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章

第 11 章

“那……”

杜可言欲言又止，他想阻止李冬辰吃他剩下的半碗飯，沒準說完，李冬辰已經塞到嘴裏了。

他覺得別人吃自己的剩飯很別扭，從小到大，哪怕是和他最親近的父母，也從未這麽做過。

杜可言盯着李冬辰吃飯。

“你看我幹什麽？”

李冬辰擡頭察覺杜可言一直盯着他手中的飯碗：“都是兄弟，哥不嫌棄你。”

李冬辰剛好沒吃飽，杜可言吃飯幹淨，剩下的半碗米沒有沾到菜湯，像剛從鍋裏盛出來的一樣，他真不嫌棄。

他把一大碗飯吃光，一邊收碗一邊說：“其實你也不用着急減肥，冬天馬上要來了，你應該趁着秋天最後的時機好好貼秋膘。”

杜可言聽到冬天馬上就要來了先是一愣。

他還記得和李冬辰相遇的那一天，還穿短袖。

時間過得真快呀……

入冬後，下了一場大雪，整條南街銀裝素裹，道路都被雪堵了個嚴實。

下雪天最開心的是小孩子，可以堆雪人，打雪仗，樂趣無窮。

成年人就只剩下煩惱了，相比于風花雪月，還是更看重日常交通出行。

下一場雪，路面一時半會兒沒有辦法被清理幹淨，路過的汽車會把雪壓實，白天氣溫升高，晚上氣溫下降，也會讓融化到一半的血結成冰，在道路上形成冰面。

Advertisement

鏟雪車會幫忙将馬路上的雪除掉，但從馬路到店門口的距離以及小巷子裏面都需要店家和住戶自己清理。

李冬辰拿着一把鐵鏟在門口鏟雪，将門口的位置清理幹淨，方便顧客出入。

杜可言想出來幫忙，他拿起鐵鏟怎麽樣使用都覺得別扭。

“你快回屋裏坐着吧，我一會兒就弄完了。”

李冬辰催他回去，杜可言一看也不像是會用鐵鍬的人，外面的活不多，十幾分鐘就能完成。

杜可言始終沒能馴服鐵鏟，失望的拖着鐵鏟回了店裏。

李冬辰就完店門前的雪，又特意拿出了一張舊毛氈鋪臺階處防滑。

他提醒杜可言：“你出進門的時候一定要小心，滑倒摔一下可不是鬧着玩的。去年冬天，一個年輕人雪天路滑摔斷了腿，在床上躺了半年多才能下床。”

“好，我一定小心。”李冬辰把鐵鏟歸位，坐回小桌子前面。

兩個人沒客人的時候，坐在桌子旁邊，桌子上放着一個“小太陽”取暖器。

一樓和二樓的暖氣都很小，小小一片無法帶動整個屋子的溫度。

李冬辰和杜可言在一樓店裏上班都要穿上一件厚厚的棉襖，保暖。

小太陽取暖器是招財的最愛，幾乎要将自己的整個身體貼上去，杜可言害怕他離得太近，溫度高，會點燃燙傷它。隔一會兒就會把它往後拽拽。

招財卻像魚兒，離不開水一樣被拽到後面，也要快速的趴回最近的位置。

中間來客人，杜可言和李冬辰誰都沒留意招財，直到聞到一股燒焦味，才趕緊的把他拽走。

發現的及時，只燒禿了屁股上的一塊毛。

因為誤傷自己招財被關到了二樓的籠子裏，一向被散養的小貓咪不習慣呆在籠子裏面，發出痛苦的哀嚎。

小招財的哀嚎聲沒有換來任何人的同情，一直到晚上兩人下班上二樓休息，才把招財從籠子裏面放出來。

杜可言抱着招財研究它被燒禿的屁股，禿了一大塊毛，好醜。

長回原來的長度，怕是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他真的很不習慣招財的這副模樣，打算拿手機從網上買兩件貓咪冬天穿的衣服。

一是遮醜，二是保暖，省得招財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手指觸動屏幕，彎曲時吃力，還莫名其妙的有些癢。

杜可言問：“冬辰哥，我的手指為什麽會這麽癢？”

李冬辰正坐在這個旁邊回複顧客消息，打完最後一個字，擡頭一瞧，杜可言兩只細弱蔥香的小手被凍得通紅腫脹像極了兩個豬蹄子。

“你的手凍傷了。”

“凍傷！”

“是，我去給你燒熱水泡一泡手。”

李冬辰端着一盆熱水放到杜可言面前：“來把手放進盆裏。”

“嘶～好燙。”

杜可言的手剛接觸到水面，條件反射一般把手往回抽，李冬辰用力按住。

“不燙就沒效果啦。”

李冬辰哄着他繼續把手放在裏面：“你現在凍傷還不是很嚴重，沒有生凍瘡，用熱水泡一泡，再抹一些凍傷藥比較容易好。”

他再次嘗試，緩慢地将手掌放于水中，開始的幾秒感覺很燙，三五秒後，他的手竟然适應了水溫。

“多泡一會兒，涼了再添熱水。”

李冬辰估摸着水差不多涼了，又添了一些熱水，倒在裏面讓杜可言繼續泡手。

“除了手癢，還有哪裏癢？腳癢嗎？”

冬天最容易凍傷的兩個部分就是手和腳。

杜可言回答：“沒有，只有手癢癢的。”

“下雪不冷，化雪冷。最近幾天正是冷的時候，你要注意保暖，幹活時手要戴上手套。”

“我知道啦。”

李冬辰在櫃子裏翻找半天也沒找到凍傷藥，看來是之前清理破爛家具時一起扔掉了。

“家裏沒有凍傷藥，你忍耐一晚，明天我去買。”

“熱水泡完，我感覺好多了。”

杜可言感覺自己像是在解凍豬肉，有點滑稽，又有點可笑。

晚上睡覺時李冬辰特意提醒杜可言：“記得把雙手放在被子裏。”

他觀察杜可言平時睡覺，太過規矩，正面仰卧被子蓋到胸口，雙手疊放于胸前，一夜保持同一個姿勢。

他猜測就是因為杜可言喜歡睡覺時把手露在被子外面，才會導致手部凍傷。

手放進被子裏，十分簡單的事，可算是難為壞了杜可言。

雙手放入被子後，根本不知道安放在何處，無論他擺在哪裏，都覺得像是多了點東西，不合适。

杜可言幾番嘗試，還是沒有找到合适的位置，李冬辰有些看不下去。

他拿起被子把杜可言包起來，又拿出了捆貨物的繩子把被子系起來。

完工後，杜可言像一只巨大的毛毛蟲。

他的兩條胳膊被被子緊緊的裹在身體兩側，沒有辦法伸展。

“完美，可以很好的防止你半夜把手伸出來。睡覺吧。”

李冬辰先行入眠，杜可言依舊覺得雙手很癢，想要撓癢。

想撓撓不到。

他又不好意思叫李冬辰起來幫他松開或者撓癢，默默忍受瘙癢……

內心掙紮了好一陣子，才實在抵擋不住困意，昏昏睡去。

杜可言在醒來時發現身上的被子已經像平日一樣搭在自己的身上。

看來是李冬辰早起後就給他松了綁。

他從被子裏抽出自己的雙手，舉起來端詳。

又紅又腫。

他嘆了一口氣，凍傷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好。

他對癢的耐受度遠低于對疼痛的耐受度。

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的窗簾還拉着，杜可言拉開窗簾，發現外面的日頭又高又大，肯定已經不是早晨了。

他趕緊穿衣服下樓，“冬辰哥，怎麽沒叫我？”

李冬辰常年早起幹活形成了天然生物鐘，無需鬧鈴，早上起床時發出的聲響會提醒杜可言起床。

今天早上，杜可言既沒有聽到他起床的動靜，也沒有聽到他叫自己。

李冬辰說：“你的手受傷了，休息幾天吧。”

“不用，就是有點癢而已。”

杜可言覺得李冬辰有些小題大做，盡管癢很難受，但也不至于不能幹活。

“不好好養傷，不然手指會爛掉。”李冬辰推杜可言上樓，“我可沒撒謊，不信你自己上樓拿手機搜一下嚴重的凍瘡是什麽樣子？”

杜可言回到二樓拿手機開始搜索圖片。

手機裏彈出來的第一張圖片觸目驚心，紅腫的皮膚上深紫色的部分長着膿包，潰爛不堪，仿佛下一秒整個手就要爛掉……

接下來的幾張圖片也十分駭人。

杜可言吓得不敢往下繼續看，乖乖地拿起床頭的一副棉線手套戴在手上。

“對了，凍傷藥。”

他看完觸目驚心的圖片後，不敢不好好治療，想起昨天李冬辰要去藥店買些凍傷藥，今天他不工作，李冬辰肯定走不開，他決定自己去買藥。

杜可言穿好棉襖，戴上口罩，帽子，渾身上下只露出兩個眼睛，全副武裝，這下不怕了。

他剛走到一樓，李冬辰問他：“幹什麽去？”

“買凍傷藥，你看店走不開，我自己去就行。”

“別出去了，我叫了跑腿，要一會兒就會送來。”

“幹嘛叫跑腿啊，浪費錢。”跑腿送一趟要花好幾塊錢呢。

杜可言從前只會覺得便宜無所謂，現在他體會到了人生的艱難，賺錢的辛苦，自己能做的事情，沒有必要去花額外的錢。

“沒事兒，不浪費。”

李冬辰調侃道：“我發現你現在真是變得比我還節省，都快變成小貔貅了，只進不出。”

杜可言摘下帽子和口罩：“我倒是希望自己真的是只貔貅，給店裏招財進寶，只進不出。”

李冬辰一邊說笑，一邊安慰：“招財進寶這件事上，你比小招財做的好，它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沒為店裏做過貢獻，你不一樣，你揮灑汗水，辛勤勞動，付出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