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相識～國際A班林嗔時

第二章相識～國際A班林嗔時

“你也沒上課？”

聞緩歸頭抵着保安室的玻璃，抱一沓文件，雨水順着外套兜帽滴到臉上，聞聲對上一雙他剛剛看過的眼睛，兩小時前，在機場跟尚墨同框的人。

聞緩歸退出蕭子賀的聊天界面，涼氣哽在喉間。

“這位同學要找林董，我看雨勢那麽大，讓他進來等雨小一點……”保安打圓場解釋。

只見林嗔時打開了車門，人朝另一側移動：“你要找我爸，先上車。”

保安最先反應過來兩人好像是同一所學校，将桌上倒扣的學生證還給聞緩歸。聞緩歸又要拿折了一半傘骨的破傘，被保安催促：“先放在這，等你出門的時候再拿。”

出租車再次停穩，到了林家的別墅，雖然夏天剛剛開始，主人不分季節已将院子修剪得生機勃勃，小秋千蔓上了柔軟的莖葉。林嗔時大步先下了車，等聞緩歸開車門，他已經站到大門口，扶着門道：“請。”

林嗔時的父母常年出差在外，別墅雇了阿姨照顧林嗔時起居，不管什麽時候，房間裏總亮着暖人的燈光，住的人不多，可營造着回到家的感覺。

這才是家的狀态，聞緩歸無聲地喘了口氣。雲團般的薩摩耶叼着拖鞋撲到林嗔時身上，林嗔時從鞋架上另拿了一雙，遞到聞緩歸面前。

“喬姨，家裏有蝦和雞腿嗎？”林嗔時揉着薩摩耶的腦袋問。

“有有有。”阿姨手足無措地看着兩人，林嗔時很少在上課時間提前回家。

林嗔時答道：“我同學，聞總。”

聞緩歸解鞋帶的手一頓，等阿姨回到廚房，他解釋：“我不叫聞總。”

林嗔時好像才知道：“論壇裏都這麽喊。”

攥着的手機突然有點發燙，聞緩歸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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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嗔時站定，突然看着他問：“聞緩歸，你認識我嗎？”

林嗔時壓下的唇角笑了笑：“我是國際A班的林嗔時，嗔癡妄念的嗔，恰逢其時的時。”

直到坐在客廳的沙發裏，聞緩歸仍然渾渾噩噩，外套被林嗔時要求拿走烘幹，他只穿了件襯衫，客廳裏的空調吹着暖風，雨水像是滲進了皮膚裏，一陣陣冷得人不自覺發抖，薩摩耶比人熱情，趴在聞緩歸身邊當暖爐。

林嗔時拿着外套下樓，便看到聞緩歸對着手機發呆。

“我爸要到晚飯才回來，聞同學，你有空一起吃頓飯嗎？”

聞緩歸從沙發上站起身，用行動表明他該回家了。

林嗔時又道：“你如果不方便，改天再來，也～行。”

他倒了杯熱水，坐下打量聞緩歸。聞緩歸不是第一次到這裏，“厚德物”小區管理得很嚴，沒有預約，外來人員進不了小區門。如果不是遇到林嗔時，聞緩歸又要無功而返。

這麽多天，他一直在外面碰運氣？

聞緩歸：“我打個電話。”

林嗔時：“好。”

別墅門關上，林嗔時立刻在薩摩耶眼前揮手示意它到門口，薩摩耶趴在地上扭了扭不動，他彎腰抓住薩摩耶脖頸用力一拖。

林嗔時瞥着門外的動靜，拿出震動的手機，迅速接受視頻邀請，問：“爸，你們什麽時候回家？”

林定頓了幾秒，揶揄道：“不着家的小林董突然顧家，有情況啊。”

林嗔時：“今天晚上回來吃飯？”

“你能不能關心一點你老父親，我出差在外地，還得好幾天。如果迫在眉睫，也不是不能坐最近的航班。”

“行。”多說一秒都要露餡，林嗔時收回視線，看了眼他爸：“家裏很好，你們多玩幾天。”

“混小子，你是吃醋了。”

視頻界面已經挂斷。林定自知理虧，想了想還是提醒。

【林董】：交朋友可以，不能過夜。

【林董】：咱家條件不用摳，喜歡就追，追不上，你要明白，不是你爸不給力，只是你太菜。

林嗔時拿起桌上的文件，發送照片，将手機塞進沙發坐墊。

院子裏的秋千搖晃，泥土松軟，聞緩歸跟家裏人通完電話，靠着門緩了緩。等他開門，只見薩摩耶頂着門口，一臉天使笑，猛搖尾巴迎接他。

林嗔時坐在沙發上垂首翻看文件，正是他帶來的那份文件。

良久，林嗔時擡眼看他。

聞緩歸：“有問題嗎？”

林嗔時一臉無辜地回答：“我看不懂。”

林嗔時盯着聞緩歸臉上的神情一松：“我爸是商業精英，我是校霸學渣。他是他，我是我，失望嗎？”

他有什麽失望的資格？林嗔時跟他都是同年齡的高中生。

聞緩歸：“如果你指的是桐市中學唯一一個英語競賽國獎名額的那位學渣，我也想渣一下。”

林嗔時垂着的眸子亮了亮，全身血液轟地倒流，從脖頸徑直湧到耳根，客廳的暖光晃着人的眼睛，一時無法分辨。他緊繃着肩頸控制住唇角，合上文件：“哦，這麽比也不是那麽渣了。”

他想了想問：“你現在住哪兒？”

林嗔時看到文件涉及到的相關人有些印象，下面子公司工程的負責人攜款逃跑海外，這次他爸出差也是為了跟進後續問題，令他沒想到的是，對方竟然是聞緩歸的父母。

聞緩歸父母名下的房産被查封，他也沒有住校。

“租房。”

“你自己？”

“還有爺爺奶奶陪着。”

林嗔時感覺不太好，他撇開視線不去看聞緩歸，問：“喬姨，飯好了嗎？”

喬阿姨從初一照顧林嗔時，做菜很對他的飲食習慣，平常林嗔時不挑，只要他提，阿姨準備一頓飯總是極其豐盛。

只見林嗔時掃過撿了蝦仁排骨雞腿，聞緩歸被這一出弄得坐立不安，在他家裏，為他夾菜的只有長輩。

聞緩歸：“不用等你家裏人嗎？”

“我剛才問過了，他們最近在出差。”林嗔時面不改色地對視聞緩歸的驚訝，解釋：“不過，我可以幫你轉交。”

他放下筷子，拿起另一雙：“我沒用。我爸讓我好好款待。”

林嗔時：“我們家不剩飯菜。”

聞緩歸自從家裏出事後，焦頭爛額，時常感覺不到饑餓，也不想吃。他勉強将面前的飯菜吞咽下去。

林嗔時還算滿意：“待會我要回一趟學校，你回校嗎？”

聞緩歸：“我先回家。”

林嗔時：“順道。”

林嗔時：“順道看看你租住的地址。我爸有問題找你，也能跟你及時聯系。”

聞緩歸總要拿出解決問題的态度，沒有再拒絕。

*

司機直接送到聞緩歸現在住的小區，居民樓仿佛廢棄的地道，從陰恻恻的樓道裏吹出的風含着散不幹淨的潮氣，牆壁斑駁的水泥皮掉了一地，發黑的樓梯搖搖晃晃。

聞緩歸亮着手電筒的燈，走到三樓放慢腳步，提醒道：“你小心，這裏比較亂。”

三樓住戶門口堆積着大量雜物，隐約能看清紙箱桌椅，占據了狹窄的樓道。

前面的人只顧着提醒，腳下一時沒踩穩，猛地扶住了牆壁，另一只手被林嗔時抓着。

不等兩人開口，雜物裏傳出一陣松動的聲響，這種小區經常發生雜物傾倒砸到人的事情，林嗔時抓住的那只手帶着他快速朝樓上細微的燈光挪動，紙箱貼着林嗔時的褲腳，被帶翻的同時，黑色的影子迅速沖出，徑直撲向前面的人，林嗔時眼明腳快，限量運動鞋壓在上面，腳下的尖叫在黑不見手的空間回蕩了幾秒，兩人急促的呼吸和心跳放大了數十倍。

“怎麽辦？”林嗔時瞳孔瞪大，面上一片麻木，聲音還算鎮定地問。

“你先別動。”

看着聞緩歸上樓，林嗔時垂下眼，輕不可察地笑了聲，他拿起手機對着三樓住戶門上貼的小廣告，然後彎腰瞧着腳底的鼠小弟。

當聞緩歸下樓時，就看見林嗔時恍然無助地摳着牆皮，維持僵立的姿勢，完全是要被吓哭的表情。

“你怕老鼠？”聞緩歸用垃圾袋将鼠小弟帶走，存放在角落的紙箱裏。

林嗔時：“我很喜歡這雙鞋，它好像在我的鞋下面喘氣。”

聞緩歸看着林嗔時的鞋，道：“要不，我幫你清洗幹淨。”

林嗔時：“那倒不用。”

聞緩歸也覺得林嗔時更可能直接将鞋扔進垃圾桶。

樓上只住了一戶開着門，昏黃的燈光照到門外，聞緩歸進了屋，便聽到老人低沉的聲音：“聞聞，吃蛋糕了嗎？”

聞緩歸：“吃了。”

林嗔時站在門口，盯着面前嶄新的地毯，看着自己的鞋，将手裏的蛋糕盒放到門內的架子上。

見聞緩歸走近，他彎起眉眼，笑道：“我是國際A班的林嗔時。聞緩歸，希望下次你再到我家，是找我，不是找我爸。早點休息，學校見。”

“聞聞，怎麽不讓你朋友進來啊？”屋裏的老人喋喋不休。

聞緩歸緩了良久，剛才林嗔時執意下車買蛋糕，不是自己吃。他關上門，突然有點心慌。

司機詢問：“現在去學校嗎？”

林嗔時拎着紙殼扔進垃圾箱，打開手機，上午論壇的帖子頂起了幾百層樓：

【看熱鬧不嫌事大】：尚墨讓出校草名額，下一屆校草是不是要被校霸兼任了。

【？？？】：國際A班的人還用得着別人讓？

【看熱鬧不嫌事大】：是是是，國A哪稀罕這些，先拿下第一讓大家瞧瞧。

【……】：校草跟第一有什麽關系？少拉扯別人。

【嗔嗔好乖】：你們是小學生嗎？吵架只會用第一名當榮譽。

【86文字D】：學生不比成績，比拼爹，比誰家大，比誰長得帥？特殊當常态是最膚淺的堕落，桐中的優良風氣就是被你們這些人帶歪的。

【嗔遇其時】：樓上不會是教務主任？這ID，這口氣。

【尚大宮主】：尚大不在，第一名就是聞緩歸。你們陰陽怪氣什麽！

……

“回家。”林嗔時皺眉，閉着眼睛靠在後座上想這一天的表現，勉強及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