那麽彌爾，到底吞噬了多少妖丹。

像今天這樣的事，又到底發生過幾次。

甚至，自己也是妖，自己也有妖丹……

就當許丞楓想東想西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嘴唇被一個溫熱的東西貼了上來。

他一驚，連忙後退幾步，看着彌爾漲紅的臉。

“夫君，”彌爾輕聲說，“我愛你呀。”

許丞楓：……

許丞楓寒毛都要豎起來了。

他實在是被彌爾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不知所措。

“我哄哄你呀，”彌爾還在一個勁兒的示好，“你不要生我氣了好不好？”

可彌爾往前撲，許丞楓往後躲，彌爾再往前撲，許丞楓再往後躲。真正實現物理意義上的拉扯。

連撲了三下，都沒有抱到許丞楓的彌爾忍不住了，站在原地，耷拉着腦袋，不出聲了。

許丞楓看着他，猶豫了片刻，還是走過來：“我沒生氣。”

彌爾哽咽了兩聲：“以前……我們鬧矛盾的時候，都是親親就好了的。”

許丞楓深吸一口氣：“可是，我不是以前啊。”

“我知道，”彌爾抹了抹眼睛，“但是我好難過。”

許丞楓：……

“我沒生氣，”許丞楓快繃不住了，再次說，“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麽做，我得想一想。”

“哦。”彌爾不再出聲了。

許丞楓嘆了口氣，站在一邊，靠着牆，思考了一下。

他倒是可以确定，彌爾應該沒有對他下手的打算，不然之前那麽長時間，自己對彌爾又毫無防備，他想下手早就動了。

彌爾剛才自爆的身份……什麽什麽領主，他是沒聽過，不過聽起來就是一個很厲害的身份，他這種普通妖是比不過的。

再加上彌爾剛才說得要殺羅懷山的理由，說實在的，實在很難以置信，他一時無法接受，說不定在這後面還有隐情呢。

他嘆息一聲，轉過身看着彌爾：“其它事情先放一放吧，我不怎麽信任羅懷山那家夥，總之先出去躲一躲吧，正好我也要會靈山看一看師父。”

“你呢，你是和我去靈山，還是去你的領地。”

“和你回家？我可以嗎？”彌爾耷拉的頭一下子支愣起來了，“我跟你走我跟你走。”

“嗯，”許丞楓勾了勾唇，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也不怕我把你賣了。”

*

因為怕羅懷山的人直接堵在他的家門口，許丞楓沒有回家，打算直接從城市外面繞一圈回到靈山。

于是正當他準備變回原形馱着彌爾跑回去的時候，彌爾卻突然張開了翅膀，扇了兩下，然後轉向許丞楓，伸出雙臂，沖他眨了眨眼。

許丞楓：……

于是，彌爾從後面摟着許丞楓的腰，一扇翅膀，就帶着許丞楓飛了起來。

正常進入逐影山是需要符咒開路的，但許丞楓自小在逐影山長大，憑空畫個開路符咒也不是什麽難事，穿過了逐影山的結界後，許丞楓向下看着逐影山和城市的分界線，有些恍惚。

“要是你不來攔着我，讓我把羅懷山吃掉，不就不用躲躲閃閃的了，”彌爾還在他頭頂嘀咕，“我會把事情做得很幹淨，保證他們找不到一點兒痕跡，最後只能算個失蹤的。”

許丞楓：“……你說什麽？”

“沒事。”彌爾抿了抿唇，

“我只是覺得……羅懷山或許不無辜，但他罪不至死，”許丞楓還是打算為自己辯駁幾句，“就這麽殺了他未免有些太草率了。”

彌爾怒了努嘴，不太高興，似乎是從剛才的負面情緒中緩過來了，他刻意動了動摟着許丞楓的雙臂，氣勢洶洶：“我要把你丢下去。”

許丞楓：“你扔，我摔不死。”

于是彌爾往上擡了擡，刻意做出要松手的動作。

“……還是別了，”許丞楓有些無奈，“我害怕，彌爾。”

于是彌爾果然不動了。

“別逗我了，彌爾，”許丞楓看着下面，感受着耳邊的風聲，微微阖眸，“你就這麽離開你的領地，你的子民不會有意見嗎？”

“子民？沒有呀，”彌爾有些疑惑，“有意見的子民已經死光了。”

許丞楓：“行，當我沒問。”

所以自己這位以前和自己結過婚的愛人，到底是有多殘暴？

許丞楓想着，自己應該沒做過什麽得罪他的事。

嗯……

他在空中晃了晃腿。

這麽高的地方，如果自己掉下去，用妖力護住自己的腿部，在落下時化為原形積攢能量來抵抗落地時的沖擊波，應該摔不死……吧。

“別亂動，”反倒是彌爾來安撫他，“一會兒要掉下去啦。”

嗯，自己真的是變了。許丞楓這麽想着。

彌爾當着他面做了壞事，彌爾吞噬了很多妖丹，彌爾是個滿嘴謊言的騙子，種種行為，放在以前正義凜然的自己身上，都會是與自己敵對的存在，可現在，他竟然還在容忍，甚至包庇這種行為。

師父白教導自己這麽多年了，這次還帶着彌爾去掃墓，不知道師父看到現在的自己，會不會氣得從墓裏爬出來。

彌爾還……親了自己。

該說不虧是魅魔嗎？自己剛剛确實失神了一陣。

是受以前的記憶的影響嗎？自己對彌爾，好像也參雜了一些不太對勁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