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遨游九霄

第32章 遨游九霄

靈霄一覺睡醒, 睜開眼，卻發現謝無佞不在她身邊。

她幾乎是立刻一坐而起。

發現自己還在昨天的瓊華宮裏，絲簾垂墜的月牙拱門外還站着幾名仙婢。

“神女, 您醒了。”

見靈霄睡醒, 那幾名仙婢躬身走了進來, 恭敬地詢問她：“婢女們盛了仙露在玉盆中，神女現在可要淨臉洗漱？”

靈霄盯着她們, 卻看不清她們的臉。

每個仙婢的臉都是一團模糊的廓影, 靈霄只能聽清她們的聲音。

靈霄起身下榻, 急忙穿上鞋子，“謝無佞呢, 他叫你們來伺候我的？他去哪兒了？”

一提起大魔頭的名字, 那幾名仙婢即便是容貌已經看不分明, 但躬着的脊背還是明顯打了個寒顫，吓得不輕。

“婢子們不知……”

靈霄也沒指望能從她們口中問出什麽來, 她直接起身往瓊華宮外跑去。

跑到大殿門外，靈霄看到守在門口的獨角獸和八爪火螭，就連赤炎金猊獸也過來了。

唯獨不見謝無佞的坐騎雷電蝠龍。

靈霄問他們：“謝無佞呢？他去哪兒了？”

珊瑚擡手一指：“魔王, 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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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霄看去, 那是天劫臺的方向。

她的心倏地一緊, 難道謝無佞還是去殺了霁風嗎？

不可以！靈霄來不及思考別的，轉身急急對獨角獸說：“珊瑚, 快化成原形，帶我去天劫臺找謝無佞！”

“嘤。”獨角獸在原地一轉, 頓時幻化成雪白的獨角獸形态, 在靈霄面前蹲下身, 讓小主人方便坐上它的後背。

靈霄爬上獨角獸的背, 雙手抓住它頭上若隐若現的小尖角，說：“我們得快一點。”

獨角獸一躍而起，撒開四蹄狂奔起來，雪白的鬃毛飄逸在風中。

還未趕到天劫臺時，靈霄遠遠就聽到了陣陣轟隆的雷聲。

“珊瑚，再快一點！”靈霄着急地摸摸獨角獸的腦袋。

獨角獸發足狂奔，跑得腦門上的毛發都變成中分了。

總算跑到了天劫臺。

天劫臺上空‘轟隆’雷聲響絕不停，無數道雷火挾着比柱子還粗的銀白閃電從天而降，似龍吟海嘯，仿佛要撕裂這整個天空。

而那天劫臺上，有一個人被玄鐵鎖五花大綁吊在上面，已然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正是神族太子霁風。

霁風吊在上面，一動不動，生死不明。

靈霄見到這一幕，慌忙從獨角獸背上跳下來，朝天劫臺跑去——她想去看看霁風是不是還活着。

就在這時，又一道雷吼聲傳來。

但這雷吼聲與天劫臺上空的雷火劫不同，夾雜着猛獸的咆哮。

靈霄轉頭，看見謝無佞站在雷電蝠龍背上，那高大淵拔的身影在巨龍急速飛行的拐彎和斜傾中，仍舊穩穩站立一動不動，只有他長靴腳下的袍琚被風吹得翻飛烈烈。

“嗷嗚”一聲，雷電蝠龍穩穩停在天劫臺邊。

然後伸長脖子，親昵地蹭了蹭靈霄的手。

但下一瞬，就被從它背上躍下的大魔頭毫不留情一腳踹開。

雷電蝠龍：“……”

謝無佞神色冷虞看着靈霄：“你來這裏幹什麽。”

靈霄眨了下雙眸，轉頭瞟了眼被綁在天劫臺柱上的霁風，隐隐察覺他應該還活着，又見謝無佞是從另一個方向飛來的，知道自己誤會他了，于是道：“我……我醒來見你不在，以為你在這兒，所以過來找你。”

“哼。”謝無佞冷嗤，“你是怕我趁你睡着，将他殺了是吧。”

靈霄無辜地眨眼，打算賣個萌混過去：“沒有啦。”

“本尊想殺誰，用得着偷偷摸摸？”謝無佞的幽綠異瞳閃過一抹戾色，蔑道，“要殺，本尊也是正大光明的殺。”

“好好好，我知道了。”靈霄趕緊上前，挽着他的手往回走，“見到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既然謝無佞身上沒有再‘穿模’，天宮裏的其他人事物也沒有急劇變成透明消失，就說明霁風還是活着的。

只要活着，靈霄就不管謝無佞到底去做了什麽。

“我們回去吧。”

她生拉硬拽地将謝無佞往回拽，不讓他在這裏多停留一秒鐘。

可謝無佞現在很不爽，無論她怎麽拉都拉不動。

“走呀，走呀。”靈霄回頭看他。

謝無佞語氣陰沉：“你一醒來就來找他？”

這個理由，就已經足夠讓他活剮霁風十次了。

靈霄瞪他一眼：“我是一醒來就來找你。你自己昨晚上答應我要陪我，哪兒也不去的，可我一醒來你就不見了！”

謝無佞心情這才好了點，抄着手哼道：“誰讓你那麽能睡。我等得天都亮了才…”

算了，懶得跟她掰扯。

靈霄眼眸一彎笑起來：“哦，我知道了，你是天亮後才走的，不是說話不算話。”

說完她又拽着謝無佞的手往回走，這回謝無佞才勉為其難邁動尊腳。

只是在靈霄沒注意到的時候，大魔頭餘光往後頭天劫臺乜了眼，那雙碧眸裏滿是殺意與陰戾。

靈霄一無所覺，她對謝無佞說：“我騎獨角獸過來的，它跑得可快了。”

謝無佞垂眸，冷冷掃了眼那獨角畜生。

獨角獸在大魔頭的眼神警告下，默默縮了縮腦袋。

謝無佞一手攬着靈霄腰肢，長腿躍上雷電蝠龍展翅的脊背，不屑說：“那玩意兒有什麽好騎的，你不是一直想在天上飛？”

說話間，雷電蝠龍轉頭，沖着好兄弟獨角獸得意地‘吼嗚’了一聲，翅膀一扇便飛上了九霄雲空。

“啊啊！”半空的靈霄忍不住叫了起來，“小雷你慢點，我站不穩，要…要掉下去啦啊啊！”

之前她還在謝無佞的眉心裏時，覺得他那樣負手站在會飛的巨龍上，在九天雲霄翺翔，看起來簡直超酷超屌的！

她也跟着狐假虎威地在他腦門裏興奮得嗷嗷直叫。

可現在，換她自己親自站在巨龍背上，她才發現，她菜得甚至連最基本的平衡都保持不了。

吓得她只能緊緊攥住謝無佞的衣袍，整個人都往他懷裏鑽去：“謝無佞，你抓緊我，我覺得我有點恐高！”

大魔頭愉悅的悶笑聲從靈霄貼着的胸腔裏響起。

這個壞家夥，甚至故意讓雷電蝠龍在半空中轉圈，炫技一般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後空翻，然後一會兒扇着巨翼斜行，一會調頭急轉，驚吓得靈霄渾身緊張，整個人就跟個挂件似的，手腳并用死死扒在謝無佞身上。

等到好不容易降落，靈霄已經雙腿發軟，站都站不穩了。

謝無佞好整以暇觑她：“還能自己走嗎。”

“走…走不動了。”靈霄捂着翻江倒海的腹部，擺擺手，虛弱地說，“還是你抱我吧。”

大魔頭便滿意地過來，将少女纖細柔弱的身子一個攔腰橫抱而起，毫不費力地往臂彎裏掂了掂，嘴角揚起微不可查的弧度，抱着她往前走。

***

遠在九重天另一方的東丘，凰族。

赤鳶傳回的那枚凰羽令被送到了凰族君主折凰神君的手上。

他展開赤羽令，一目十行掃過上面的內容，臉色頓時變得僵白，抵唇促咳了一聲：“不好，鳶兒有危險！”

凰羽宮中，十幾人面色肅穆坐在一起，折凰神君說完這話，坐于他旁邊的瓊華天後問道：“折凰神君，鳶兒信上說了什麽？”

折凰神君面色凝重：“那魔頭在天宮日夜殺戮，連霁風都已經被他綁在了天劫臺，鳶兒傳信回來求救，我們得速速布置行動，若是再晚些，怕是一個都救不回來了。”

折凰神君沉着臉說完，擡手将凰羽令交給了瓊華天後過目，沒有直接展開在大殿上給其他仙君看。

瓊華天後只看了兩眼，臉色就變得比折凰神君更白。

上首的東焱天君視線掃過來。

瓊華天後本想直接将這信令收進袖中，可東焱天君已經伸手，只得遞給了他。

這時，下面有其他一同從天宮來的将領道：“天君，吾等授命，t z已将東丘神将，西荒元帥，以及北剎将領全部召集回來。其餘昆侖，歸墟，無妄海，窮奇山等仙長全部都已在趕來的路上，若是我們這時候殺将回去，定能将謝無佞那魔頭伏誅。”

東焱天君神色莫測沉吟着：“天宮已然淪陷，那魔族孽種怎會任由赤鳶傳信令回來。”

此話一出，衆位仙君也擔心這是那魔頭設下的請君入甕的陷阱。

畢竟，這種事兒他們常幹，也絲毫不懷疑那睚眦必報的魔頭會以同樣的手段引他們回去送死。

太上老君一向善出策，便有仙官問：“太上老君此時在何處？”

“老君已經帶着弟子趕來東丘彙合了。”

衆君不再言語，端坐上首的折凰神君環視一圈，咳了兩聲：“天君，我的兩個女兒如今都在天宮危在旦夕，不論這是不是陷阱，我都要回去救她們。”

瓊華天後也道：“風兒已經性命垂危，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天君若非要等到萬無一失才肯下令，那我便與折凰神君先行回天宮去。”

說完，瓊華天後看向大殿：“諸位仙君的意思呢。”

衆君面面相觑，良久，齊聲道：“吾等聽從天君召遣。”

東焱天君垂眸，一字一行掃過赤羽令上的內容，在看到那句‘三日內将九重宮闕全部屠盡，再殺到東丘去活俘二尊’時，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裏浮過一絲無人察覺的陰霾。

東焱天君緩緩擡首，神情肅穆，聲如鴻音：“傳孤神谕，三日後，召集四荒八海神兵将領，合誅魔頭，奪回天宮。”

大殿中所有仙官俯首：“天君神威，吾等遵命。”

***

這已經是赤鳶那支凰羽令發出去的第三日了。

第一日，靈霄見謝無佞一切如常。

霁風那邊雖然生受雷火刑有點慘不忍睹，但靈霄想到謝無佞在無妄海煉獄熬過的那三千年，就覺得讓霁風嘗嘗這滋味也是很有必要的。

第二日，靈霄去儲君神殿看了青璇。

這是青璇死去的第二天，她的身體已經冰涼，臉上也退去了血色，變得蒼白如紙。

現在她被移到了一具白玉冰棺裏，那冰棺具有冰凍容顏的功效，死的時候是什麽模樣，放進去就會一直是什麽模樣。

第三日，謝無佞開始寸步不離待在靈霄身邊。

前兩日，他總是在靈霄半夜睡着後出去，不知道幹了什麽，在早上又一身寒氣的回來。

只要他答應她留霁風一命，靈霄就不過問他夜裏去做了什麽。

靈霄知道，東焱天君他們一行一旦回來，勢必會與謝無佞有一場不可避免的大戰。

謝無佞在迎接在這場大戰。

但靈霄要做的，卻是避免這場毀滅世界的大戰。

終于，第三天來臨。

傍晚時分。

太昊殿前高臺，靈霄坐在謝無佞身邊，看到了遠處的天幕烏壓壓出現的天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