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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小白的聲音從寧晏的身體裏響起。

男人不為所動, 垂着眼片刻不願意将視線從寧晏身上移開。

“你們覺得可以阻止我？”他聲音很小，像是怕吵醒了睡夢中的寧晏。

小白過了好半天，才回：“我們無法阻止你, 但寧晏可以, 不是嗎？”

“如果他想。”男人嘆了口氣, 扯過一旁的被子替寧晏蓋在身上。寧晏舒服的翻了個身, 五官放松, 看上去已經陷入深眠狀态。

第二天一早寧晏起床，忽發覺自己竟是平躺睡的, 一摸後背也沒了難受的感覺。他跑到鏡子錢看，昨天後背殘留的墨跡和紅腫已經全部消退。

他摸着下巴琢磨了一會兒，百思不得其解，最後總結為：都是他身體素質好，恢複力超群。

昨日的演唱會大獲成功，寧晏去上課的時候還得到了同學們的贊許，更有甚者邀請他去參加其他活動當主持人。

寧晏一一拒絕，這要不是周瀚付出了整整三個月早餐的代價, 他都不會去救這個場。還落得一身黑墨。

最近的生活格外輕松, 擾人清靜的家夥基本全在醫院歇着了, 寧晏有充足的時間去好好鍛煉身體。

可安穩的日子還沒過兩天呢，寧泉夫妻倆就度蜜月回國了。寧泉自然是不同意寧晏好好的家不回，跑出去住什麽宿舍的。

于是勒令之下, 寧晏只得收拾行李, 作別了依依不舍的舍友們回到了家裏住。

“寶寶啊，你幫媽媽去趟醫院看看你哥哥。你爸爸早上就去醫院了, 這都快中午了還沒回來，電話也不接, 我有點擔心。”

夫妻倆一回家，就知道了彭應寒住院的事情，下了飛機就去過醫院了。只是當時彭應寒還在睡覺。

寧晏身為後母，雖是想跟彭應寒增進一下感情，可彭應寒對她的态度始終是禮貌疏離的，只能随着時間滿滿去改變。

“那我現在就去。”寧晏不想看到彭應寒，尤其還是低智商版本的彭應寒。但寧泉話都說了，他也有點兒在意彭應寒和彭章國的關系。

“午飯前跟爸爸一起回來。”寧晏不放心的又叮囑：“我擔心他們父子倆可能會吵架，寶寶你能勸就勸一下。不能也別傷到自己。”

“放心吧。”寧晏安慰道：“爸可能只是路上有事耽擱了，沒準我去了他就回來了。”

到了醫院，寧晏先是給彭章國打了個電話，和寧泉情況一樣無人接聽。他又彭應寒打了個電話，也無人接聽。

來到病房外頭，寧晏站在門口聽到了裏面傳出争吵的聲音。

只是門隔得嚴實，他聽不太清楚裏面到底在說什麽。他緊急呼喚小白，讓他進行情景重現。

小白心不甘情不願：“少年，偷聽牆角可是一種非常不好的行為，你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少年了。”

“趕緊的，一會吵完了。”

“我不需要你現在裝好父親假惺惺來醫院看我。讓人惡心。”

“彭應寒！你是腦子摔壞了嗎，你知不知道我是你爸爸？”

“你還知道你是我爸？那我和媽需要你的時候，你什麽時候出現過？你知道媽背地裏偷偷哭過多少次嗎。既然你能把我抛棄又接回我，為什麽不能和媽重歸于好？”

彭章國沉默了好半天，才道：“......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

聲音中斷，彭章國單方面結束了這場并不愉快的父子對話。

寧晏退後兩步站在走廊。思索着剛才的對話。

彭章國開門出來，面上滿是疲憊。他向來保養得宜，五十幾歲的年紀看上去和四十出頭差不多，這會兒卻多出來幾份滄桑。

他轉頭看到寧晏，臉上煩悶的表情一掃而空，轉化為驚喜。

“兒子，你也來看你哥哥的嗎？”

寧晏點頭又搖頭，“媽媽給你打電話你沒接，她擔心你所以讓我來看看。”

彭章國掏出手機，上面已經好幾個未接來電。他立刻給寧泉撥了回去，含糊着說自己沒事，很快就會回家。

他挂了電話，深嘆一口氣，“兒子，你剛站在門外應該都聽到了，我和你哥哥吵架了，他現在大概心情不好，你也別進去了。”

寧晏不是個八卦的人，即便有預感這父子倆之間的矛盾，是他攻略彭應寒的關鍵，也不願在彭章國心情低落的時候去故意提起。

一路上，兩人相顧無言。彭章國頭疼的厲害，一直閉目養神。寧晏也不去打擾他，而是低頭給寧泉發消息，說明了下剛才醫院看到的情況。

一到家，彭章國立刻變精神了，臉上的愁容一掃而空，面對寧泉時的模樣和往常一樣。

三人坐在餐桌前，寧泉吃了兩口飯便有些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老公，我知道你不想提起過去的事情。但你和應寒的關系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應寒是個好孩子，你也是個好老公，你們不該是現在這種狀态。”

彭章國嚼了兩口嘴裏的米飯，看看寧晏又看看寧泉，最終下定了決心。

“好吧，本來這件事我想着過去就過去了，這幾年我和應寒那孩子也相安無事，真打算爛在肚子裏的。可我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居然還在怨恨我。”

他語氣哽咽，面上帶着痛苦之色，寧泉看的心疼湊近一些握住他的手。

“說吧，說出來我和寶寶也能一起想想辦法。”

彭章國靠在椅背上，陷入回憶。

“我和應寒媽媽是大學同學，她性格張揚，我性格內斂，又是老鄉，一來二去就走到了一起。結婚的前幾年我們感情很好，雖然那時候經濟條件一般，但我卻很幸福。”

“轉折大概是在生了應寒之後。有了孩子，我也想在工作上多拼一把，讓老婆孩子有更好的生活。恰好一個高中同學當時做生意，缺了個合夥人。我運氣不錯，投資的生意第一年就賺了不少錢。”

“之後日子越來越好，我也繁忙起來，我老婆也一點點上手了我的工作，平時出差還是別的我們都是一起去的。至于應寒大部分時間都是我父母幫着帶。”

聽到這裏，寧晏感覺一切都很好。一個蒸蒸日上的家庭，恩愛的夫妻和可愛的孩子。彭應寒這開局相當不錯，又是怎麽變成後來那種扭曲樣子的。

“可是漸漸的，我發現我老婆越來越躲着我，工作上也不願和我一起出去，休息的時候也總是一個人出去。我起初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兩個人生活在一起，工作也在一起，是會有想要獨處的時候。”

“可直到應寒四歲生日的時候，我早上帶他去了我爸媽家，結果應寒哭着要他的小毯子。我沒辦法只能開車回家取。”

“結果......”彭章國有些顧忌寧晏，但還是咬牙說了：“我發現我老婆出軌了公司的男下屬。”

寧泉聽着，不自覺握緊了拳頭。寧晏穿過來這麽長時間，多少也了解一些自己這位媽媽之前的情況。

她也是因為另一半出軌才選擇的離婚，而且寧晏這幅身體的渣爹更過分，不光是出軌，吃喝嫖賭基本樣樣都沾。家裏全靠寧泉去養。

即便寧泉現在一副養尊處優的樣子，可仔細去看，常年勞作給雙手帶去的滄桑，根本無法抹除。

“那件事情發生之後，我痛苦了很久。可最終還是選擇繼續将日子過下去，應寒年紀還小，而且那個年代離婚終歸不是什麽好事。”

“可沒多久，她主動對我提出了離婚，要我分一半的財産給她。同時還要應寒的撫養權。一日夫妻百日恩，她陪我從苦日子走過來，我最終答應了她所有的要求。”

“後來她出軌的那個男人從我公司辭職，拿着我前妻的錢也在外地開起了公司。聽說兩人日子過得很好。可是我一直放心不下應寒。”

“有一次放暑假，我瞧瞧去了前妻所在的城市想要看看應寒。沒想到在他家院子裏，看到她老公和她正說笑着拿塑料袋罩住應寒的頭！”

說到這裏，彭章國面目變得十分憤怒。當時的場景還歷歷在目，以至于他現在每次看到彭應寒總會想起當時的畫面。

小小的孩子炎熱的天氣卻穿着長衣長褲，有氣無力的拍打着兩個大人的手臂，但他的反抗全是徒勞的，塑料袋遏制住了他的呼吸。

“我出現的有點太晚，當時應寒已經缺氧過度，險些喪命。後來到了醫院我才看到孩子胳膊上腿上全是淤青。”

“我以為孩子跟着媽媽是最好的，沒想到我的一時疏忽，差點要了我兒子的命。”彭章國哽咽着：“幸好最後應寒沒事。只是由于長期的虐待，導致他精神出了些問題。不過已經用藥物進行了治療，我以為他真的沒事了。沒想到......”

想起那封夾在相框裏的紙，寧晏串聯起了一切。看來彭應寒是精神錯亂，再加上彭母一些有意的引導，導致他恨上了彭章國。

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誰能想到在外面雷厲風行的彭大總裁還有這樣的童年經歷。

“還是找個時間，好好和應寒解釋一下。”寧泉建議道：“應寒現在年紀也不小了，應該可以說通的。”

彭章國卻搖頭：“我說過很多次，但應寒根本不相信。他和我一起生活後，也一直沒和他媽媽那邊斷了聯系。比起我，他更相信他媽媽。”

看來問題的關鍵還是出在彭應寒媽媽身上，寧晏默默記下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