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涉險

涉險

“當然，咱們才多久沒見哪。”禹菲笑道。

“三年零兩個月。”楊博威說，“雖然上次見面的情景回想起來好像還是昨天發生的一樣。”

“你記性可真好！”禹菲感嘆着，“這麽短的時間，你通過了司法考試，成了執行律師，年輕人的可能性可真是驚人啊！”她接着用老氣橫秋的語氣說。

這個話卻讓楊博威有些黯然似的若有所思。

禹菲吃完東西，又拿出筆記本電腦對照着材料查了好半天，把一些信息記在一個小本子上。

“這家公司怎麽了？你在做背景調查？”楊博威指着禹菲手中的材料問。

“嗯，算是吧。你看這些地址離這兒遠嗎？”禹菲把自己抄在本子上的內容拿給楊博威看。

“管他遠不遠呢，你想去我就陪你！”楊博威卻非常爽快地說。

“那我們來規劃一下，你有這裏的地圖嗎？”禹菲問。

“現在哪還有人用紙質地圖啊！”楊博威朝着她揚揚手機說，“你說地址，我來标注！”

“啊，這個好方便啊！”禹菲看着楊博威熟練的操作，感嘆道。

“你難道是什麽原始人嗎？不用智能手機？”

“用是用，沒那麽多時間去研究它。”

她就念着手上的地址，楊博威把它們一一在電子地圖上做了标記，最後竟然形成了一張密密麻麻的網絡！

“看來事關重大啊！”楊博威感嘆道，但随即啓動了車子，高聲喊道：“出發喽！”

沒多一會兒雨停了，太陽出來之後，MINI行駛在還留存着少許積水的路上，濺起的水花折射出彩虹般的七彩色澤。

楊博威和禹菲一邊聊着，一邊在這座城市中穿行。他們去了幾個廠區，大部分也進不去，只能從外圍稍微看一看；後來還跑去郊區，在數個村莊中走了一圈。禹菲始終沒有詳細說明到底在查什麽，只是默默地拍了好多照片，楊博威也沒有再問。兩人就這麽一直從早晨轉到天黑，都已經十分疲憊。

“先回市裏吧。你昨晚就沒睡好，今天早點休息，明天再轉？”楊博威提議道。

禹菲望着外面越來越暗的天色，像是有點心有不甘似地說：“好，再去最後一處！”

楊博威看她勉力支撐的樣子，一時不忍拒絕，只好打起精神，将車子繼續向前開去。

這個地方有些偏僻，眼看着路越來越窄，路面也變得崎岖不平。楊博威看禹菲被颠得七葷八素的樣子，索性靠邊停下車說：“很近了，我們走着過去吧！”

禹菲也點頭首肯，兩個人就借着路上昏暗的燈光繼續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

這裏好像是個村子，參差不齊地分布着一些低矮的民房，但裏面也沒有什麽燈光，像是已經沒有人居住的樣子。

“你要去的地方在這兒？是不是已經拆遷了呢？”楊博威産生了疑問。

禹菲向他的手機上望了一眼說：“還有200米，過去看看，反正都到這了。”

待到轉過一處緩坡，面前突然就出現了一段長長的圍牆，圍繞着一些寬大的建築，感覺像一個工廠。

兩人繞了半圈，沒有看到門。禹菲詫異地又看了看楊博威的手機，恍然大悟地說：“導航有問題吧？好像我們走到後面來了。這裏沒有門的。”

楊博威也仔細看了看嘆道：“好像還真是。啊，剛才我們不是遇到一條岔路來着，好像往那邊走會有大路！就是得步行……800米！”

禹菲看了看旁邊的牆，突然說：“要不先從這裏看看。”她環顧四周，發現附近有輛廢舊的板車，就拉了過來，讓楊博威扶了，自己爬上去，扒着牆頭向裏面張望。

“怎麽樣？能看見嗎？”楊博威看禹菲的腳顫顫巍巍，心裏也是懸着。

“能，有光的。”禹菲一邊說，一邊探頭探腦，“咦，那是……”她拿出手機，打開了相機，向院內照着。

“什麽人？”突然一聲斷喝從身後傳來，把兩個人都吓了一跳。禹菲身子一晃，險些從板車上面掉下來。

回頭一看，有三個人正從巷子深處轉過來，其中一個人拿着手電，不斷警惕地對着他們掃來掃去。

“啊……我們迷路了。”楊博威急中生智，順口開始編，“想看看從哪裏能穿到大路去。”

“這邊過不去，你們往回走，200米左右有個岔路，右轉一直走就行了。”那三人中的一人說道，雖指路指得很詳細，語氣卻十分冰冷。

“啊啊，好的。”楊博威趕緊扶着禹菲下來，兩個人轉過身開始往回走。

“這三個人，有古怪。”走出了一段，禹菲說。

“古怪的是我們好吧！”楊博威抹着汗說。

“這個工廠也不大，需要三個人巡邏嗎？而且你看他們手上都有類似警棍的東西，有必要嗎？”

“你是說……”

“這工廠一定有問題！”

此時兩人已經接近岔路，夜深人靜，禹菲分明聽到後面的三人并沒有離開，而是還在原地聚在一起嘀咕着，突然有一個人就說：“哎，剛才那個女的，是不是拍照了？”

另外一個人說：“難道是記者？”

然後就有一個人高聲叫了起來：“哎，你們倆站住！”

“跑！”禹菲大喊着，一拉楊博威，兩人就開始向大路的方向玩兒命狂奔了起來。身後沉重的腳步聲雜亂地響起，分明是那三人也跟着追了過來！

一邊跑，禹菲一邊問楊博威：“你還記得車停在哪邊嗎？”

“啊？好像不在這邊啊，在、在、在……哎呀我不記得啦！”楊博威懊惱地喊着。

“誰讓你要用電子地圖！”

“啊，和這個有關系嗎？”

“往大路跑吧！”

倆人跑得磕磕絆絆，後面追兵也不甚順利，好在逃跑的一方只顧亂闖不需要減速，待跑到大路時，那三個人已經甩得挺遠了，只是一直不曾放棄。

“他們……還真是執著啊！”楊博威叫苦，氣喘籲籲地說：“要不……停下和他們說說，……反正我們……也沒幹什麽壞事？”

“不行！他們能追這麽久，……肯定是因為……做了虧心事，我們……會被滅口的！”禹菲表示反對。

“不至于吧……演電影嗎？”

正說着，後面燈光一閃，大路上有一輛車開了過來，禹菲轉過身，毫不遲疑地跳到路中間，就把那輛車截停了下來。

原來是輛運貨的卡車。司機停下車，搖下車窗剛要開罵，禹菲已經拉着楊博威跑了過去，對司機說：“不好意思啊！……我們的車抛錨了……能把我們帶回市裏嗎？可以……付您車費。”

司機一看，兩個人雖然有點奇怪，但看上去都像是文化人，也不似什麽車匪路霸之類，就猶豫着答道：“這……好吧。”

禹菲就跑到副駕駛那裏，示意楊博威先上去。楊博威心想大概是她不想挨着司機坐，就不疑有他地先爬了上去。

誰知他身子坐定，想回手去拉禹菲時，就見禹菲站在下面，自外側把車門一撞就對着司機叫道：“有壞人在追我們，你們快逃！”

司機一聽，下意識地向後視鏡裏一望，遠處似乎真的有幾個人影在不斷逼近，看得到幾束手電光在閃動。他吓了一大跳，熟練地一腳離合加油門，就加速向前開去！

車內的楊博威大驚失色，從車窗探出身子來喊道：“菲兒，你要幹嘛？”

“我得去查個究竟！”

“明天再來查不行嗎？”

“來不及了！”

“不行啊！哎呀你停車啊……”楊博威也試圖下車，可驚慌失措的司機根本不聽，還死死拉着他防止他跳車。一轉眼，禹菲的身影就從他們的視線中消失了！

不能連累楊博威一起涉險！禹菲一在荒地裏奔跑一邊心裏這樣想着。

好在夜幕深沉，借着複雜的地形，居然就順利地甩掉了追兵。她停下腳步，蜷縮在一處牆角裏休整了片刻，順便給楊博威發了條消息：“我沒事，你先回去，別給我打電話！”

很快楊博威的信息發了過來：“菲兒，你太瘋狂了！！！告訴我你在哪，我去接你！”

“我手機快沒電了，在這裏湊合一下。你明天天亮再來取車吧，記得帶點武器防身！”

“你整死我得了！！！”

“別發了，沒電你就徹底找不到我了。我沒事，聽話！”禹菲發完這條消息，把手機揣進兜裏，又摸索着向不遠處那一片建築走去。

這回她找到了那座工廠真正的入口，破舊的大門外連個牌子也沒有，也沒有照明，栅欄處用木板遮擋得嚴嚴實實，完全看不到裏面的情形。

禹菲把耳朵貼到門上，隐隐約約聽到大門裏好像有人在說話，聽不甚分明，依稀是“可能是記者……已經趕跑了……”。

這夥人一定想不到居然小賊膽大包天，敢這麽快又摸回來吧！

但禹菲也不敢大意，一邊繞着圍牆走一邊小心觀察，終于給她尋到了一個合适的地方，從一處有點殘破的牆頭翻進了這家工廠。

腳一落地，就聞到一股很刺激的嗆人氣味，像是什麽東西焚燒過後的發出的煙氣。她憑借着剛才在牆頭觀察時對這個院子的印象開始向一個方向慢慢走過去，很快來到了一大堆物料的堆放地。

就是這個！她俯下身，仔細去看地上堆放的東西。果然……

她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看到旁邊似乎還有另外一堆什麽，就收起手機小心地走過去想再看看。

剛走了幾步，突然從後方遭到了重重一擊！禹菲只覺得後頸一陣劇痛，随之眼前就像蒙上了一層黑霧，瞬間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