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林嗔時：我想先問你

第二十章～林嗔時：我想先問你

臨近期末考試周，林嗔時體會到現實的不可抗力。

“我有點緊張。”他望着窗外的霞光，揉了揉眼睛。

聞緩歸覺察林嗔時緊繃的情緒，他對這場期末考特別用心，也更害怕結果。

林嗔時：“我想吃水果蛋糕。”

他的目光已然飄到了廚房，聞緩歸收起筆帽：“咱們寓教于樂。”

和聞嘯岳夫婦住的這些年，聞緩歸耳濡目染，撐起一個小店面不成問題。林嗔時則是鐵匠捏着繡花針，不知是有心還是力不從心，發揮他的迪拜手藝，面團越滾越大。

“你們家開面粉廠啊！”等聞緩歸空出精力，只覺手臂發酸。

林嗔時上手當按摩小工，看着點綴着五顏六色水果的蛋糕：“這麽多一時半會吃不完。”

兩人對視，一拍即合。不多時，聞緩歸置辦的小車出現在夜市街試營業，出門前林嗔時從小花園裏剪裁了花枝，經定制的燈牌照着，色香俱全。逛夜市的年輕人和孩子最是喜歡這些賞心悅目的小攤。

“你什麽時候做的燈牌？”聞緩歸對薩摩耶燈牌愛不釋手，幾分鐘內戳了不知道多少下。想到林嗔時從卧室的抽屜拿出藏燈牌的布袋，直到夜市才拿出這份禮物，聞緩歸被什麽撓着嘴角上揚。

林嗔時晃動着兩只手：“高考後。”

聞緩歸訝然道：“房子也是你自己繪制的設計圖？”

“我爸是建築設計，我媽主要從事燈藝布置。聞總的房子要雇我嗎？”

“我為你爆燈。”聞緩歸晃着燈牌，他只是提了一個想法，林嗔時已經為後面的可能做出了無數行動。

“老板，一塊樹莓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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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笑眼盈盈地盯着玻璃罩裏的甜品，手指戳着他的男朋友，适時緩解了聞緩歸的不知所措。

夜市的人越聚越多，兩人沒有空閑時間繼續剛才的話題。

“小哥哥，你們是情侶嗎？”

林嗔時被這聲詢問一驚，看過去是個幼兒園年紀的小朋友，害羞地躲在媽媽身後，探着一個小腦袋，杏仁圓的眼睛眨呀眨。

林嗔時低聲比了一個手勢：“我問問。”

他臉上的表情變得一本正經，若無其事地用胳膊肘碰了碰為客人打包的聞緩歸，聞緩歸只顧眼前挑選滿意的甜點，不明所以，對上女孩等待答案的目光。

“怎麽了？”

“她問，我是不是長得很好看？”林嗔時笑得見牙不見眼。

聞緩歸後退兩步，端詳穿着圍裙的男生，對着小姑娘認真回答：“是，我看着特別好看。”

小姑娘立時笑嘻嘻地将臉藏到大人的袖子裏。

旁邊品嘗糕點的女孩還沒走遠：“小哥哥，你帶的是法語翻譯嗎？”

見聞緩歸一臉懵，她比心解釋：“Romantic。”

從街上走過的兩個戴口罩的男生看着他們，悄悄地勾住了手指。聞緩歸恍然發覺一定是旁邊的人藏了什麽小心機，燈光晃眼，他也沒仔細分辨顏色，捏着一枝花問：“林同學，我采訪一下你，請你誠實作答。”

“謝謝。”林嗔時從他手裏接過了花。

“我今天牙怎麽這麽酸！小哥哥，你們是不是過錯日期了，不到七夕，先出來撒狗糧。”

“我們是在賺狗糧。”林嗔時指了指燈牌。

女孩後知後覺：“微笑天使，我有點心疼它了。”

不到兩小時，林嗔時彎腰，兩只手撐着車沿，盯着最後一塊蛋糕可憐巴巴地看聞緩歸，用口型道：“是我的。”

聞緩歸掀開了玻璃罩，在那塊蛋糕上拍了拍，端到他面前：“是你的。”

林嗔時背對着街面，兩個拉扯的人影讓聞緩歸眯起眼睛，等看清人，聞緩歸面露吃驚，然後繞過林嗔時快步上前。

“錢呢？”

“這是我的生活費。”

“什麽生活費，一頓飯不吃餓不死你，你的錢也是爸媽從我手裏摳走的，拿來！”

“才這麽點，能做什麽？你再問爸媽要。”

穿着高二校服的女生站在原地，被行人的目光打量，眼眶紅紅的，眼淚止不住地打轉，男生只穿了初中的夏季襯衫，一個勁地抖擻書包，書包裏的課本筆袋盡數落了一地，有些砸在女生臉上。

女生猛地被一只手朝後扯了幾步，擡眼有些慌：“聞……聞緩歸。”

“趙嫡，你怎麽沒在學校自習？”

聞緩歸站在兩個人中間，擋住了男生的動作。趙嫡是聞緩歸分班前的同學，本來沒什麽交集，聞緩歸打工的時候碰到過她，知道她的家庭條件也不太好，父母比較偏向小一點的孩子。

“我媽讓我來幫我弟送錢。”趙嫡擦了擦眼角，上到第二節自習，她接到媽媽的電話，對面又氣又急，她只好逃課将手裏的錢帶過來。

“送錢？你也好意思開口！零零碎碎不到七十。不夠打車錢，值得您跑一趟。”

男生抽動着臉上的肌肉來回看他們：“媽平時給你的錢不少，吃一頓飯能花多少？不是拿我當幌子來跟小白臉約會，你是她男朋友？有錢嗎？”

林嗔時端着蛋糕頓時立起了耳朵尖，他挪到車鏡子前上下打量自己，身高優勢怎麽能讓這些人三番五次地忽略他。

他将蛋糕完好地放回玻璃罩，抄着鏟子靠近，盛氣淩人的男生忽然被這道陰影籠罩：“你幹什麽？”

“見過雕嗎？”林嗔時面無表情，居高臨下地問。

聞緩歸從他手裏接過鏟子，扯了扯看愣的趙嫡，兩人讓出足夠的空間，站到街邊看他們對峙。

“我弟是校田徑隊，林嗔時……”趙嫡看聞緩歸冷冷淡淡的神情，欲言又止，她想到論壇裏曾經有一條帖子：校霸沖發怒冠為……

“什麽雕？”男生挑高了聲調問，越是自知理虧的人越是用聲音衡量自己的膽量。

林嗔時：“雕兄。”

“你神經病！”

林嗔時張開兩條手臂，手指驀地握成拳，朝男生掃起了一陣寒風。

假動作讓男生本能地擡起手臂護住腦袋，腳跟挪動的時候踩到抖落在地的圓珠筆杆，摔翻的男生惱羞成怒，見拳頭沒有落下來，想對方也是普通的高中生虛張聲勢，不敢在衆目睽睽下動手，膽子也大了起來，聲調更高地挑釁：“你有病！人語懂不懂？”

“我一只雕，自然只講鳥語。”

林嗔時的手臂攥緊拳的瞬間，逼近的壓力不容小觑，即使知道不會砸在身上，男生仍然慫地閉上眼睛。

“兩次了，要麽站起來打一架，要麽乖乖回家……要錢。”林嗔時嗤笑一聲。

男生抖動臉上的肌肉，朝趙嫡的方向瞪了眼，被林嗔時側首攔下：“我這人不喜歡別的眼睛盯着我的人。”

聞緩歸擡手接住了趙嫡的背包，裏面的錢一分不少地被人拿走。

自始至終，聞緩歸目不轉睛地看着林嗔時，當林嗔時走近，只見他抿着唇：“蕭子賀一直問，你受了什麽刺激，我以為他是在開玩笑，現在我有點相信了。”

“我這只雕現在也有點不高興。”林嗔時危險地斂了斂眼眸，定在聞緩歸身上。

校霸的形象實在跟眼前這個穿着圍裙戴套袖一手拎鍋鏟的人天差地別，恍恍惚惚的趙嫡單手提着背包，另一只手僵持着拉扯聞緩歸胳膊的姿勢，順着林嗔時的視線立時過了一道電，迅速撤回。

“趙嫡，你還在打工嗎？”聞緩歸幫她撿回能用的課本講義，有些已經成了廢紙，高二的試卷差不多，到打印店再複印一份，他直接扔進了塑料袋。

“快考試了，沒時間。”趙嫡垂下眼皮，沒有明說，聞緩歸猜的差不多，有這麽一個兄弟整天惹事。

林嗔時漫不經心地捋平套袖，當聞緩歸掀開玻璃罩，他才擡了擡眼皮表示不滿，兩人相顧交流了一個眼神。

收到蛋糕的趙嫡觑了眼林嗔時，問：“你們一直在這裏？”

“今天沒控制好份量多做了蛋糕，翹了晚自習試營業。”聞緩歸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雙手合十，請她暫時當作無事發生。

不等趙嫡回應，周圍的游客變得擁擠，聞緩歸臉上的表情倏地變了，迅速拍林嗔時的肩膀：“快上車。”

林嗔時完全沒有弄清楚情況，只見聞緩歸已經發動了車，熟能生巧地坐到聞緩歸的車上，手指靈活一挑扣好頭盔，兩條腿悠哉悠哉地貼着地面，朝趙嫡道：“我們暑假開業，可能需要臨時工。”

一輛輛小吃車聞風而動，林嗔時看到後面陸續出現的城管，揮了揮燈牌。

聞緩歸時不時從後視鏡瞧一眼林嗔時的背影，林嗔時仿佛也在回應，偏一偏腦袋出現在聞緩歸的視線讓他安心。快到小區門口，聞緩歸發現林嗔時有一陣沒現身，停車看，林嗔時的手裏多了一只月半大的貓，小小的圈在林嗔時的手掌心。

“哪來的？”

“跟了好幾條街，也不見有人找，應該沒有主人。我能帶回家嗎？”他眼眸清亮地問。

“你的家當然你說了算。”聞緩歸想了想，道：“應該問問你的狗。”

林嗔時：“我想先問你。”

聞緩歸的手指撫過小貓的腦袋，淡淡應聲：“主動上門的貓是來報恩的，有緣。”

林嗔時将貓收了回來，背過身仔細看了看，放心道：“是只公貓，不能讓人誤會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