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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槿容入內伺候年貴妃, 剛将滿頭的發髻拆了躺上床榻，她便問道：“惠常在如今當真這般受寵？你可曾打聽？”

雖是口頭說的不在意，在到底心裏還是介意的, 這麽多年來, 帝王這般厚待的新人，只此采薇一人。

槿容替她掖好被褥的角以免風灌入着涼，擡眸安撫道：“貴妃娘娘安心, 奴婢打聽到惠常在只是同一般嫔妃那般受寵, 高常在只是誇張了。”

如此, 年貴妃方才點了點頭，安心下來：“那就好。”

她躺下, 讓槿容放下紗簾，閉上眼睛半晌, 說：“倘若日後成真, 也得打壓一番，新人得有新人的樣子。”

槿容應聲道：“是。”

自打上回侍寝完後，皇帝不知為何一反常态。

還沒過兩日, 晌午未至蘇培盛笑臉盈盈的站在門外，看到從門裏走出來的采薇說：“皇上請惠常在去東暖閣用膳。”

采薇并沒有那麽驚喜，畢竟皇上忽冷忽熱的，她也琢磨不透到底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躬身行禮道：“請公公稍等片刻, 待我梳妝打扮好再行前往。”

天氣已經開始轉涼，一路走來的風吹得她手有些冰涼，面頰也有些泛紅, 可一踏入東暖閣便有一股暖流撲面而來。

采薇驚喜的看向蘇培盛說：“多謝公公安排的如此妥當。”

“咱家可不敢承這功勞, ”蘇培盛裝佯驚慌的樣子擺了擺手說，“這是皇上特意吩咐奴才們備上的, 怕惠常在等的時候着涼了。”

竟然是皇帝的命令，采薇頗為意外，能讓雍正這般在意的後宮嫔妃難道不是只有年貴妃嘛？難道自己……

這個想法一浮出便被她自己搖了搖頭否決了。

“惠常在在這兒稍等片刻，皇上一會兒就來。”宮女端上熱茶讓采薇暖暖胃，蘇培盛轉身就去告命。

今日雍正卻來得極快，沒到一刻鐘人就出現在了東暖閣，以往用膳采薇都得等上小半個時辰，一直認為帝王忙着政事無暇顧及其他，也就習以為常，沒想到有一日居然能被皇上記在心頭第一位。

不知是屋內暖和還是心情雀躍，采薇臉上的紅潤更甚，起身迎接帝王道：“嫔妾見過皇上。”

“不必多禮。”雍正步入東暖閣，門便立刻關了起來，外頭的寒風才吹進來一些便被裏頭的暖流包裹融化，一如他展露的笑顏。

采薇從未在他的臉上看到過這般濃情蜜意的笑容，那雙黑瞳深深地望着她，眼瞳之中倒映的小人仿佛像是在他心上一般。

他上前兩步，伸手握住了采薇的手肘，隔着微厚的布料都能感受到手掌的寬大，幾乎握住整個，像是将她半攏入懷裏似的。

采薇仰起頭方才能看到帝王清晰的下颌與眼神，含笑的眼眸斂去銳利，與往常不同的模樣讓她心頭猛地一顫，遂慌亂的轉開了眼神。

這一行舉自然是絲毫未差的落入了帝王的眼裏，他嘴邊的笑容似乎更甚了，嗓音低沉溫柔地問：“來的路上可冷着了？怎的臉這般紅，同桃花一般。”

采薇擡手捂了捂半邊臉，跟發燒似的燙，身上都開始發熱了。

“是東暖閣裏太暖和了。”她嗓音細弱的回答，含羞帶怯。

“确實是熱了些，”帝王應着她的話說，帶着人坐下，“上回侍寝的事，朕忙着政事疏忽了，讓你白等這麽久，朕于心有愧。”

采薇也不是那麽不通情達理的人，一開始蘇培盛來說心底可能還有些失落，這麽些日子過去了加上今日帝王親口提及，天大的怨氣也該消散了。

她搖頭說：“皇上本就該以國事為重，嫔妾不礙事的，再說……嫔妾同皇上不是約定好只是假戲真做，嫔妾不會放在心上的。”

雍正沒有說話，只是拿那雙黑漆漆的眼瞳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了半晌，道：“朕卻不是這樣想的。”

此話一出，采薇剛建立起的防線便立刻崩塌了，她不知道這話究竟是何意思，呼吸一滞，她開口說話都有些磕磕絆絆：“嫔……妾，不知皇上所謂何意。”

該不會是她心裏想的那個意思吧？皇上對她也有情意？

短短一瞬，腦袋裏卻是千思百緒，采薇目光呆呆地看着帝王，半晌見他眉目舒展笑容滿面，擡手撫過她的細眉，說：“你在朕面前總是太過拘謹，不若放開些膽子，朕又不會吃了你。”

被撫過的地方好似留有餘溫，采薇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帝王，生怕眼前這個對自己這般溫柔可親的人轉眼就會消失不見。

“嫔妾……當真可以放縱？”本該見好就收說聲謝皇上，但不知為何貪心讓她說不出口，真心話一股腦的脫出。

雍正的笑容愈發溫柔，柔聲說：“當然。”

采薇做出了入宮之後最大膽的事，希望能在宮內騎自行車到處逛逛。

在雍正的凝視下，她在想自己這個想法确實太天真了，宮中何等禁密之地不說，若是被其他的嫔妃見到怕不是要傳出一堆令人頭疼的流言蜚語。

就在她想開口說這是個玩笑時，皇帝卻道：“好，朕允了。”

采薇臉上滿是藏不住的驚喜，雍正啞笑一聲說：“怎麽，不信朕？”

“不不不，皇上一言既出驷馬難追，嫔妾自然是信的，”她搖了搖頭，低首眉眼彎彎，“嫔妾受寵若驚。”

“你是朕的嫔妃，朕理當對你好，你不必如此拘謹。”雍正如此說道，如以往表面親近卻帶着一股疏離之感不同，今日真是貼心之至。

驚喜之餘，她也不禁心有疑慮，這是理所當然的？還是有代價的？

這層疑慮讓她冷靜了不少，垂眸擡眼之間，她道：“皇上若是有什麽想讓嫔妾做的皇上盡管提便是。”

皇帝聞言并未露出滿意的笑容，而是有些失落：“朕以往竟然對你這般差勁，只是一個小小的請求，居然讓你思慮甚多。看來朕日後得對你加倍的好才能挽回些你對朕的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