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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玉芳這幾日總覺得渾身刺撓忍不住的去撓, 本是打掃完院子還得去翊坤宮外的宮道上清掃幹淨,與她一同的宮女不樂意了,皺着眉頭停下動作道:“你這幾日怎麽回事, 好容易燒退了怎麽這般偷懶。”
“不是啊若貞姐姐, 我總覺着身上癢,不撓不行。”玉芳無奈地說道。
“真是麻煩,”若貞将掃帚擱在宮牆角, 上前掀開她的衣袖看到鮮紅一片, 吓得趕緊縮手往後退卻幾步, “啊啊啊啊,你那是什麽!”
這動靜, 将周圍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沒什麽啊。”玉芳納悶撩起衣袖,不明白她為何這般驚恐, 周圍人見狀停下了手中的活慢慢的靠近, 想搞清楚發生了何事,順着若貞伸着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她胳膊上紅通通的。
“啊!你……你什麽時候得的天花!”另一個宮女十分驚恐的說道, 天花之詞令衆人敏感不已,當即吓得膽怯後退。
衆人亂成一團,有人當下跑開了,有的人說要去找人來将她帶走。
玉芳擰眉說:“你胡說什麽, 我沒有得天花!”
“你還想瞞着誰!我說呢為何你突然起了高燒,原來是得了天花!”那宮女嗓音尖銳的喊道。
遠一些的都聽到了些只言片語望這兒看來,玉芳有些發慌要是真被人以訛傳訛說成天花是要被送出宮的, 到時小主在宮裏孤苦伶仃一人可怎麽辦?
她疾步上前扯住她的衣裳:“你再胡說!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吓得宮女掙紮連連卻不得逃脫, 急得眼角邊都濕潤了,聲音顫抖道:“你快……給我松開!”
沒人敢去碰玉芳, 只能将宮女往後拉,但玉芳的手還死死地攥着布料,怎麽也不肯放開。
這場鬧劇直到一個聲音插入,才停息。
“夠了!松開她!”槿容的身影出現,站在人群的外圍,宮女太監們紛紛劃分兩邊給她讓出道來。
身為年貴妃身邊的大宮女,槿容的氣勢不容小觑,玉芳登時松開了手,神情也變得膽怯起來。
槿容走到玉芳跟前,厲聲道:“将衣裳拉上去。”
玉芳捏着衣袖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槿容姑姑,奴婢……”
“拉!”槿容命令道,雙眸如同鷹爪一般死死地揪着她。
玉芳緩緩地将衣袖拉了上去,露出一大片紅通通的肌膚,槿容眉頭緊皺問:“多久了?”
“約莫……三四日,”她聲如蚊蠅的回答,續而道,“可奴婢絕非感染了天花,槿容姑姑莫要聽他們瞎說。”
“染沒染上不是你說的算,來人!去內務府請人過來把她帶走。”槿容吩咐身後的人說。
太監得了槿容的命令,趕緊跑出去,在宮門口時險些與安寧昭撞上,她堪堪側過身護住懷裏的藥包,看到跨過門出去的太監,納悶地自言自語道:“什麽事這般着急。”
可剛一進門,便看到玉芳孤零零的站在槿容跟前,滿臉無措。
“槿容姑姑,不知玉芳做錯了何事?”她走過去擋在玉芳面前問。
“做錯了什麽事?天大的事,她染了天花必須得送出宮去。”槿容哼了一聲,直白地說道。
“什麽?!”安寧昭轉過身看玉芳,玉芳搖了搖頭說:“小主奴婢沒有,奴婢沒染上天花。”
“事到如今你還要狡辯!那你胳膊上的是什麽!”有槿容擋在前頭,那宮女也不害怕玉芳撲上來,大膽地說道。
安寧昭扭頭去看玉芳的胳膊,不似旁人反應的那麽劇烈,反而伸手想觸碰,玉芳害怕的往後一縮,詫異道:“小主?”
“這不是天花,你們認錯了。”安寧昭回身沖衆人說道。
“我呸,你們有主仆的情義,自然是互相包庇了,槿容姑姑,若是讓她繼續留在翊坤宮恐怕會讓貴妃娘娘染上天花啊。”宮女進讒言,将話說給槿容聽。
槿容自然是容不得她家主子有半分的差池,冷着臉道:“安寧昭你別忘了,這個翊坤宮的掌事宮女是誰。”
自然是槿容,安寧昭心裏比任何人都清楚,但玉芳不能被送走。
她跪了下來道:“還請槿容姑姑給奴婢們一個自證的機會,奴婢去請太醫院的太醫來診斷,若真是天花,奴婢不再加阻攔。”
“太醫院的太醫,是你想請就能請的?”槿容給了她一個十分不耐煩的眼神。
“奴婢能請來,肯定能!”安寧昭無比堅定地說道。
“小主……”玉芳帶着哭腔的聲音低低的喚了她一聲,眼尾紅了一片,沒想到小主竟然這般護着自己。
槿容也不再多話,只是冷冷地看着安寧昭,見她起身将藥包交給旁人,扭頭疾步出宮去。
“姑姑,就這麽讓她去了?”玉芳一個眼神瞪過去,那宮女驚魂未定的往後稍了稍。
安寧昭匆匆忙忙的趕到太醫院,看到一位太醫便上前詢問可否為宮女看診,不知幾個拒絕,她口幹舌燥汗打濕了鬓發,走到看來最為年長的太醫面前,求道:“太醫,奴婢想請您去探個病。”
那太醫只是睨了她一眼,擺擺手說:“老夫沒空……你……”
話音未落,安寧昭從袖中掏出的一支簪子直接亮到了太醫的眼睛,他目不轉睛的盯着,問:“可是哪位小主病了?”
“不,奴婢想請您為一位宮女診脈,不管結果如何,這簪子都是您的。”安寧昭滿眼期盼的看着他,那太醫撫了撫胡須猶豫半晌,這才點頭。
衆人站在太陽之下,雖夏日已過可日頭還是有些猛烈,見安寧昭還沒回來,多少有些煩躁。
就在此時,門口出現了兩個人的身影,槿容半眯起眼睛細看,是安寧昭帶着太醫過來了。
“她還真帶來了啊。”身後的宮女竊竊私語道,語氣十分意外。
太醫上前為玉芳把了把脈,又拉起衣袖瞧了瞧,說:“她患的不是天花,只是一種叫癬病,暫時長出來的罷了。”
“那她先前還發了高燒呢!”宮女高聲質問道。
太醫一本正經道:“老夫看過的病人比你吃過的米粒還多,她就是癬病,只消過些時日便會消退。”
“多謝太醫。”安寧昭微笑着向他行了一禮,遂看向槿容。
“既然不是天花,你們的嘴也都該閉上了,”槿容瞥了一眼身後的人,接着看向玉芳道,“你也是,既然病沒好何故出來吓人,待病好之前,你就住耳房旁的柴房吧,以免吓到其他人,等病好了再出來。”
能夠留下來已是不易,住柴房這樣的事根本不算什麽,于是她欣然接受道:“是,多謝槿容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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