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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楊村

一排排的土房子極有規律的排列着，就連楊村的村長所住也是一個土房子，只是相較于外邊的更大上一些。

“村長的情況有些不太好。”柳潇潇從村長的屋子裏走了出來，搖頭嘆氣道：“跟外邊的人一樣，也患上了鼠疫。”

“我雖然在古典中了解過一部分，但之前一直沒有遇到過。”

一抹身影在門外突然頓住了腳步，破舊的衣着依舊沒能掩蓋住對方的清麗隽秀。聽到柳潇潇的話，身形忽的一晃，似有些難以開口的沙啞，“我家妻主會沒事的吧？”

柳潇潇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對方，鼠疫的潛伏期較短，傳染性又強，需要的藥材也不知能否在這裏找到，治療并非易事。

“……我盡力。”

柳潇潇實在看不得這等場面，拉過顧霜在一旁描述了一下自己所需的藥材。

莖直立，綠色，頂部多分枝，植株光滑無毛，帶白粉霜。

“不知道寧姑娘可曾在山上看到過這株草藥。”

柳潇潇會這麽問，也是因為菘藍這個草藥并不常見，就連京都最大的藥鋪也并未有多少。

“我好像見過。”

出聲的人是個男子，并不是顧霜。

柳潇潇回頭，就看到寧皓申湊在兩人不遠處，至于幹什麽也不用多說。

“你在哪裏見到過菘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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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皓申摸了摸鼻子，擡頭望天認真思索了一下，開口說：“貌似就在阿姐常去的那座山上，有一次我同四兒去尋阿姐時就看到過。”

頓了頓，他又道：“好像還挺多的。”

有了菘藍的下落，柳潇潇松了口氣，這才回過頭對村長夫郎說道：“如若不出意外，村長應當無礙。”

村長夫郎面色一喜，她又接着說了一句：“但是，與村長有相同症狀的，無論是村民還是外邊的流民，都需要先隔離起來。”

“只要妻主能平安無恙便好。”

柳潇潇将帶來的口罩，拜托給村長家的仆人去挨家挨戶分發。

村子本身也不是很大，攏共二十幾個土房子，三四個仆人下去，不消片刻便已經分發完，多餘得便發給了村子外的流民。

“劉嫂應該已經回來了，我們先去把其它口罩拿過來分下去，再托殿下派一些人去山上找菘藍。”柳潇潇提議道。

“不過這邊也需要一個人留下來盯一下情況。”

寧皓羽當即開口，笑着說：“我留在這裏陪陸叔吧。”

柳潇潇側目看向顧霜，詢問她的意見。後者見寧皓羽也是一臉堅定，點了點頭。

四人很快看到了劉嫂停在岔路邊的馬車，小孩的二二哥哥和阿四哥哥就在馬車上。

兩人都是面色發紅，渾身不時打哆嗦的模樣。

柳潇潇上頭仔細看了看，對顧霜笑了笑，示意她沒事：“兩人應該是大早上出去，穿得過于單薄受凍着涼了。”

等把寧皓君、寧皓瀾二人在木屋內安置好，顧霜冷着俏臉。

這次說什麽，顧霜也不容許幾個半大孩子跟着，若是出什麽意外。

想到此，她不容置喙道：“你們兩人就在家裏好好照顧他們，不許偷偷跟着。”

兩兄弟相視一眼，又看了看屋內正生病的兩人，當即也不多說什麽應下了。

當下這時候，一場小感冒或許都能将人帶走，更別說此時屋內的兩兄弟模樣看起來病的還不輕。

回到鳳陽縣，兩人兵分兩路。

一人回柳府找皇太女借人，一人則前往墨齋将菘藍的模樣畫下多拓印幾份，以便屆時人手一張畫紙。

柳潇潇一回到府上，就找到清月集合了一批人。

這些人穿着黑色勁裝，并非府上的一般婢仆，個個都是平時在別莊訓練有素的死士。

在清月的安排下，三十個死士都穿上麻布長衫，僞裝成府上婢仆的模樣。

“殿下，已經安排妥了。”清月在柳潇潇耳畔輕聲回禀道。

柳潇潇贊許點頭，臨走前囑咐道：“把小貓看好了，別亂跑亂跳的弄得一身髒。”

“是。”

即将被緊盯行動的小貓對此毫不知情，正惬意的躺在石桌上曬着太陽。

柳潇潇這邊已經準備就緒，帶着三十名死士抵達兩人約定的地點——興豐藥鋪。

一抹月白身影已經站在那邊，走到她身邊，柳潇潇眉間一挑：“速度還挺快。”

“三水姑娘帶着幾十號人過來，動作也絲毫不差。”

柳潇潇和顧霜打頭，身後跟着三十個人，這陣仗讓路邊撞見的人都直呼：哪家的女郎出街這般聲勢浩大。

在顧霜的帶領下，幾十號人漸漸往雲霧山行進。

走了快半個時辰，顧霜本想提出休息片刻，側目就見身邊落後一步的柳潇潇一臉輕松的模樣。

顧霜心底錯愕了下，身後幾十人還不累她尚可理解，不過現在一個常年閉關研究藥方制藥的體力都這麽好了嗎。

顯然她忘記了自己也算是半個學醫的人。

“怎麽了？”柳潇潇對上顧霜的眼睛，有些疑惑。

“沒什麽，三水姑娘....挺好。”

柳潇潇腦中緩緩打出一個問號？嗯？

顧霜後知後覺回味過來，方才那話說的仿佛有些讓人雲裏霧裏。

就連她自己也沒能明白說的什麽意思。

當下她抵唇輕咳幾下，以此掩飾尴尬，“我是說，再過一會兒我們就可抵達雲霧山下。”

聽對方淡然的哦了一聲，顧霜又有些說不上的異樣。

“這些菘藍畫紙一人一張拿好了，等會兒沿路上去看到相似的就先摘了放藥筐。”柳潇潇找了個人發菘藍畫，叮囑了一句便先行上山，“日落時分，在山下會合。”

柳潇潇一步步往雲霧山上走着，突然身後傳來一陣響動。她眸色一暗，手上蓄力，當那個動靜靠近之際，猛地一個轉身要擡手時，倏地給逼停了。

“怎麽是你？”柳潇潇收回手，驚訝的看着面前的顧霜。

她揉了下自己地手臂，突然停下的力道，她自己都有點吃不消。要是她剛剛沒看直接對着她出手，那力道可不是開玩笑的。

“……順路。”顧霜淡淡開口。

雖然柳潇潇還是有點疑惑，不過現在還是找菘藍比較重要。

當她轉過身繼續往前走的時候，顧霜淡定地挪開了腳，睥睨了一眼被踩七寸的烏蛇，已經沒了生息。默默彎腰撿起掂量了一下重量後，放進了背後的藥簍中，啓唇輕聲嘆了聲：“這麽輕。”

看來換不了幾個錢。

日薄西山

雲霧山，山上陸陸續續下來了不少人，在山腳下集合。

幾十個藥簍堆放在一起，肉眼可見的菘藍有三分之一的藥簍內都有，不過這些也已經夠用了。

“還不錯，應該夠楊村以及附近的流民服用了。”柳潇潇滿意點頭。

“可以讓殿下派人在縣城門口專門給進出的百姓一碗菘藍湯。”顧霜思索了下。

柳潇潇贊同她的說法，“殿下肯定會答應這個提議，這樣對于預防鼠疫的擴散也很有效。”

“殿下，楊村那邊鼠疫的情況已經好起來了。村子裏對于隔離這件事，也沒有太大的反對，就是那些流民……”清月手中拿了一張信紙，是顧霜捎來的一些信息，以及楊村村民得知此事有皇太女的助力，而順其帶來的一些禮物。

書房內，柳潇潇慵懶地斜靠在椅背上，懷中抱着一只銀白小貓，嘴角微微揚起，緩緩說道：“顧、寧姑娘沒來府上？”

清月錯愕了下，殿下您的關注點是不是有點不對。

“……寧姑娘許是有事沒來。”清月偷偷擡眸瞟了眼她家殿下，腦中突然激靈了一下，趕忙說道：“也許是寧姑娘在家照顧生病的弟弟？屬下想起寧姑娘此次托人送來的物品中似有給殿下的禮物。”

說完，清月試圖看一下殿下的反應，然而她家殿下并沒有什麽反應。

難道她猜錯了？

下一秒，清月就聽到她家殿下輕言輕語的開口：“那本宮若是不回禮，是不是說不過去啊？”

柳潇潇撓了撓小貓地下巴，惹得它舒服的喵喵叫。

外邊日頭正足，刺得顧霜眼睛一閉，将手遮在上頭這才好受了些。

“阿姐，大家已經收拾好包袱了，我們大概什麽時候出發？”寧皓申喜笑顏開地從屋內出來，身後還帶了個小尾巴寧皓彥。

“阿姐阿姐，我們這次要去哪裏啊？”寧皓彥嘟着一張小包子臉，亮晶晶的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看着顧霜。

後者笑得一臉無奈：“這次去的地方，小彥一定喜歡。”

“阿姐真的嗎真的嗎，那是什麽地方啊？”寧皓彥鎖眉開始深思，一邊掰扯着自己的小胖手指：“會全是食物的地方嗎？還是全是風車的地方嘞？”

這時，寧皓羽從小木屋外回來，走到顧霜面前輕聲道：“阿姐，三水姑娘來了，就在外邊。”

顧霜聽言望去，虛掩的門外，一抹清麗的身影就站在那邊，此時兩人很是默契地都看向了對方。

“這是？”顧霜走了過去，驀的瞟見她手上拿的東西。

“殿下回你的禮。”柳潇潇的語氣很是尋常。

“回禮？”顧霜回想了一下，問：“我托人将信送去給殿下的那次？”

見她點頭，顧霜若有所思道：“那是楊村村民感激殿下托我送去的禮物，并非是我的贈予殿下的。”

柳潇潇挑了下眉：“你還挺實誠。”

“這是要出遠門？家都給搬空了。”她嘴角噙着笑意，目光停在了屋內正往外挪着行李的幾兄弟。

顧霜看了一眼，點頭道：“帶他們去一趟別的地方，換換心情。”

“旅游愉快！”柳潇潇留下這句話，将手裏拎着的禮物往顧霜懷裏一放，揮了揮手道：“回去了。”

剛一轉身，唇角得笑容一下子沒了，一張小臉冷的不行。

“阿姐，這是什麽？”寧皓彥小朋友好奇地望向顧霜手中的東西。

顧霜低頭看了眼懷中的青色木盒，平淡地毫無儀式感，擡手将木盒揭開，眸色倏地一亮。

“殿下。”

清月心中直呼奇怪，殿下怎麽去送了個禮物回來反而更冷了。

“去查一下，他們準備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