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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民間流傳，六月十九是觀世音菩薩成道之日，也是去寺廟上香的極佳日子。

不知道是不是柳潇潇這幾日喂養的小錦鯉起了作用，讓清致去蒼梧山的時候，很是碰巧的遇到了顧霜和寧家老二。

“小姐，已經安排好人去接寧姑娘他們了。”清致從馬車座下的暗格中取出一個食盒，在小桌上的擺放了幾疊點心。

柳潇潇撚起一塊玫瑰酥，纖長白皙的素手輕撩起車簾的一角，望向外面。

她輕聲道：“馬車停一下。”

馬車外面正是景鶴樓，她半年前在京都開了這家酒樓。後又在蒼蘭城開了景鶴樓分店，交托給了清致來打理。

外面一名中年的男子粉頭油面，身穿一襲墨綠色長袖衣衫，此時正毫無形象的蹲坐在景鶴樓的門口。

他嘶聲力竭的喊道：“你們景鶴樓的吃食害死了我家妻主，居然還不承認，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周圍被這話吸引來了一衆看客：

“倒是稀罕見得，這景鶴樓的食物是挺美味的，怎麽還吃死人了。”

“啧啧啧，這酒樓的食物哪是我們吃的起的，再是美味的食物，這吃的人一條命都沒了，誰還敢去吃啊。”

“天吶，我和我家夫侍前幾日還來了這裏吃，不會吃出什麽問題吧。”

……

景鶴樓內的十幾個夥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的，誰都沒有做那個出頭解決事的。

外頭的中年男子見勢，又是哭又是嚎：“這是做了什麽孽啊，讓我們家妻主受這等苦楚。偏偏這害人的酒樓還在這事不關己的姿态，我真是替我家妻主感到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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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等害人的酒樓有什麽資格再開着！”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了這麽一句。

看客們皆是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其中較為感性的人聽了男子的話，也開始“讨伐”式的怒罵景鶴樓。

蒼蘭城中一些打擂臺的店面也不是沒有，有的嚴重的确實是會找人破壞對方經營的名譽。另一些還算理智的看客們，還試圖勸一邊的人不要這麽快下結論，然而效果甚微。

在柳潇潇掀起簾子的時候，外面的這一幕自然也是收入了清致的眼底。

清致面上是抹不開的窘色，殿下将蒼蘭城的景鶴樓交給她管理，她卻經營成這個樣子，實屬辜負了殿下對她的期望。

“殿下，我這就出去處理！”

柳潇潇餘光瞟了一眼外邊，攔住了她：“先等等。”

景鶴樓的門被人從內推開，走出來一名明眸皓齒的女郎，普通的長衫穿在她的身上，也絲毫沒有遮擋住她的氣質。

“既然這位客官說家中妻主吃了我們景鶴樓的食物後吃出了人命，那麽不知道可否告知一下你家妻主的姓名。”清秀女郎絲毫不懼周圍人對她的打量，從容淡定的詢問地上蹲坐的中年男人。

不止那名沒了妻主的男人，看戲的衆人也是一愣。

也是沒想到景鶴樓還能出現這樣的夥計，出了這等事還能這麽鎮定的詢問受害家屬。一下子倒是讓人挺好奇她之後怎麽解決這件事。

“這是前幾日新招的夥計，叫莫橋。”清致回想了一番道。

柳潇潇斜靠在馬車後背墊上，目光探究的望向莫橋，後者似是有所察覺的朝馬車方向看了一眼。

随後就見她垂眸看向地上的男子，語氣可以說是很溫柔了：“你不用害怕我會害你，畢竟衆目睽睽之下的。”

男人背脊忽的一涼，咽了咽口水道：“我家妻主叫什麽我為什麽要跟你說。”

莫橋若有所思道：“這樣啊，你家妻主是不是根本沒來過我們景鶴樓吃過東西。”

“你什麽意思？！”男人面色大驚，粗喘了口氣，控訴道：“難道你們景鶴樓出了事，就只會這樣推卸責任、污蔑人嗎！”

莫橋詫異了一下：“這位客官你可能誤會了，來我們景鶴樓吃過的客官應當都知道。我們上菜前會讓新來的客官登記姓名，并會贈上一張號碼牌，可以借此提前預約好我們景鶴樓的包廂，下次來只要出示號碼牌便可直接點菜。”

“客官難道都不知道嗎？”

一計靈魂發問，直接将中年男人問住了。

“我...我。”

“這人不會是故意來訛景鶴樓的吧。”

“我剛剛就覺得奇怪，可不，這個人就是演的，根本就沒有在景鶴樓吃過東西吧。”

“呸！怎麽會有這樣的人，這不故意找事嘛，還咒自己的妻主死。活了這麽多年，還是頭一次見這樣狠毒的夫侍，他的妻主也太慘了吧。”

中年男子聽着這些言論，臉色慘白，言語混亂道：“我沒有騙人，我家妻主就是吃了這景鶴樓的食物才死的，我真的沒有騙人。”

“你說你沒有騙人，那你說說你家妻主叫什麽，看看景鶴樓有沒有你家妻主的登記信息。”人群中有人突然喊了這麽一聲。

莫橋面色如常地往人群中看了一眼，轉而又問了男人相同的話。

男人緩緩站了起來，垂着頭說：“我家妻主姓施名嘉，我家妻主真的在你們樓裏買過吃的，她還給我帶過。”男人的聲音漸漸輕了下去。

莫橋了悟似地點點頭，還寬慰了下男子：“你放心，只要是在我們景鶴樓買過吃食的客官，都會登記在冊。”

“你可還記得你家妻主最近一次是什麽時候來的景鶴樓？”

“大概前兩日來的。”

周圍的看客一臉懵，也是沒想到最後會變成這樣。

“這位客官不妨先在裏邊稍等一會兒。”莫橋推開景鶴樓的大門，将男人領了進去。

柳潇潇放下車簾，用帕子輕輕拭去指尖殘留的玫瑰酥渣。

“小姐，不看了嗎？”

“走吧，回來後讓她來見我。”

一個時辰後，馬車在雲通山腳下停下。

一路上車馬橫流，來雲通寺請願上香的人也屬實不少。

柳潇潇到的時候，顧霜等人還尚未抵達。

便留下了車夫在下面，屆時通知他們直接去雲通寺找她們即可。

“小姐。”清致欲言又止。

柳潇潇瞧了她一眼，繼續走着上山的臺階：“有話就說。”

“小姐真的不先在下面等一下寧姑娘他們嗎？”

柳潇潇很是奇怪：“為什麽要等？”

這個反問直接将清致問住了，心想：“殿下這樣，以後真的能追到夫郎嗎……”

難道殿下不喜歡寧家二郎君？

兩人順着臺階往上走了足足有一刻鐘有餘，這才看到了有雲通寺三個大字的牌匾。

柳潇潇站在上面往下看，一眼望去全是人，可以說是人山人海。

進入雲通寺，便有一名小童過來領着她們往內走。

“小師傅，這是要領我們去往哪裏？”清致問。

“阿彌陀佛，二位施主放心，是住持算到了你們的到來，特意叮囑我在此等候你們，領你們過去。”

當下，兩人也便不再多問。

小童帶着她們穿過外殿，走進了一條石板路，轉過一道長長的亭榭，在一個簡樸的禪房前停下。

推開木門，外屋擺着一個大香爐，周圍萦繞着絲絲縷縷的白煙，散發着濃濃的檀香味。

“大師已經在內等候多時，二位施主裏邊請。”小童請兩人入內後，吱嘎一聲将門從外邊帶上。

屋內沒有過多裝飾品，除了擺放在屋子中間的大香爐，便無其它過多物品。

“施主，老衲可算是等到你了。”蒼老卻又不失中氣的年老女僧從裏屋走了出來，本該被年紀蹉跎的愈發渾濁的雙眸卻是一片明亮。

“住持。”

聞言，和通大師但笑不語。

“不知住持尋我們，所謂何事？”柳潇潇目光輕輕掃過和通大師。

她心中腹議，這個書的劇情真是愈發的古怪了。

和通大師緩緩問道：“不知施主可曾聽過這句話。”

“住持但說無妨。”

“天生鳳命，可惜——命帶煞星。”和通大師嘆息地搖了搖頭。

鳳命？煞星？

這個住持說的都是什麽話，這是在侮辱詛咒殿下嗎！

“你說什麽呢！”清致憤憤地看向和通大師。

“清致。”柳潇潇擡手打住她接下去的話，面帶思索的問和通大師：“大師可有化解之法？”

和通大師雙手合十，眼睛微阖，遙遙拜向西北方，正是雲通寺主殿設立菩薩的方向：“阿彌陀佛。”

柳潇潇似懂非懂，回過神和通大師的人影已經不見了。

“大師？”

尋便整個禪房，也沒有找到和通大師。

“小姐，這可真是奇了怪了。方才不過眨眼間，這住持就不見了人影。”清致撓了撓頭，這真是見了鬼了。

“诶，小姐，前面有個小童，我去問問。”

清致上前去問了小童幾句，滿臉震驚地走了回來。

“小姐，那個小童說，寺裏的住持前幾日就已經圓寂了。”

“嗯。”柳潇潇淡然地點了點頭，眼底劃過一絲了然。

兩人回到外殿，倏地聽到一道清朗的聲音。

“原來你們在這啊。”

柳潇潇擡眸望向發聲點，看到了顧霜和寧家五兄弟。

“線香已經買好了。”寧皓君上前将手中的香遞給柳潇潇二人，抿唇笑了笑。

顧霜瞥見這一幕，忍不住偏過頭。

“先進去吧。”

自家這蠢弟弟不見得能将這位穆姑娘輕松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