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旅途趣事

第38章 旅途趣事

(三)

剎那間, 蘇婉寧不僅驚訝于徐懷安為了她這一場小小的風寒而去叩響全鎮醫館門的舉措。

更是堂皇到不知該如何回應他這純粹又真摯的情誼。

這點堂皇蓋過了神醫的話帶來的尴尬,頃刻間讓蘇婉寧不知所措。

徐懷安彬彬有禮地向神醫解釋了自己與蘇婉寧之間的關系,并親自将他送出了驿館, 冒着夜風将他送回了醫館。

約莫小半個時辰後,他才回了驿站。

夜色濃重, 徐懷安的心也有幾分惴惴不安,一是為了蘇婉寧的這場風寒,二是為了方才神醫不合時宜的話。

他自認如今自己與蘇婉寧之間的關系已和緩了許多, 甚至有時他會覺得自己已能觸碰到蘇婉寧藏進深處的心。

可回過神來後, 這顆心又變得雲遮霧繞、難以觸碰。

他怕神醫因誤會而說出口的這一句“妻子”會讓蘇婉寧心生不悅。

徐懷安邊思忖着便停在了蘇婉寧所在的廂屋門前, 他在夜色中用眸光描繪着門棂的輪廓,剎那間算是體悟到了何為“越是珍視、越是不敢靠近”一語。

原來心悅一個人會讓自己變成這般膽小謹慎的模樣。

徐懷安失笑,心間雖生出了此起彼伏的情緒, 卻是沒有半分後悔之意。

他怔立了一會兒,正猶豫着該不該叩響門扉時,裏屋卻傳來了丹蔻清麗的嗓音:“可是徐世子在外頭?”

屋內的燭火影影綽綽,剛好能映出屋外這道俊朗英挺的身影來。

蘇婉寧自然不會“忘恩負義”到讓徐懷安在屋外吹冷風,她連忙讓月牙去燙了湯婆子,又斟好熱茶, 便将徐懷安請進了屋內。

丹蔻一開口請他, 徐懷安便毫不猶豫地走進了廂屋內。

一進屋,他的眸光便會緊緊落在蘇婉寧身上, 此時的蘇婉寧因在病中的緣故只随意地垂了墨發, 素白的面容裏未施脂粉,微弱的病态裏反而勾出幾分清水芙蓉板的豔麗來。

或許在徐懷安眼裏, 什麽樣的她都是豔麗如花的樣子。

“徐世子。”蘇婉寧也不是拘泥于小節之人,便也沒有遮遮掩掩地掩住自己的臉蛋, 而是笑着喚了徐懷安一句。

月牙和丹蔻面面相觑之後便悄悄地退出了廂屋。

徐懷安搬了個木凳坐在了蘇婉寧床榻前,輕聲應她:“身子可好些了。”

蘇婉寧聞言只是莞爾一笑道:“嗯,神醫開的藥很好,喝下去才沒多久便發了一身汗,想來明日也就好了。”

迷蒙燭火中,徐懷安聽見了心上人裹着笑意的輕語聲,因過分湊近她的緣故,甚至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藥草香。

他嘴唇一彎,許是意識到了蘇婉寧并沒有露出半分不虞來,甚至還讓丫鬟們給他燙了湯婆子和備好了熱茶,種種跡象都是朝着好的方向行進。

他自然高興。

蘇婉寧說完這一句後,發現徐懷安未曾答話,便納罕地擡起了頭,正巧望見徐懷安笑意盈盈的明眸。

不知怎得,她竟是剎那間就紅了臉頰。

她緩了好一會兒神後才道:“只是一場小風寒,讓徐世子如此操勞,我心裏過意不去。”

蘇婉寧素來都是這般不願意麻煩旁人的性子,可回回她陷入窘境的時候,都是徐懷安向她施以援手。

“過意不去”這樣的話她已說了許多次,連她自己也有些說厭了。

半晌,徐懷安才收起了嘴角的笑意,只說:“不算操勞,你的身子最要緊。”

這話一出,蘇婉寧又有些赧然,頃刻間不知該如何答話。

好在徐懷安也不是情場老手,既發現不了蘇婉寧的害羞,更是不懂得步步緊逼的計謀。

他只是說:“聽說明日景秀鎮要辦一場花燈節。”

前往揚州的這一路上困苦又無趣,旅途帶來的舟車勞頓讓一行人都疲累不已,正逢蘇婉寧染了風寒,大部分停在了景秀鎮休整,又碰上了花燈節這樣的盛事。

徐懷安是想與蘇婉寧一同共度花燈節的意思。

他的話語如此直白,蒲扇般的睫羽微微有些發顫,暴露出他此刻的小心翼翼來。

蘇婉寧也察覺到了他的真摯,只靜思了一會兒,便點了點頭道:“好。”

徐懷安得了滿意的答複,便也不再叨擾蘇婉寧休憩。

當日夜裏,徐懷安心緒極好,甚至還與永蘆、雙溪二人說笑了幾句,才安然入睡。

永蘆和雙溪睡在木榻之上,兩人狡黠一笑,只壓低了聲音道:“媳婦熬成婆咯,爺一開心,咱們的日子就好過了。”

前兩日蘇婉寧染了風寒,徐懷安臉上都沒個笑影,惹得永蘆和雙溪很是惶恐。

如今雲雨初霁,自然要好生慶賀一番。

*

翌日天明,景秀鎮正式刮起了立冬的寒潮。

蘇婉寧喉嚨間的刺痛感減弱了不少,四肢也不再癱軟無力,晨起時月牙和丹蔻端來了白粥與小菜,一進屋卻見她不躺在床榻上,而是立在箱籠旁挑件着衣裙。

“姑娘病着,難道還要出門嗎?”月牙不知曉蘇婉寧與徐懷安的約定,便疑惑地問道。

蘇婉寧紅了紅雙頰,清了清嗓子後才說:“聽說景秀鎮的花燈節很是熱鬧,我也想去瞧瞧。”

“京城裏什麽樣的花燈節沒有,姑娘身子還未好全,何必貪看景秀鎮的這個……”月牙不假思索地便要勸阻蘇婉寧。

一旁的丹蔻瞧出了些端倪,硬是撞了月牙一把,努努嘴示意她去瞧蘇婉寧那紅潤如霞光的臉色。

這顯然是有人熱情相邀啊。

月牙立時噤了聲,笑着上前為蘇婉寧挑選衣衫,“姑娘容色豔麗,挑件素色的襖子就是了,濃妝淡抹總相宜嘛。”

丹蔻也沒閑着,将妝奁盒開了鎖,比照着蘇婉寧的臉色挑了支最襯氣血的玉釵。

一頓折騰後,連蘇婉寧也後知後覺地體悟到,她似乎很在意與徐懷安之間的約定?

月牙和丹蔻們都在一旁為了她與徐懷安晚上的相約而忙碌,兩人的臉上都洋溢着歡喜之意,就仿佛是真心實意地期盼着她能與徐懷安早日走到一起一般。

她一怔,忽而頓下了身形,沒來由地問了月牙和丹蔻,“若是我……當真與徐懷安走在了一起,你們會高興嗎?”

丹蔻先愣了一愣,好一陣思忖後才道:“姑娘這話是什麽意思?奴婢們都是站在姑娘這一頭的,姑娘喜歡誰,奴婢們就喜歡誰,姑娘若是不願意,奴婢們也不敢強求。”

還有最要緊的一點是,徐懷安的家世、人品、樣貌都無可挑剔,又兼他對蘇婉寧一片情深,月牙與丹蔻總盼着兩人能修成正果才是。

蘇婉寧也并非生了惱,只是莫名其妙地問出這麽一句話來而已。

她是在風雨中搖擺的一艘小舟,而徐懷安卻汪洋大海裏洶湧如潮的波浪一般要将她團團包圍。

最要緊的是,蘇婉寧發現自己半點也不抗拒這以真心鑄就的風浪。

在發現自己這點細微的變化之後,蘇婉寧隐隐有些好奇,也有一些疑惑,更多的還是怔然。

諸多情緒糅合在一塊兒,才逼出了這一句沒頭沒尾的盤問。

“我不過随口一說而已。”她說完這一句話,便又恢複了往常的笑意。

丫鬟們也是心下一松,便又喜滋滋地商論起夜間蘇婉寧的穿着。

*

蘇婉寧這般嚴陣以待,徐懷安更是歡喜得過了分,整日裏嘴角都挂着一抹興沖沖的笑意。

這張清雅如蘭的面容配着如此張揚外放的笑意,隐隐透出幾分不和諧來。

永蘆和雙溪探聽得知今夜景秀鎮有一場極為盛大的花燈節,心下了然不已,便笑着與徐懷安說:“爺,可有什麽吩咐要小的們去做?”

徐懷安扔了一錠銀子過去,只說:“替我照顧好月牙和丹蔻就是了。”

“是。”永蘆來得正好,拿了銀子就要去鎮上買些零嘴和蜜餞,才走了幾步卻見街頭街尾懸挂着的花燈正被雜役們擡了梯子一個個地撤下。

他立時上前詢問緣由,那雜役便道:“夜裏有大風和大雨,點多了花燈容易走水,所以今夜的花燈節便取消了,下月再辦就是了。”

永蘆暗道不妙,便立時趕回去将此事禀告給徐懷安聽。

得知此事後,徐懷安面容裏的喜色剎那間蕩然無存,滿心滿眼的期盼落了空,失望之下不免擔心蘇婉寧也會失落。

他失望些不要緊,病中煩悶的她不能瞧見花燈節的絢爛景色才是要緊之事。

思來想去,徐懷安便把永蘆和雙溪喚到跟前,沉聲囑咐了他們一番。

*

蘇婉寧擇好衣衫和玉釵之後,卻從徐懷安的嘴裏知曉了花燈節取消一事。

她心裏隐隐浮起些失落,臉上卻是淡淡一笑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徐懷安難掩歉意,眉宇間橫亘着凝古不化的內疚。

蘇婉寧卻笑盈盈地說:“揚州城也有花燈節,到時再請徐世子您賞臉與我一同觀賞。”

這滿含柔意的話一出口,徐懷安蒙着陰霾的心也是豁然開朗。

之後,蘇婉寧便卸下了釵環,喝了藥後安歇了一會兒,晚膳前夕,她悄悄地走到了支摘窗旁,不顧寒風地推開了半扇窗戶,去瞧外頭的夜景。

此時天邊才下了淅淅瀝瀝的一點細雨,風聲只是呼嘯而起,并未張揚到狂風大作的地步。

她定了定神,略顯惋惜地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驿站的庭院裏悶出一聲驚響,月牙和丹蔻也被這聲響唬了一跳,慌忙圍上來探看緣由。

剎那間一道道彩光向上攀騰而起,迸出了五彩缤紛的光亮。

蘇婉寧循着彩光的方向擡起頭,正巧能瞧見這寂冷的夜幕裏,炸開在天邊的絢爛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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