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三字
第106章 三字
這一夜, 秦黛黛不知自己何時睡去的,只朦胧中覺得自己被人輕輕抱起,放在柔軟的床榻上, 而後,她做了一場夢。
夢裏的自己漂浮于一片至純至淨的靈氣中,通身說不出的舒适。
再睜開眼,秦黛黛看見頭頂熟悉的帷幔随窗外山風拂動, 正是她的寝房。
她揉了揉太陽穴,只覺自己似是忽略了什麽,繼而猛地想起昨夜在缥缈峰,岑望似将一道心決種入自己體內,可她遍察己身,均察覺不出任何異常。
唯有心口處,在想起岑望時,輕輕地跳動了下,帶出一股說不出的歡愉。
半掩的窗子被風吹開,一眼便映出窗外一株古老的桃木, 木枝上桃花盛放,花瓣缤紛落下。
穿着落霞緞裳的少年靜靜地站在那裏, 玉白的發冠與垂纓随高束的馬尾飄動着, 張揚爛漫。
秦黛黛不覺看呆了,胸口莫名急劇地跳動起來, 帶着幾分迫切地小跑到門口,打開房門。
岑望聞聲朝她看了過來, 短暫的怔然後, 倏爾眉梢微微揚起,勾唇道:“黛黛。”
秦黛黛呼吸一滞, 仿佛聽見心跳牽動耳膜鼓動的聲響,一下,一下,越來越快……
少年淺笑:“山下的萬花都開了,”他對她伸出手,“過來?”
秦黛黛怔怔站在原處,沒有動。
少年失落地垂下眼簾,很快又重整旗鼓,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秦黛黛不覺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少年修長的手指微微錯開,将簡單的交握變為十指緊扣,牽着她一步步走到他方才站立的位子。
“那兒。”少年骈指一點。
秦黛黛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往日只随風搖曳的桃李杏木,于今日齊齊盛放,亂花迷人眼,整座醉玉峰如同仙境。
一片花瓣飛來,在不知不覺間落在少年的發間。
秦黛黛微微用力,掙開了岑望的手。
岑望幾乎下意識地攥緊了她,眼神有片刻的惶然,臉色微白。
秦黛黛不解地擡頭望進他的目光,思索片刻,面對着他擡起另一只手,為他将發間的花瓣拂落。
岑望僵滞地盯着那片徐徐飄落的花瓣,久不作聲。
“怎麽了?”秦黛黛不解,眉眼有些困惑。
她也不知怎麽,記憶中的自己對岑望有些冷漠,可她今日見到他,卻只覺滿心歡喜,如何都看不夠。
岑望回過神來,輕輕搖頭:“沒事,只是……”他沉吟了會兒,扯唇道,“羞了。”
秦黛黛一愣,繼而臉頰微熱,低低地清咳一聲。
岑望卻笑了起來。
遠處的山峰上,宗門弟子已逐漸起來上早課,劍修的峰頂,不少修士手中靈劍沖天,身姿于空中游動。
秦黛黛不覺朝那邊看去。
“記得還是阿望時,答應你的事嗎?”岑望倏地開口。
秦黛黛不解。
岑望歪頭看她:“你當時也如今日這般,看神玄宮的那群劍修們出了神,我便說,往後我舞給你看。”
秦黛黛記起來了。
岑望擡手,白玉笛頃刻化作偷閑劍,金光飒沓。
他禦風而起,袍服如霞,在一片落英中起舞,劍光淩厲卻又宛若游龍,不似少年以往利落的殺招,反多了觀賞性。
美極飒極。
尤其最後一式,當偷閑劍發出一聲恍如鳳鳴的吟唱,一尾鳳羽仿佛也盛放在少年的肩後。
瑰豔昳麗。
秦黛黛不覺看呆,直到岑望收起偷閑劍,她仍處于怔怔之中。
岑望飛身落在她面前,迎上她驚豔而專注的目光,凝滞幾息,唇動了動,竟有些想問她想的是他,還是曾經的阿望。
可話到嘴邊,他吞了回去。
只今日,他不想再去在意這些。
“好看嗎?”岑望邀功一般走向她,俯身湊到她眼前,高束的馬尾沿着左肩微微垂落。
秦黛黛被突如其來的拉近驚到,臉頰與耳垂泛紅,胡亂地點點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岑望滿足地笑了起來,複又牽起她的手:“我已同善淵長老說了,今日宗內無大事,我們去山下看看可好?”
秦黛黛低頭看着他與自己十指緊扣的手,唇角漾起柔和羞赧的笑,再次點頭:“好。”
岑望望着她的笑,晃了晃神,很快反應過來,複又重複了一遍:“好。”
他們去了太墟宗下一處名為豐鎮的城鎮,此地并不大,卻因毗鄰太墟宗而人丁興旺。
今日豐鎮正值祈福日,即鎮上德高望重的老者,手執柳枝,沾了清潭水,依次朝人們身上揮灑,寓意将最美的福祉獻與衆人。
秦黛黛與岑望二人收斂了靈力,換了尋常的衣裳,也排在長長的隊伍中。
邊排隊,秦黛黛邊看着一襲桃紅袍服的岑望,笑吟吟道:“鮮少見你穿這般顏色的衣裳。”
岑望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不好看嗎?”
他的語氣很認真,大有她覺得不好看,他便換了去意思。
秦黛黛忙搖搖頭:“你這樣一張臉,穿什麽不好看?”
世人誇贊萬千,岑望從沒覺得有人的随口一誇令自己這般歡愉,頗有些得意地揚了揚眉。
秦黛黛又補充道:“只是這衣裳與你有些不搭。”
岑望看了眼她身上的桃色雲紋裙,不甚在意:“與你搭。”
秦黛黛微滞,耳根一熱,默默地閉了口。
輪到他們時,頭發花白的婆婆口中念着一段祝詞,而後一揮柳枝,秦黛黛感覺自己的面頰濺落了幾滴水珠,一滴正落在眼下,沿着臉頰往下流,恰似一滴淚。
秦黛黛正欲伸手拭去,一只手已率先落在她的面頰,輕輕将水珠擦去。
她輕怔,擡頭望進少年的瞳仁中,看着那雙漆黑的眸子中只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讓讓,讓讓……”
身後有人不斷朝前擁擠。
秦黛黛恍神之中朝前撞入少年的胸口,少年垂眸,順勢攬住了她的腰身,也抱住了她。
他抱得很緊,緊到像是再也不願分開。
直到秦黛黛喚了一聲他的名字,他才終于松手,眉眼帶笑,順勢牽着她的手朝前走着。
這一日,他賣力地表現,像是要将一切都搬到她的面前。
一整日,秦黛黛都覺得自己好像活在一場美夢中。
直到夜幕降臨,豐鎮雖有夜市,卻到底不若望霞城、麓眠城那般繁華,卻也點綴着數不清的燭火,沿着前路一路蜿蜒。
街市旁,一處猜字謎的燈籠攤位老板正高聲吆喝着,周圍聚集了不少人。
秦黛黛不過多看了幾眼,岑望便已牽着她的手停在了攤位前。
每個精致的燈籠下,懸着幾行小詩。
秦黛黛鮮少接觸這些,雖能解其意,一時之間卻到底摸不透竅門。
“一輪明月挂半天,淑女才子并蒂蓮……”
“水裏游魚山上羊,東拉西扯配成雙。”
“春風一夜到衡陽,楚水燕山萬裏長。”
老板一邊念着謎面,一邊一遍遍叫道:“猜一字。”
衆人正在交頭接耳時,岑望沉吟幾息後懶聲道出了答案。
秦黛黛循着答案逆想謎面,也漸漸抓住竅門,後面更是一連答出數道。
直至老板又一聲道:“一葉扁舟從此逝。”
“這一次難了,猜三個字。”
岑望聽見“三個字”,突然便停了下來。
他擡頭,看了一眼夜空,目光微微惝恍。
秦黛黛仍在思索着字謎,很快想到答案,“劃不來”三字已在嘴邊,下瞬,正在看謎面的少年突然轉身,隔着昏紅的燭火安靜地望着她,笑道:“我愛你。”
稀疏平常的語氣,仿佛在說“今夜天色甚好”一般,而不是在說醉人的情話。
秦黛黛頓住,原本溫柔的雙眸因這三字而漸漸凝滞,好久,她的眸中升起茫然之意,溫柔與愛意漸漸褪去,直到低頭看到與少年十指緊扣的手指,逐漸變得冷靜。
“黛黛,”岑望像是沒察覺到異樣,惋惜地搖頭,“好像答錯了。”
“沒有獎勵了。”
秦黛黛平靜地看了他一眼,這一次沒有開口。
岑望也不低落,只當什麽都未曾發生,牽着她的手在街市上游蕩,直至夜色漸深,他喚出偷閑劍,與她一同飛向太墟宗的上空,飛到仿佛伸手可觸星辰的地方。
“我不知道是否比他的那次要盛大。”
岑望的聲音經由夜風送來,“可我還是想給你,想讓你每次看見太墟宗,都會記起我。”
“一小會兒也好。”
話落的瞬間,金赤色的靈力自他的手中乍然盛放。
與此同時,太墟宗四周,一束束以靈力鑄成的焰火同時盛放在夜空之中,幽藍,赤紅,澄黃,胭脂……
瑰麗萬分。
秦黛黛靜靜地看着這一幕幕,喉嚨緊了緊,良久,一道金色法訣自她的眉心鑽出。
她的眼中泛起空濛,下刻一股昏睡之意席卷而來。
岑望擡手,輕輕地抱住了她。
他看着懷中的女子,法訣消散于天地之間,目光恍惚。
喚情訣。
能喚醒她對一個人愛意最為濃郁時候的感情。
原來,她曾經,數年如今日地愛過他。
可他知道,這場夢終究還是要醒了。
原本月朗星稀的夜色,少了刻意的壓制,陡然變得陰沉起來。
岑望擡頭,看向那大片大片聚攏的陰雲,及在陰雲中穿梭的雷電。
第二次了,再有一次,便是真正的飛升劫。
“睡吧,”岑望呢喃,将一道心決種入她的識海,“醒來後,不會再令你為難了。”
*
秦黛黛醒來時,第二日已過了巳時。
身側空蕩蕩的,萬籁俱寂,平日裏的鳥蟲鳴叫均都消失不見。
屋內昏黑一片,分明還未到午時,卻像暮色降臨的夜晚。
秦黛黛擡頭,隔着一層窗子,隐約望見外面一片昏紅。
她心中湧起一股不祥之感,正要下床查探詭異的天象,昨日的畫面陡然鑽入識海之間。
舞劍,祈福,猜謎,焰火,還有自始至終的十指緊扣,親昵萬分的相擁……
她的心一緊,想到前夜他吻自己額角時所施的法訣,緊抿着唇就要走出去。
方才打開房門,門外修衛立刻由遠及近禦劍而來,焦灼道:“少宗主,善淵長老要您去缥缈峰!”
秦黛黛愣了愣,轉眸看向一旁的寝卧,裏面一片死寂,沒有任何靈力波動。
“玉麟少君呢?”
修衛臉色驚變,昨日還對玉麟少君尊崇有加的修士,今日卻只剩下驚恐與敵視:“他……昨夜便不見了。”
“不見了?”秦黛黛眉頭緊蹙,“這是何意?”
修衛憤憤:“東部毗鄰神玄宮的兩大宗門,靈力一夕之間消失殆盡。”
“昨夜有人竟妄圖在靖華道君歷劫之時意欲弑父!”
“而那個身負先魔之力的魔物,正是玉麟少君!”
同類推薦

仙家萌喵嬌養成
一派仙師齊晟路遇一只奶貓,本想冬天暖脖子夏天當腳踏,誰知這是一只貓妹砸,還變成蘿莉騎在了他身上。從此被這只貓蹭吃蹭喝還蹭睡,淪為貓奴。
“喵喵!”大喵搖着尾巴在齊晟腳邊蹭來蹭去,毛茸茸的耳朵一抖一抖。
齊晟冷酷的面龐瞬間融化,将她抱起,揉着滿身順滑的貓毛,心中一片滿足。
齊晟滿目柔情的眸子盯着那雙琥珀般的大眼,捏着她的粉嫩爪爪,霸氣道:“傻喵,吻我。”
“喵嗚~放肆!區區鏟屎官也想親我,小魚幹準備了沒有?”
“啪!”“哎呦!”
大喵一爪子糊在齊晟的臉頰之上,隐隐的有一點紅痕。
見齊晟委屈模樣,心想,那,那,勉強來一口吧!
大喵強勢捧上齊晟的臉頰,爪子按在他的胸膛,毛茸茸的大臉湊向他的薄唇。

擺爛太狠,我被宗門當反面教材了
重生無數次的宋以枝直接佛了。
每一世都改變不了死亡的結局,宋以枝決定,擺爛!
別人在努力修煉飛升,宋以枝在地裏除草澆水。
新一輩的天才弟子在努力修煉,宋以枝在烤鳥。
氣運之女在內卷同門,宋以枝在睡大覺。
在最大最內卷的門派裏,宋以枝當最鹹的魚。
最後,擺爛太狠的宋以枝被制裁了。
落入修煉狂魔之手,宋以枝以為自己要死,沒想到最後過的…還算滋潤?
“五長老,我要種地。
”
“可。
”
“五長老,我要養鵝!”
“可。
”
……
在某位修煉狂魔的縱容之下,宋以枝不僅将他的地方大變樣,甚至還比以前更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