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姊弟
第49章 姊弟
秦黛黛怔忪地立于原地, 看着眼前滿眼認真注視着她的少年。
他說,他只想當阿望。
是喚她阿姊的阿望,而非那個天之驕子玉麟少君。
秦黛黛沉默許久:“阿望……”
少年的眼底燃起了如螢火般的光亮, 等着她接下去的話。
秦黛黛動了動唇,卻在迎上他的視線時,不知該說什麽了。
她想起及笄那日,招搖鮮亮的玉麟少君高高地坐在靈獸之上, 于衆目睽睽之下說“本公子不會娶如此平平無奇之人”,滿目驕矜,高傲恣意。
與眼前這個忐忑不安地等着她答案的少年截然不同。
岑望眼中的螢火随着秦黛黛的沉默逐漸熄滅,他看着近在眼前的阿姊,望着她微恍的雙眸,驀地做聲:“阿姊在看何人?”
秦黛黛的眼眸輕顫,頃刻回神。
少年緊抿着唇,嗓音沉啞:“阿姊在找他嗎?”
那個他從未見過、卻無比熟悉的玉麟少君。
莫名其妙的話語,秦黛黛卻聽懂了。
她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少年,突然意識到, 她和阿望之間,隔着的不只是姊弟的稱謂, 還有……這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的來歷, 他與她的相識,那場大庭廣衆之下廢除的婚約, 還有……通感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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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只是什麽都不知道,所以願意一直當阿望。
若他知道了一切呢?
秦黛黛的手指輕輕蜷了蜷, 死死咬着唇, 最終道:“阿望。”
少年長睫微擡,看向她。
秦黛黛輕聲道:“你知曉你是玉麟少君, 那你可知,身為玉麟少君的你……曾有一段長達十餘年的婚約?”
少年睫毛如鴉羽般輕顫,眸光仿佛也抖動了下,沒有應聲。
秦黛黛卻看出他沉默下的真實想法。
他知道。
想來也是,那場婚約的雙方,一方為神玄宮,一方為太墟宗,悔婚又悔得那樣轟轟烈烈,他豈會沒有聽聞?
“那你定然也聽到過,玉麟少君的未婚妻,是太墟宗的大小姐吧?”她再次問道。
少年定定看着她:“阿姊,不要說。”
秦黛黛卻彎了彎唇,安靜道:“太墟宗的大小姐,名為秦黛黛,”迎着少年的目光,她颔首,“是我。”
少年的手不覺緊攥,好一會兒啞聲問:“阿姊喜歡他嗎?”
秦黛黛聽着岑望将那個原原本本的自己稱呼為陌生的“他”,一時有些發愣,而後才反應過來,他關心的竟是這個問題。
她想了想,坦誠道:“八歲那年,我曾見過你……”
“不是我。”少年冷硬地打斷了她。
秦黛黛微滞:“……曾見過他,後來近十年的時間,我一直在為嫁給他而努力修煉、學習,我不知這算不算喜歡,只是早已習慣了追趕他,讓自己能配得上他。”
少年的神情變得愈發沉沉,唇緊抿着。
秦黛黛頓了下,繼續道:“再後來,在我及笄那日,本該是兩宗商讨婚約之時,無人知我期盼那日的到來期盼了多久……”
天空陡然變得陰沉下來,少年幹淨的瞳仁也逐漸幽暗漆黑。
“可他來了,”秦黛黛仔細回憶了下,內心詫異自己如今竟如此平靜,“他當着衆人的面,說不會娶我這樣平平無奇的人。”
陰雲之中一聲悶雷,少年冷漠道:“他信口雌黃。”
秦黛黛一愣,聽着他自己反駁自己當初的話,不覺笑了一聲:“……這段婚約便就此作廢,只是我心下不忿,惱他令我在所有人面前丢了顏面,心存了報複之意。”
少年不解。
秦黛黛唇角的笑也漸漸散去,輕抿紅唇,方道:“于是在他升境渡劫那日,我将引雷符附在了他的腕間。”
“雷劫極盛,他在雷電之中困了三日三夜,待雷電散去,他知曉我曾對他動過手腳,應當是極為生氣的,所以,将通感咒打在了我的頭髓靈府中,而他卻在做完這一切後,變成三歲孩童的模樣。”
少年的面頰驟然蒼白,瞳仁隐隐泛着紅,良久才啓唇,嗓音幹澀生硬:“阿姊會因我痛而生痛,是被種了通感咒?”
“是。”
“阿姊如今說這些,是想說,你當初收留我,後來待我好,也只是因為通感咒?”
秦黛黛沒想到他最為介意的竟是這個,唇微微動了動,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畢竟最初,她的确是因為通感咒才折返回望霞林,又在一番思慮後,将他留在身邊的。
少年見她這番神情,還有何不懂的?
真的只是因為通感咒而已。
她在意的是另一個他。
喜歡的,怨惱的,期盼的,為之傷懷的,都是那個玉麟少君。
所以她偶爾會用恍惚的目光看他,只是因為在他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他的影子。
若無通感咒,她不會将他帶在身邊,也不會成為他的阿姊,或許……根本不會在意他的死活。
“阿望……”秦黛黛朝他走了半步,還想說些什麽。
少年豁然後退一步,隔開了與她的距離。
秦黛黛腳步一頓,看着二人間的距離,再沒有上前。
少年也怔住,定定看了眼她,又垂眸看向中間的咫尺天涯。
不知多久,他動了動輕輕退了半步,靈劍長鳴聲破空而來,少年踏上靈劍,如飒沓流星,頃刻間消失在陰沉的天色間。
頭頂的結界微微動了動,很快重歸寂靜。
秦黛黛仍平靜地站在原地,不知多久,她才終于動了動,安安靜靜地回了卧房。
千葉的聲音也帶了小心翼翼的關心:“黛黛,你沒事吧?”
秦黛黛起初不解地揚了下眉梢,随後反應過來笑了笑:“沒事啊。”
千葉默了默:“黛黛,他既然只想當阿望,你對阿望也并非全無……”
她倏地頓住,随後才繼續,“你為何還要對他說明一切呢?”
秦黛黛也認真地思索起來。
是啊,她為何要告訴阿望真相呢?
也許,她心中清楚,那些真相才是橫亘在她和阿望之間真正的鴻溝。
她并非木石之心,和阿望相處這樣久的時日,怎會不心軟?
又怎會不知,那個瞧她不上的玉麟少君不是阿望。
可是,她也知,在阿望什麽都不知道時,放縱他舍棄玉麟少君的身份和過往那個真正的岑望,對他是不公平的。
只有在知道一切前因後果後做出的選擇,才是他以後不會後悔的選擇。
而他若能在接受真相後依舊選擇成為阿望,她大抵也會歡喜。
可終究不能。
秦黛黛扯了扯唇,走到書桌旁,拿出朱砂符紙,一筆筆畫符,一張又一張。
可靈力一點點自筆尖溢出,落在紙面,卻于修為無半分增益。
仿佛才吸納入體,便悄然散于天地之間。
“黛黛,別畫了。”千葉輕道。
秦黛黛凝眉:“無礙。”
“黛黛。”
秦黛黛這次未曾回應,只竭力聚精會神,讓自己沉浸其中。
“黛黛,你為何不去對他說清楚呢?”千葉焦急,“就算你最初是因為通感咒才收留他,可後來也是真将他當做自己人啊。”
“那小少君哪怕真是白眼狼不念舊情,你也不能讓人平白誤會啊……”
秦黛黛畫符的手漸漸停了下來,雙眸看向不知名處,直到筆尖下一點朱砂“嗒”的一聲濺落紙面,靈力和着朱砂散發着澄藍光芒,她回過神來。
千葉說得對,不論岑望的選擇是什麽,有些話總要說清的。
至于那之後,無論是玉麟少君還是阿望,她都不會為此事後悔。
秦黛黛放下筆,轉身便朝外走。
打開院門的瞬間,她的腳步猝然頓住,愣愣地看着門外的少年。
天色已漸暗,少年的呼吸急促,死死抿着唇,周身岑寂地站在那裏,唯有瞳仁與眼尾隐隐泛紅,正直直地看着她。
“你……不是走了?”秦黛黛遲疑地問。
少年的喉結滾動了下:“阿姊要去哪兒?”
秦黛黛微滞,方才準備好的話,竟再說不出來。
“要離開嗎?就像上次那樣?”少年朝她走了兩步,嗓音沙啞。
秦黛黛起初不解,旋即反應過來,他說的當是先前自己一人回太墟宗一事。
少年見她沉默,眼神愈發幽深:“所以,說完那些真相,阿姊不願再要我了,是嗎?”
秦黛黛看了眼頭頂漸漸積聚的黑雲,心底輕嘆,靜靜道:“我想去找你。”
少年未曾想到這樣的回複,愣在原地,半晌垂下眼簾,自嘲道:“阿姊也會找我嗎?”
秦黛黛的語氣平靜且坦誠:“阿望,我承認,最初留你是因為有通感咒的存在,可後來朝夕相處,你真心喚我阿姊,幾次護我,我怎麽可能還對你虛與委蛇?”
少年眼眸如含水,只看着她。
秦黛黛沉吟幾息:“我不知自己對你是姊弟之情,亦或是其他,但不論是何種情感,都與對玉麟少君的情感是不同的。”
“對玉麟少君,是少時憧憬,後來夢境破碎,怨惱過、報複過也便過了,可阿望……”
“我想,我是在意你的。”
少年僵滞,頭頂的雲彩都未曾再翻滾,天地萬物仿佛皆都寂靜下來。
秦黛黛已經說完自己心中所想,原本壓抑的心思陡然放松下來,看着始終沒有反應的少年和頭頂仍陰沉的天,頓了頓道:“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
說完,她轉身便要回院。
未曾想才走兩步,一陣匆忙的腳步傳來,少年自身後抱住了她,頭埋入她的頸間,如受了驚吓的小鹿一般。
秦黛黛怔住。
“我以為阿姊不要我了。”少年低語。
秦黛黛原本要推開他的動作一僵。
“我本想對阿姊說,即便是因着通感咒,即便你喜歡的是他,可我依舊只想當阿望。”
玉麟少君會讓她傷心,但阿望不會。
“可阿姊方才說,你在意我,比他更甚。”
秦黛黛心口微亂,忙糾正道:“我方才說了,許是姊弟之情……”
“那阿姊便從今日起,試着不再将我當做阿弟,”岑望飛快道,“總有一日,會變的。”
秦黛黛呼吸一緊,肢體都僵硬了些。
明明最初他還是孩童時,她都未曾真的将她當成和常安一樣的阿弟看待,可如今真的不将他當成阿弟,她心中反而不自在起來:“若……還是不行呢?”
少年抱着她的手一緊:“即便不行,我們也可以姊弟之名一直在一起。”
只要她一直在就好。
秦黛黛聽出少年的弦外音,神情有所動容。
遠處的小院傳來結界湧動之聲,秦黛黛驀地反應過來,忙從岑望的懷中撤開。
少年看着她逃開的動作,眼睫微動,看起來似有些委屈。
秦黛黛清咳一聲,擡頭看了眼天,黑雲仍堆積在頭頂,遮住了皓月。
“你心情還這般不好?”
少年循着她的視線看去:“這次不是我。”
秦黛黛愣了愣。
少年沉吟片刻:“洞虛境之上修者升境渡劫前,天象會有異動。”
秦黛黛想到岑望變小前,渡劫前那幾日望霞城也總是這般變幻莫測。
下瞬她想到什麽:“阿望,你如今是什麽境界?”
岑望乖乖應:“如今是洞虛境末期,将升大乘。”
難怪當初在望霞林,她感受到了大能威壓。
秦黛黛轉瞬想到什麽:“阿望,你如何能肯定,渡劫後便能只做阿望?”
岑望沉默了幾息方才道:“阿姊,我不想瞞你。”
“自紫陽城回來後,我的記憶有時會莫名多出一些畫面,其中便有上次渡劫的場面。”
秦黛黛怔愣:“是你……另一個你的記憶?”
少年似不滿她因另一個自己而生的反應,擰了擰眉道:“是。”
“雷劫畢,神識會進入渡虛之境,在其中,可擇心道。”
秦黛黛踟躇幾許:“那之後,另一個你是不是會……徹底消失?”
少年緊盯着她的眼睛:“阿姊舍不得他?”
秦黛黛神情微頓:“阿望,我是自私的,若讓我選,我定會選你。”
少年的眉眼漸緩。
“可我會覺得是我害了他,”秦黛黛安靜了須臾,“他只是不喜歡我、不想娶我,不該這樣……”
“要害他之人是我,”岑望打斷她的話,“與阿姊何幹?”
望見她仍蹙起的眉,少年不安地拉起她的手,緊緊攥着:“阿姊不要喜歡他。”
所有人都好,但不能是另一個他。
因為……他怕自己會争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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