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白天

第57章 白天

廁所門板安靜了片刻, 就好像裏面根本沒人。

袁齊聲禮貌催促了一聲:“你好?”

他客氣地退了一步,“如果不方便的話,合影的事我們可以之後再說。”

承和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鬼能拍得出來嗎?”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拍得出來, 我才好奇。”袁齊聲的眼睛閃閃發光,難掩興奮,“有些人認為,鬼是拍不出來, 所以照片裏拍不到的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僞裝成人類的鬼魂。”

“但也有些人認為完全相反,他們認為鬼肉眼難見,但照相機、手機因為特殊的磁場,反而能夠将靈魂拍出來——他們常常用照片上一些難以說明的特殊畫面來佐證。”

袁齊聲臉上的笑容逐漸加深,“我是覺得,無論哪種發展都很有趣。”

承和:“……”

他剛才覺得林醫生有些奇怪。

現在看來,或許像他自己這麽正常的人,在副本裏才是奇怪的。

門板後的女生有些懊惱:“我才不跟你拍照!”

“我也不知道什麽布娃娃的手!你們丢了東西,為什麽要我找啊!”

承和挑眉:“你丢了鞋子, 不是也叫我們找?”

女生噎了一下,更加生氣:“那你別找!我也什麽都不跟你說!”

“哎、哎!”袁齊聲趕緊拉了承和一把, 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這也太不會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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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和別開視線:“實話實說而已。”

“算了,如今算是我們有求于她, 就幫她找一回。”

他擰起眉頭,“不過, 她說不願意幫我們找布娃娃的手臂, 那……”

女生像是有些委屈:“我哪裏是不願意幫你們找,我又不是什麽都知道, 我一直被困在這裏,我怎麽知道什麽娃娃的手臂啊。”

承和問她:“那你知道些什麽?”

女生哼了一聲:“我不告訴你。”

“要是什麽都告訴你了,豈不是便宜你了?”

承和:“……”

應當不是錯覺,這女鬼似乎是跟他杠上了。

“咳。”袁齊聲好笑地拍拍他,示意交流的事讓他來。

即便不知道門板後面的女鬼能不能見到他的面孔,他依然端起了和善的笑臉,問她:“我們還不知道怎麽稱呼你,你叫什麽?那雙鞋上,你說那是雙舞鞋,上面會不會有你的名字?”

“名字……”女生聲音瞬間高昂起來,“對,有我的名字!我在鞋底貼了我的名字!”

“我叫于蘭蘭,演出的時候,他們叫我‘小玉蘭’。”

她有些焦急地催促,“幫我找到我的鞋,我得練舞了,不能再拖了!”

“于蘭蘭……”承和神色微動,覺得有些耳熟。

他反應過來,給了袁齊聲一個眼神——這個名字,他們在林醫生的記錄上看到過。

是體溫37.6,吳老師簽字放出去的學生之一。

袁齊聲顯然也想到了,他沒顯露什麽異常,先答應下來:“好,我記住了,于蘭蘭。”

他十分自然地問,“你身體好點了嗎?要是得了流感發燒,最好還是不要跳舞。”

于蘭蘭毫不猶豫地回答:“我沒有生病。”

袁齊聲的眼神動了動。

——如果她沒有生病,但卻被教導主任帶出了學校……

承和眉頭緊擰,意識到了什麽,臉色不是很好看。

袁齊聲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別沖動,又旁敲側擊問了兩句。于蘭蘭的态度越來越焦躁,根本沒法好好回答問題,看樣子除非他們将那雙舞鞋找到,否則很難從她嘴裏問出更多消息。

兩人暫時告別于蘭蘭,從三樓的廁所裏離開。

走出一段距離,承和才開口:“難道那個教導主任真的有問題?于蘭蘭沒有生病,但教導主任卻把她放出了學校……”

袁齊聲輕輕搖了搖頭:“先別急,事情還沒搞清楚。”

“我們得到的消息,學校裏有三個學生出了事,裏面沒有‘于蘭蘭’這個名字。”

“按照時間線,現在她應該沒有出事,但她卻被困在衛生間成了女鬼……”

承和打斷她:“她不一定是女鬼。”

袁齊聲愣住了:“什麽?”

承和扭頭看他,神色淡然:“她從頭至尾,說的都是自己被人欺負了,有人藏了她的鞋,所以她才留在了半夜的教學樓裏。”

“她什麽時候說自己是鬼了?”

“好像有道理……”袁齊聲神色露出幾分茫然,又猛地反應過來,“不對啊,可是她剛剛還說要殺人什麽的,我把她當鬼,她也沒有否認。”

承和收回目光:“那就是她有意要裝神弄鬼。”

袁齊聲有些無奈:“那她為了什麽撞鬼吓我們?”

“誰知道。”承和從教室窗戶裏看進去,試圖找到類似紅色舞鞋的東西,“也許只是半夜見到有人害怕,看你把她當成了鬼,将錯就錯。”

“還能安心點。”

袁齊聲啞然失笑:“這也太奇怪了,因為害怕裝成鬼……”

承和深深看他一眼:“跟你比也不算奇怪。”

袁齊聲:“……”

他們倆一層樓一層樓找了過去,教室門和辦公室門沒法打開,因此只能隔着窗往裏張望。

雖然他們自然找得十分仔細,但恐怕也有不少視覺死角,櫃子之類的內部更是無法細細查探。

總之,他們沒能找到于蘭蘭的紅色舞鞋。

兩個小時時間差不多過去了,兩人重新回到醫務室,跟另外兩人彙合。

醫務室的門沒關,裏面傳來安穩的呼吸聲。

袁齊聲輕輕推開房門,晏名“唰”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迷迷糊糊地問:“誰!”

他身上的被子似乎裹得太緊,這會兒纏在自己身上,動起來有點手忙腳亂的。

袁齊聲笑了一聲,壓低聲音說:“是我們,我們找了一圈回來了。”

“噢。”晏名打了個哈欠,活動了下身體,從床上輕巧地跳下來,低聲問他們,“找到什麽沒有?”

他指了指隔壁拉着圍簾的床鋪,“林醫生睡了,到換班時間了嗎?那我喊她起來?”

袁齊聲制止了他的動作,對他搖了搖頭:“算了,別叫了。”

“林醫生看着身體不太好,剛剛還受了驚吓,讓她多休息休息。”

他簡單跟晏名分享了見到于蘭蘭的事,提了提其中的古怪之處。

“噢,這個。”晏名摸着下巴思索,“有可能是時空不同吧,之前我也見過類似的副本。”

“那時候有只鬼一直攆着我們跑,但實際上,在那個時間點,它還沒死。”

“我當時的同伴說這是什麽時空悖論,照理說是不應該存在的,要麽是我們身處過去的時空,見到了來自未來的鬼,要麽就是我們身處未來的時空,見到了過去發生的故事。”

袁齊聲聽得津津有味:“嗯,那也就是說,有可能現在這個時間點,只有三個學生出了事,但之後,于蘭蘭也會出事。”

“那如果……”承和露出思索的神情,“如果遇到你說的那種情況,我們把那個人救了下來,沒讓它變成鬼,是不是能夠改變未來?”

晏名愣了愣,認真摸着下巴琢磨:“你這麽一說……”

“怪不得當時,我們把那個NPC救了下來,那個鬼就消失了!我還以為是好人有好報呢,原來是因為他沒變成鬼啊!”

承和:“……”

他肯定地點了點頭,“對,好人有好報,傻人有傻福。”

晏名已經徹底清醒了,他摩拳擦掌:“行了,你們倆也趕緊休息一會兒吧,我去外面找找那雙鞋,說不定得來全不費工夫!”

“等等。”承和制止了他,“你不許一個人行動,忘了剛剛差點被人從窗口推下去了?”

“啊?”晏名垮下臉,“可我已經睡飽了,我這……”

“都休息一會兒吧。”袁齊聲笑着打了個圓場,“養精蓄銳,明天再說。”

“我們這麽找下來都沒找到那雙舞鞋,也許是現在還不是時候,等白天看看。”

“行吧。”晏名勉為其難答應下來,自己在桌前坐下,主動把床讓給他們,“你們睡床,我在這趴會兒就行,正好看着點門。”

“萬一有什麽事,我叫你們。”

他指了指醫務室病床的圍簾,“那個能拉起來,我試了試,遮光性還不錯的。”

承和忽然走到圍簾緊閉的那張床前,輕輕撩開,往裏看了一眼——林醫生和衣睡在床上,呼吸平穩。

他松了口氣,重新把圍簾拉好。

晏名不明所以地看他:“怎麽了?”

“沒什麽。”承和搖搖頭,“睡會兒吧。”

他剛剛只是有一瞬間擔心,那位林醫生自己悄悄跑了。

他也說不清自己哪來的這樣的懷疑,也許只是某種直覺。

……

時間稍早一些,女生宿舍樓。

入夜盯着鏡子中的影像,沒有立刻離開。

——她在等,對方要問她收取什麽報酬,但等了一會兒,鏡子中的那個人都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

入夜試探着開口:“你幫我找到了那只手,你想要什麽報酬?”

鏡子中的她嘴巴同樣開合,重複了一遍她的問題。

她的眼珠轉動了一下,忽然對她露出一個笑臉,她說:“你遲早要離開的。”

“離開的時候,把你的朋友留給我吧。”

入夜擰起眉頭:“又是朋友?”

忽然一陣夜風吹過,她面前的蠟燭搖晃着熄滅,沒了聲響,鏡子中的影像沒了暖光烘托,像是一瞬間恢複了正常。

果然,入夜再試着在跟鏡子中的人說話,也得不到回音了。

她呼出一口氣,收起蠟燭和火柴,順手塞進自己的口袋裏,走出了廁所,對等在門外的女孩說:“我好了。”

李媛回過頭來看她。

她穿得十分單薄,夜晚的氣溫偏低,這會兒鼻頭都有些泛紅。

入夜有些不好意思:“等久了?你也不拿件外套,凍感冒了怎麽辦?”

李媛愣了愣,她慢慢開口:“也對,最近流感,是要小心一些。”

入夜不知道流感是不是這個副本的設定,含糊地應了一聲,沒深入聊。

李媛帶着她往回走,幽幽開口說:“不過,要是真的生病了,或許還安全一點。”

“嗯?”入夜警覺地扭頭看她,“平常有什麽不安全的嗎?”

“沒什麽。”李媛笑了笑,“不說這個了,你找到你想找的東西了嗎?”

“找到了。”入夜沒瞞着她,故意觀察着她的表情說,“說是在咱們寝室裏,不知道誰的櫃子裏。”

“啊?”李媛有些意外,“是不是收東西收錯了?應該不是故意拿的吧。”

她抿了抿唇,不安地看向入夜,“你要現在找嗎?可能會鬧起來,要不然,等到明天……咱們偷偷找?”

她看起來是真的在擔心入夜和同學的相處,倒是不怎麽心虛。

入夜收回目光,點了點頭:“嗯,也行。”

她借着月色,從走廊外看出去,随口問,“對面是男生宿舍吧?那邊呢?”

“是教職員宿舍。”李媛指着更遠處那棟樓告訴她,“那裏是食堂,還有那邊是教學樓……是不是晚上看起來很不一樣?”

“嗯。”入夜應了一聲。

“我聽說。”李媛目光幽幽望向教學樓的方向,“之後要建新操場了,還要建一個專門的體育樓,會有舞蹈室、室內球室什麽的,都是那個大老板出錢建。”

她有些出神,呆呆問,“這是好事吧?能幫好多人的好事。”

“嗯,應該是。”入夜随口應下,跟着她一塊往教學樓看過去,“那個大老板是不是小孩差不多要上高中了,所以這麽大張旗鼓捐錢啊?”

李媛下意識回答:“他沒有小孩,聽說是妻子懷不上。”

入夜一愣,回過頭看她:“啊?”

“這你也知道?”

“聽、聽說的。”李媛目光有些閃躲,她勉強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有點冷了,咱們快點回去吧。”

見入夜沒動,她開玩笑般說,“幹嘛,你還不死心,還想偷偷去教學樓,試那個怪談啊?”

入夜總算回過神,跟上她的腳步追問:“教學樓也有怪談啊?是什麽怪談?”

“還有什麽,不就是你最喜歡的那個怪談嗎?”李媛往前走,“一輩子的好朋友的那個。”

入夜快步走到她身邊,跟她并肩前進,故意說:“我知道,我就是試試看你還記不記得。”

李媛啞然失笑:“我記得。”

“要兩個好朋友,一起去教學樓,一個從頂樓往下走,一個從底樓往上走。等到午夜十二點的時候,同時出發,不許作弊,如果兩個人真的很有默契,能在三樓四樓中間、紅粉筆畫過的那層樓梯見面,就能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無論發生什麽,都會是彼此的貴人。”

“哦——你都記得。”入夜笑了笑,“那要是沒有一塊走到那級臺階呢?”

一般來說,怪談肯定有恐怖的部分。

但李媛剛剛說的,就是個小游戲而已,根本沒什麽副作用。

“沒有懲罰。”李媛低聲說,“照理說,應該是沒有的。”

“可是……可是上一次嘗試這個怪談的三個人,一個死了,一個瘋了,還有一個到現在都沒找到。”

她回過頭,看向入夜,“這也許就是代價。”

入夜感嘆一句:“哇哦。”

這才對味。

她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奇怪地問,“等一下,你說怪談是一個人往上,一個人往下,那他們怎麽是三個人去的?”

“我不知道。”李媛搖搖頭,“可能是半夜害怕,他們才叫了人一起吧。”

“我就知道,你還是好奇……別問了,快回去吧。”

“哦。”入夜見她不肯再說,老實應下,想起讓她找“好朋友”的那條信息,又忍不住試探着問,“如果……我邀請你去試試這個怪談,你會跟我去嗎?”

李媛的腳步一頓。

她停了下來,緩緩扭頭,黑白分明的眼睛盯住了入夜,對她露出一個有些詭異的笑臉。

她的聲音飄忽:“那你要想好了哦。”

“如果選錯了人,可就永遠回不去了。”

入夜沉默了片刻,她忽然伸出手,戳了戳李媛的臉頰。

李媛受驚,微微睜大了眼,表情一下子鮮活起來。

“有溫度啊,吓我一跳。”入夜撚了撚手指,“你怎麽說話鬼裏鬼氣的。”

李媛:“……”

她帶着入夜重新回到寝室。

入夜雖然記挂着在櫃子裏的布娃娃手臂,但也沒有輕舉妄動,老老實實閉上眼睡覺。

她原本以為晚上發生了這麽多事,應該不至于那麽快睡着,但沒想到,她居然真的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宿舍樓裏有鬧鐘,五點半就響了。

入夜許久沒經歷過這麽健康的作息,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差點一翻身從床上滾下去。

“真是要命……”她抓了把自己亂糟糟的中長發,掙紮着從被窩裏爬起來,“我都已經上大學了,怎麽還要上早六啊!你這才是真的恐怖片……”

她睜開眼,看清眼前景象的那一刻,瞬間清醒了過來。

宿舍裏蒙着一層厚厚的灰塵,地板上留着一串雜亂的腳印,她錯愕地彎下腰看向床前——她床鋪前擺着一雙舊到鞋底都快爛掉的破拖鞋。

還有她身上的被子,也不知道多久沒戲了,還殘留着黴點和發黃的印記。

她仿佛聊齋裏誤入暖香紅帳的傻書生,一覺醒來睡在了破廟裏。

入夜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猛地拍了拍身上,抖了抖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她現在覺得身上癢癢的,好像有小蟲子在爬——她現在只能慶幸,還好她昨晚上沒吃什麽東西,不然她都不确定現在她會不會吐出來。

入夜龇牙咧嘴,也不是很想穿那雙拖鞋,但更不想光腳踩在地上,只能勉為其難拖着它挪到了櫃子前面。

櫃子上的鎖已經生鏽,木質的櫃門更是脆弱,入夜用力掰了下,就把鎖從木櫃上掰了下來——釘在木櫃上的鎖扣早就蛀得差不多了。

櫃子上貼着床號,入夜對比了一下,在許勝男的櫃子裏找到了布娃娃的手臂,這才松了口氣。

擺在許勝男櫃子裏的東西和昨天在鏡子中見到的一模一樣,就是破爛了不少。

除此以外,她還在李媛的櫃子裏找到了一雙新拖鞋,裝在塑料封袋裏,雖然還沒開封,但已經舊到幾乎褪色。

不過……

至少看着比她腳上那雙幹淨點。

“不好意思啊。”入夜雙手合十,“下次再見賠你點錢,借我穿穿啊。”

她撐着櫃子,把拖鞋套到了腳上,打量着不知道多久沒人居住的寝室。

待在這種地方,她都不敢大口呼吸,生怕吸進過多灰塵。

推開門走出去,走廊上雖然也不算幹淨,但好歹通風,比起室內好了不少。

入夜舒出一口氣,這才蹲下來,認真把找到的手臂裝到了布娃娃身上——好歹布娃娃沒有變舊,也還算幹淨。

手臂“咔噠”一聲裝上,入夜試着掰了掰她的腦袋,輕輕松松就把它連頭帶肚子裏的小紙條一起拽了出來。

“呵呵。”她自己的笑聲在耳邊響起,念出了紙條上的文字,“鬼沒有殺人。”

“啊?”入夜回頭看了一眼,對自己的聲音響在耳邊這事接受良好,倒是對紙條有些疑惑。

什麽叫“鬼沒有殺人”?

那人殺鬼了嗎?鬼殺鬼了嗎?人殺人了嗎?

不對,鬼能算被殺嗎?不是人死了才算鬼嗎?難道是魂飛魄散?

入夜舉着娃娃,沉思着發了會兒呆。

她忽然伸手摸了摸口袋,昨晚李媛給她的蠟燭和火柴都還在。

她突然有了靈感——再去問問鏡子,問問鏡子李媛在哪!

她快走了兩步,又冷靜下來。

不對,之前李媛說時間正好,鏡子占蔔這事,似乎也要看時間。而且,她還說,要找的是自己的東西才行,李媛……

是不是她的不好說,是不是東西也不好說。

“啧。”入夜抓了抓腦袋,懊惱地嚎了一聲,“這麽好的素材,沒錄上啊!”

她朝建築外看了一眼。

突然發現學校裏的幾棟建築也發生了改變。

昨晚李媛給她指了男生宿舍樓、教職員工宿舍樓、食堂、教學樓……

入夜瞪大了眼睛,看向教學樓後方那棟昨夜沒有的樓。

——那好像是李媛昨天跟她說,不久之後要建起來的體育樓。

難道她昨天晚上,真的一不小心穿到幾十年前,見鬼了?

不,不合理。

入夜拍了拍腦袋,手動讓自己冷靜下來,就算這棟學校之前出了什麽事,也不可能把它一直擺在這裏積灰。

要麽拆了派別的用處,要麽做個法事接着用,怎麽可能有這麽大一塊地放着不用?

她松了口氣,轉頭飛快下了樓。

——她得找人問問。

她就不信了,這麽大個學校,除了她沒活人了!

現在都白天了,怎麽也能找到人問問,實在不行找個鬼也行,反正布娃娃說了這兒的鬼沒殺人,指不定心腸還不錯。

她一路下樓,四處都是一副破敗模樣,門口的宿管室裏也空無一人。

入夜敲了敲窗,扯着嗓子喊了兩聲都沒聽見一點回應。

既然沒人,她往後退了兩步,猛地一腳踹了上去。

“嗷!”入夜龇牙咧嘴地捂住了腳,“這破拖鞋!”

踹門不成,她直接出門撿了塊石頭砸開了窗戶,然後拿着衣架直接勾開了門。

她總算進了舍管室。

門一打開,屋內灰塵紛飛,讓她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但她總算找到一點線索。

她舉着那本登記冊,看向登記在冊的203舍長李媛的名字,再次确認了封面的時間。

——時間是三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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