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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兩塊馬蹄糕下肚，采薇些微飽腹，看了眼小順子手上還沒有吃完的馬蹄糕。

總覺得這人吃東西這麽慢條斯理，要如何照顧主子？

雍正将最後一點吃進嘴裏，迎着她疑惑地目光問：“怎麽了？”

“你平日也是這麽用膳嗎？”采薇沒有遮掩地問。

“平日裏快些。”皇帝似乎有所察覺，順着她的話說下去，若真說得仔細些反而會露出破綻。

哦……原來是這樣，采薇理解地點了點頭，不過她是因為伺候安答應成了習慣，即便是私底下也吃得快。

不過這人說話可真悶，得說一句才答一句，還不如跟團子說呢。

采薇不光心裏這麽想也這麽做了，低頭就跟白雪玩起來，捏小爪子揉小腦袋，好像沒什麽意思想搭理他。

雍正也不惱，看着她與白雪玩耍，思忖地開口說：“皇後娘娘那兒有一座洋鐘表，是西方傳教士帶來的，十分新奇且精致。”

“老古董啊，”采薇心裏頭嘟囔了一句，要是能親眼看到就好了，停下摸白雪的手說，“新奇的玩意麽自然是好看的，看多了就不稀奇了。”

聞言雍正神色微動，問道：“那你可見過什麽新奇的東西？”

“這個嘛……”采薇蹙眉深思，看到他一副期待地樣子，說道，“我未進宮前見過一種可以叫人騎得東西，非馬非驢是一種用鐵疙瘩做出來的東西，人自個兒踩，一日就可以去好遠些的地方。”

雍正聽她說得十分心動，身子也不自覺往她那兒微微傾斜，眼中光芒閃動着問：“這般神奇，叫什麽東西？”

采薇被他的向往認真的神情逗樂了，說道：“這啊叫做自行車，再給你說個更厲害的，也是靠四輪走的但四周都是銅牆鐵壁，人坐進去就能走，不費力也不用靠拉，等它餓了的時候喂一些油就成。”

雍正活了這麽些年，頭一次聽到還有這般神奇之物，而在這個宮女說來仿佛是稀疏平常的事一般，真真是令自己大受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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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稍稍冷靜了些，神色恢複如常道：“你胡說，若真有這種東西，皇後娘娘那兒肯定也有，可我從沒見皇後娘娘騎過什麽自行車。”

他堂堂一國之君也沒見過。

采薇笑臉盈盈地接着忽悠他說：“這你就不懂了，你怎麽知道皇後娘娘那裏沒有，只是不知道該怎麽用罷了。”

瞧他一副你繼續說，我聽你瞎忽悠的樣子，采薇才稍稍收斂了點笑意咳嗽兩聲說：“我不就逗你玩嘛，這種東西當然都是我自己胡說八道的，瞧你這認真的樣子，都當真了？”

她咯咯地笑，令皇帝心生煩躁，哪兒來這麽個信口開河的宮女，平白惹得自個兒生氣。

采薇一通笑解了心頭的煩悶，長舒一口氣說：“現在是沒有，但說不準以後就有嘛。”

在她那個發達的社會，人們都開始研究外星人是否存在，人類能不能移民去另一個星球了，什麽時代出現什麽需要什麽似乎都是冥冥之中安排的一樣。

雍正被她半真半假的話搞得心情時好時壞，甚至無奈的情緒更多些。

她口中的自行車與喂了油人坐進去就能跑的東西是否存在都含糊其辭。

“別拿那麽委屈求證的表情看着我嘛，我這人呢就喜歡各種想象，你一開始不就知道了。”原本還沒想好怎麽把之前那件事圓回來，采薇忽然想到今日所說的話在他看來完全是瘋言瘋語，幹脆順着這話說出來。

見她笑容那般燦爛，雍正頭一次這麽懷疑自己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回到養心殿後，雍正批改着奏折，腦子裏卻都是采薇說得那些話，自行車與喂油能跑的大東西，心不在焉的樣子讓蘇培盛也覺得有些納悶，皇上最近這是怎麽了？禦花園那東西……還能蠱惑心神不成？

半晌，雍正左思右想一番，想着自己是不是将之前傳教士帶來清朝的東西放在庫房裏沒動，擱置筆杆說：“蘇培盛，你找人去庫房找找有沒有自行車與喂油就能跑的大物什。”

蘇培盛聽着一臉茫然地問：“皇上，您說得自行車長得是何模樣，那喂油就能跑的大東西又是什麽？”

皇帝根據采薇說過的話，重複一遍：“自行車就是拿鐵疙瘩做出來的東西，人騎在上面踩着，就可以走許多路，至于……喂油就能跑的……先找自行車吧。”

喂油就能跑的到底是個啥樣她都沒說清楚，雍正示意他：就這樣吧，下去找。

“哎，奴才這就去吩咐。”蘇培盛納悶地将話皇帝說過的話重複給小太監，然後看着小太監也是摸不着頭腦的應下去庫房找皇上指名要的東西。

回到殿內，蘇培盛想起來先前皇上交代的事，就在昨日小太監終于打聽回來了。

“皇上，先前交代奴才的事，奴才打聽到了。”蘇培盛小聲地說，雍正沾染上朱砂的筆再次停下，側過臉目光望過來。

蘇培盛道：“郭常在三個宮女裏頭沒有一個是叫采薇的。”

果然如此，皇帝神情并不意外，她這樣防備着自己，又怎麽可能講真話說給自己聽。

“但是，”蘇培盛接着說，“奴才打聽到這名叫采薇的宮女在哪位嫔妃那裏伺候。”

雍正滿意的看着蘇培盛點了點頭，說：“難怪皇考一直對你多有贊賞。”

“皇上謬贊，奴才只是做了分內之事。”蘇培盛寵辱不驚，臉上只是挂着淡淡的笑意，“這位名叫采薇的宮女在安答應那兒伺候，先前是繡房的繡娘。”

“哦？”雍正挑了挑眉，想到了安答應那張臉，确實是一見驚豔能讓他記住的花容月貌。

“奴才猜測，是安答應先前的宮女不懂規矩沖撞皇上後才調了個繡房的宮女過去。”蘇培盛說着，從袖中拿出一張畫紙來，展開是一張人臉畫像，旁邊還有一行字寫着采薇。

“奴才叫人畫了她的畫像，皇上您過眼。”說着，将畫紙往前遞了遞，雍正捏着畫紙拿過，看到畫紙上的人就立刻認了出來。

“這事你做的不錯，該賞。”雍正十分滿意蘇培盛所做的事，心情愉悅。

“奴才謝皇上賞賜。”蘇培盛跪下伏低行了個大禮。

雍正捏着紙，嘴角微微上揚，剛進入夢鄉的采薇忽然一陣戰栗有種被蛇纏繞全身的黏膩冰涼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